醫院。
霍垣與秦煥在急救室外,霍垣在打電話,秦煥坐在椅子上安靜的等著。
跟陸銘一塊玩的那些二世祖,都被家長給領回去了,而霍垣與秦煥,都是接到消息才過來的。
霍垣了解完情況,回到了急救室門口,秦煥起身問,“問清楚了嗎?”
霍垣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風流債,我先走了。”
“不等醫生出來嗎?”
“自作自受。”霍垣給出這個評價,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煥沒走,他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醫生從裏麵出來。
他上前詢問情況,醫生說陸銘沒有生命危險。
這也就代表著,文敏做的這一切,不過是飛蛾撲火,她的報複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還因此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江心飯也吃不下了,她和俞周聊了很久,直到霍垣回來,她才掛了電話。
她從臥室走出去,聽見霍垣在與張姨對話。
“她沒吃?”
“在臥室接電話呢。”
江心聽見這話,趕緊從屋裏走出來,霍垣視線落在她臉上,白的嚇人。
“你怎麽了?”霍垣問她。
“什麽?”江心沒明白他問的什麽。
霍垣沒回答,而是握住她的手,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江心這才反應過來,他大抵是看出了什麽。
他眉頭微微蹙起,不等江心做出反應,他又掐住她的下顎,“張嘴。”
江心一怔,迫於霍垣的壓力,她默默地張開嘴。
這套流程江心很熟悉,果不其然下一秒霍垣又叫她伸舌頭,如果他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江心覺得做這些動作沒什麽問題。
但是他穿的西裝……這會讓她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她很是難為情的伸出了舌頭。
反正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麽,他沒說話,鬆開了江心的下顎,就說了句,“去把飯吃了。”
“哦。”
江心心驚膽戰的去餐廳,桌上的飯菜溫熱,吃起來剛剛好。
晚飯後,張姨收拾了碗筷,便識趣的離開。
霍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他沒洗澡,也沒換衣服,江心猜測他應該沒打算留下來。
她壯著膽子走過去,想問文敏的事,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霍垣的視線從報紙上移到她的臉上,把她的欲言又止都看在眼裏,於是,他合上報紙,“有什麽話就說吧。”
江心咬了咬唇,小聲開口,“我…想問文敏的事情。”
他把報紙折疊成好,隨手仍到了茶幾,嘴角挑起一絲譏誚,“你對別人的事倒是上心。”
江心不懂他這話的意思,但也能從他的語氣聽出來,他不高興了。
她緊張的抓了抓衣角,知道問不出什麽了,她準備放棄。
霍垣拍了拍身側的沙發,“坐下。”
江心在他身邊坐下。
“你想問她哪件事?”
“……什麽都行。”她最關心的,其實還是文敏的結局,她不知道陸銘會如何報複文敏。
“你想知道文敏結果如何?”
江心點點頭。
“好參考她,隨時對我動手?”
江心下意識的點頭,反應過來後又飛快的搖頭,在霍垣麵前,她已經養成習慣的點頭了。
她惶恐的看了眼霍垣,他眼中的冷意,讓她頭皮發麻。
江心急忙解釋,“我,我沒那麽想過!”
“那你在想什麽?”
“我……”江心咬住唇,不敢再亂說話,越說越錯。
和這個男人聊天,她總是會被帶偏,而他慣常會用的手段,就是讓你看到希望,最後空歡喜一場。
她以為他會和自己聊文敏的事,莫名其妙的又扯到她身上來。
霍垣掐住她的下顎,讓她與他對視,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唯獨那雙眼睛,冷的能將人冰凍三尺。
“江心,我不管你在想什麽,你隻要知道,我可沒有陸銘那麽善良。”
陸銘這個人善良?
這兩個字和他完全不搭邊,霍垣這個比喻,大抵就是在告訴她。
如果陸銘這種人都算善良,那霍垣又得壞到什麽程度?
唯一值得慶幸的,估計也就隻有,霍垣沒有陸銘那麽愛玩了。
在男女那方麵,他沒有什麽特殊的癖好。
他的壞,在別的方麵。
“知道了。”江心艱難地吐出三個字。
霍垣放開她,她皮膚本來就白,剛從醫院回來就更白了,他沒怎麽用力就通紅一片。
“早點睡。”
他結束了聊天,站起身,拿上外套離開。
江心癱坐在沙發上,後背被汗水打濕,剛才過於緊張,她小腹又開始疼。
江心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窩在沙發的角落裏。
屋裏的燈光尤為刺眼,她抬起胳膊,擋住眼睛,腦海中混亂一片。
晚上下了一場雨。
電閃雷鳴,傾盆大雨砸在玻璃窗上,如泣如訴。
江心半夜被凍醒,她睜開眼,落地窗沒有關,大雨被風吹進屋裏,窗簾被打濕,陽台上的積水淌進了屋裏。
她起來去關窗,外麵狂風大作,走到窗戶時,凜冽的風險些將她吹倒在地。
江心抓著窗戶,抬起頭,眺望這座城市的遠方,雲層中降落的雷霆,閃映出她蒼白無血的臉龐。
大雨籠罩下的城市,模糊了所有建築的輪廓。
雨中的點點光亮,又是為誰照亮的歸途。
她以前也怕打雷,每次打雷的時候,她都會抱著枕頭去媽媽的屋裏,和母親一起睡。
後來父母不在了,她好像,也不怕打雷了。
江心關上窗,忽然想起,該降溫了,江頤沒有帶厚衣服。
這雨一直持續到早上,才變得小了起來。
江心昨晚吹了點風,有點著涼,張姨給她打電話說路上漲水了,車子開不動要晚點來的時候,她回應時都帶著濃濃的鼻音。
張姨在電話那邊說,“江小姐你是不是感冒了?醫藥箱裏有感冒藥,你抓緊吃點,這天氣說變就變,好多人都著涼了。”
“好。”
江心掛了電話,看外麵雨下的不大,她吃了藥,穿上厚衣服,拿著傘出門。
昨晚雨下的確實大,小區裏的水都淹沒了她的腳踝。
公交車更堵。
她回去給江頤收拾了幾件厚衣服,裝進背包裏,給江頤送過去。
江心給他打了電話,就在校門口等著。
“她就是文敏的奶奶啊?”
“是啊,在這坐了一天了,真可憐。”
聽見同學的議論,江心循著聲音看去,果然看見不遠處的台階上坐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她撐著一把生鏽的傘,傘骨斷了一根,不知道在這裏坐了多久,渾身都濕透了。
老人穿著補丁的衣服,還是十幾年前的樣式,她目光混濁,盯著來來往往的學生,企圖尋找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