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醒來的時候,俞周在她身邊,正在和醫生說著什麽。
“不是我說你們,做這種手術好歹去大醫院,現在好了,先前殘留物沒清理幹淨,人遭罪了,折騰兩遍,錢花的也更多了。”
聽到醫生的話,俞周立馬解釋道:“是是,我們知道錯了。”
“先住院觀察兩天吧。”
醫生囑咐完了以後,便走出病房。
俞周回頭看見江心醒了,她又憂心又沒好氣的說,“你做手術幹嘛不告訴我呢?你在哪家醫院做的?”
江心渾身無力,她張了張嘴,艱澀地開口,“海一院。”
俞周愣了下,才說道:“不可能啊,那麽大的醫院沒給你處理幹淨?故意的吧?”
作為醫學生,俞周本不該說這話,但是你作為一個三甲醫院,連個小小的手術都做不好,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是上次那個黃醫生嗎?”俞周又問。
江心點了點頭,她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好似渾身散架一般。
“那更不應該了,她好歹是個主任醫生,怎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江心閉著眼,一張臉白的嚇人,她好像睡著了。
俞周似乎想到什麽,她懊惱的拍了拍腦門,“怪我!就不應該讓你去那家醫院!”
那家醫院都是顧箬家的,顧箬想做點手腳太簡單了。
俞周第一次,對顧箬這個女人有了新的認識,表麵上看起來平易近人,笑容滿麵的,沒想到是個笑麵虎。
背地裏使這麽下作的手段,她明顯是想徹底毀了江心!
俞周心疼地握住江心的手,愧疚地說,“對不起江心。”
江心沒有回應她,因為她又昏睡過去了。
俞周愧疚的一晚上沒睡著,她忙前忙後的照顧江心,還三番兩次去問醫生,江心會不會留下後遺症,會不會影響到以後生育。
得到的答案,都讓她心灰意冷。
就在俞周煩悶之時,這時候,醫生又送進來一個病人,就在江心的隔壁。
那個人傷的很嚴重,甚至還帶上了氧氣麵罩。
俞周覺得有幾分眼熟,等醫生走了之後,她站起身,靠近隔壁床。
仔細一看,竟然是文敏!
文敏臉上到處都是淤青,鼻青臉腫的,就連輸液的手臂上,都是青一道紫一道的傷痕,像是被鞭子什麽打的。
俞周暗自心驚,她不是陸銘的新女友嗎?怎麽會傷成這樣?
她腦海裏開始自動腦補,會不會是陸銘的別的女朋友,未婚妻或者老婆叫人打的?
但據她所知,陸銘應該沒結婚,至於有沒有未婚妻,她就不知道了。
但是文敏這副模樣,著實讓俞周心悸了一番,文敏傷成這樣,陸銘也不見人,可見這男人有多渣?
但俞周也怕自己誤會了,說不定陸銘根本不知道文敏的情況,所以她猶豫了下,拿出手機,去外麵把陸銘的電話從黑名單拉出來,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陸銘沒有接,俞周不死心的又打過去。
這次陸銘倒是接了,俞周急忙說,“陸銘,文敏她住……”
“陸少,人家快不行了!慢點!”
她話說到一半,那邊傳來一些不宜的聲音,剩下的話全都被俞周咽了下去。
俞周默默掛了電話,回頭看了眼病**的文敏,她一時間竟有些慶幸,自己放棄了陸銘。
江心的麻藥過了,她被疼醒,俞周正坐在旁邊給她擦臉。
“你醒了?”俞周滿臉欣喜,她扔下毛巾,一把握住江心的手,“還難受嗎?”
“好多了。”江心有氣無力地說道,她身體本來就弱,現在又第二次手術,現在就像個行將就木的人。
俞周眼眶有些酸澀,她愧疚地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不該讓你去那家醫院的。”
江心搖了搖頭,沙啞地開口,“不怪你,師姐,不要自責。”
“哎。”俞周歎了口氣,盡管江心這麽說,她心裏依舊過意不去。
她又看了眼那邊的文敏,低聲說道:“陸銘的新女朋友也住院了。”
或者說,是前女友,她也說不準。
江心順著她的目光轉頭看,果然看到了昏迷中的文敏,在看到文敏身上的傷時,反應和俞周差不多。
“她怎麽了?”
俞周搖了搖頭,“不知道,昨晚就被送進來了,身邊也沒人。”
她的同學和朋友都沒來,孤零零躺在那裏,看著還是挺可憐的。
江心盯著文敏手上的傷痕,眸光閃了閃,這傷痕她很熟悉。
曾經趙總用皮帶抽過她,也和文敏身上的傷痕差不多,江心幾乎能猜到個大概。
俞周看江心精神狀態不佳,她囑咐江心好好休息,自己出去買了早餐。
她買回來早餐,江心又迷迷糊糊睡著了,俞周就沒喊醒她。
差不多下午的時候,文敏悠悠轉醒,她盯著天花板,呼吸急促,氧氣麵罩上布滿了白霧。
俞周見狀,趕忙幫她摁了呼叫鈴。
好幾個醫護人員跑進來,圍著文敏一通檢查,嘈雜的聲音把江心也吵醒了。
江心撐著床坐了起來,她和俞周對視一眼,又轉頭看向文敏。
“你的家屬呢?”醫生問文敏。
文敏沒說話,醫生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文敏都保持沉默,最後還是俞周看不下去了,她上前說,“我去幫她交藥費,她…是我朋友。”
醫生打量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領著俞周出去了。
病房裏安靜下來,江心看著文敏,心情無比複雜,上次見她時,她還是那個萬眾矚目、多人追捧的學生會長。
她站在舞台上,臉上洋溢著青春與自信。
與現在這個狼狽的文敏,判若兩人。
文敏臉上的氧氣麵罩已經摘了,她臉上的傷,看起來更加恐怖,若不仔細看,絕對認不出她是文敏。
大抵是察覺到江心的視線,文敏微微轉頭,與江心四目相對。
江心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悲慟,絕望、還有…蝕骨的恨。
江心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眼神,包括她自己。
僅僅隻是一眼,便讓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