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開著,江心一眼就看到了車裏的男人,他側著頭,目光在她臉上遊移,最後落在她的手上。
江心雙手緊握,醫生開的藥她已經裝進了包裏,他自然什麽都沒看到。
“上車。”他的語氣依舊聽不出什麽情緒,但聲音,卻帶著幾分沙啞。
江心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她默默地係上安全帶,心裏無端的不安。
這種不安來自於,這個點他出現在這裏,不太符合江心對他的認知。
啟動車子前,霍垣問她,“吃飯了嗎?”
江心愣了愣,如實回答,“沒有。”
這個點他應該問的不是晚飯,不過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她午飯也沒吃。
車子緩緩駛出,霍垣帶她去了餐廳。
兩人麵對麵坐著,江心看著對麵的男人,他正在專注的看菜單。
在點完菜後,霍垣忽然抬眸,看向江心,“你去醫院做什麽?”
江心的手抖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握住了身旁的包,擠出一個不太好看的微笑,“上次感冒還沒好,去拿點藥。”
“給我看看。”霍垣朝著她伸出手,語氣雖然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口吻。
江心手指驟然收緊,霍垣正盯著她,修長的手指就懸在她麵前,她不知道霍垣這是怎麽了,非得看她的藥。
但她知道,如果不拿出來,今天是不會安生了。
她穩住心神,低下頭,磨磨蹭蹭的將包裏的藥拿出來,放到男人的掌心上。
他手指彎曲,捏住那瓶藥,拿到眼前仔細端詳著,“鈣片?”
“嗯……”除了這個,別的她哪敢拿出來給他看,他若是不懂還能敷衍兩句,可實際上,對藥這種東西,他了解的比她要多。
麵對霍垣灼熱的目光,江心心虛的移開視線,硬著頭皮解釋,“醫生說是我免疫力太低了。”
霍垣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又重新落在手中的藥瓶上。
他的沉默就像懸在江心頭頂的刀,緊張的她額頭滲出了不少的細汗。
過了好一會兒,霍垣才把手裏的藥還給她。
江心如釋重負的接過藥,裝進包裏,接下來便是沉默的用餐時間。
吃飯吃到一半,黎太太打電話過來,江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江老師,越越都放學回家了,你怎麽還沒來?你不會是不來了吧?”
江心有些為難,“抱歉黎太太,我有點事耽誤了,晚一點再來可以嗎?”
“你要多晚?越越白天上學這麽辛苦,晚上不用睡覺的嗎?江老師,做人能不能有點誠信?你要是不來就直接說不來好了,讓我們所有人都在這等你算怎麽回事?”
江心聽著這些話,她無力反駁,隻能一個勁的道歉。
下一秒,手機被一隻手拿走,江心愕然抬頭,手機已經在霍垣的手裏。
“她今天不來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旋即問道:“你是誰?”
黎太太在納悶,這聲音聽著有點耳熟。
“我是霍垣。”
這下黎太太更沉默了,她懷疑自己打錯了電話,低頭看了好幾眼屏幕,確定自己沒打錯,才震驚地問道,“小垣??你…江心,你們,你倆……”
她語無倫次了半天,腦子裏都沒消化完這四個字的信息量。
黎越坐在對麵,翹著二郎腿,嘴裏啃著雪糕,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江老師和我在一起。”他說江老師三個字的時候,還往江心這邊瞟了眼,不知是嘲笑還是譏諷,眼神有那麽一絲的微妙。
江心羞愧的低下頭。
黎太太徹底懵了,“你們在一起?”
“嗯,今天她不來了,包括以後,也不會來了。”
“不是,那…那越越怎麽辦?我和她可是簽了合同的!”
“這件事我會找機會和你說,就先這樣。”霍垣沒給黎太太說話的機會,掛斷電話,把手機扣在了旁邊,看樣子是不打算讓江心再接電話。
黎太太半天沒回過神,她看了看黎越,這臭小子笑的一臉幸災樂禍,她氣不打一處來,“笑笑笑,你還笑!作業寫完了嗎臭小子?”
黎越理直氣壯的反駁道:“我不笑你難道還要我哭啊?”
“沒有啊,我在等江老師來教我呢,現在怎麽辦啊?”黎越托著下巴,一臉的惋惜,“我最喜歡江老師給我上課了,別人講課我犯困。”
“你這混小子,那誰講課不是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了,我不管,我就要江老師,你要找別人我可不幹。”
黎越剛才聽到了霍垣的話,知道江心不會來了,所以才這麽囂張。
黎太太氣的差點砸手機。
但最讓她不理解的是,霍垣為什麽會跟江心在一塊?
她想了很久沒想通,反而越想越蹊蹺。
於是,黎太太給顧箬打了個電話。
顧箬心裏正煩著呢,昨晚與霍垣說自己懷孕的事,被霍垣家的管家聽見了,告訴了霍邢。
剛霍邢還給她來個電話,這事兒還被他告訴了她父母。
而接通黎太太的電話,對方的詢問更是讓顧箬頭疼。
她扶額道:“江心之前是我同事,現在轉專業,算是阿垣的半個學生。”
“這麽巧合啊?箬箬,這事兒你可大意不得,剛我給江心打電話,居然是小垣接的電話,你說奇不奇怪?”
“我知道了,您不用擔心,我自己有分寸。”
“你心裏有數就行,我就是給你提個醒,那江心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長得像個狐狸精似的,保不定哪天小垣就被她給勾了魂。”
“嗯。”顧箬手指捏著脖子上的那條項鏈,無奈的苦笑,還用得著哪天麽?
黎太太又吧啦吧啦說了一堆,顧箬也沒聽進去,恰好另一個電話打進來,她借口掛了電話。
“喂,你好。”
電話那端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箬箬,我回國了,你還好嗎?”
如此熟悉的聲音,顧箬握著手機,神色恍惚,半天沒說出話來。
“怎麽了?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記得,怎麽會不記得。”顧箬笑了笑,喊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