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默了默，抓起鑰匙關上門，走了出去。
天上飄著毛毛小雪，路邊的枯樹上都掛著大紅燈籠，一些常青樹上也掛著彩燈，看起來一派喜氣洋洋。
路上隻有寥寥幾人，都忙著趕路。
其實看起來和往年沒什麽區別，但現在，江心看著四周喜慶的布置，她心裏頭空落落的。
好像今年，比人任何一年都要冷清。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沒有任何人發消息。
又點開朋友圈隨便翻了翻，但意外的，她居然看到霍垣發朋友圈了。
是一個水晶球，透明的水晶球裏，是一隻戴紅帽子的卡通兔子，兔子咧著嘴，穿著紅色的棉襖，直立著身子，好像在跳舞一樣。
江心點開他的朋友圈，好像就發了這一條。
還是兩小時前發的。
她隨手給他點了個讚。
隨後她帶上帽子，把羽絨服拉鏈拉到頂，半張臉都埋進羽絨服裏，雙手揣在兜裏往菜市場趕路。
霍垣拿起手機瞄了眼，看到朋友圈的紅點，嘴角揚了揚。
誰也不知道，這條朋友圈僅一人可見。
江心自然也不知道這些，她正在菜市場忙碌，今天人太多了，她想買個菜都擠不進去。
這些天霍垣都沒聯係她，應該忙著過年。
他們家大業大，親戚朋友那麽多，肯定很熱鬧，他也想不起自己這號小人物。
江心買完菜出來，她像打了仗似的，頭發淩亂，白色的羽絨服也不知道被人蹭了什麽東西，髒兮兮的。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將手裏大包小包的菜放在地上，看了眼自己被勒紅的掌心，又想到了往年和父母去采購年貨。
爸爸從來都不讓她拿東西。
現在這麽多東西，全都要她自己拿回去。
她眼眶一酸，無窮無盡的思念隨著雪花撲麵而來，眼淚也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被凜冽的寒風一吹，在臉上冰涼刺骨。
忽然，一輛車在她麵前停下。
江心抬頭看去，是霍垣的車，江心一顆心又提了起來，撲通撲通的在胸腔裏狂跳。
隨著車門打開，看到車上下來的人，她那顆狂跳的心，又漸漸落了下去。
“江小姐，買這麽多東西啊？”
來的是程羿，江心也很詫異，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啊，是的，程助理您是？”
程羿大步朝她走來，笑著說道：“我剛好路過，你東西買完了嗎？我幫你送回去吧。”
江心連連擺手，“不用了，我已經打車了，謝謝程助理，不麻煩你了。”
程羿卻不管她的拒絕，彎腰幫她拎起地上的菜，“沒事，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走吧，我送你回去。”
“程助理……”江心想拒絕，可他都已經把東西全部放到後備箱了。
“走吧，還愣著幹什麽呢？”
江心猶豫了下，看著程羿熱情的模樣，她隻能默默地坐上車。
程羿替她關上車門，自己也坐上了駕駛室，開著車帶她回家。
江心時不時偷瞄程羿，之前那個位置每次坐的都是霍垣，現在程羿坐在那裏，和霍垣一樣的開車姿勢，她覺得怪怪的。
“江小姐是自己做飯嗎？”
“嗯……”
程羿想找點話題聊，卻又不知道聊什麽。
幹脆不說了，安靜的開著車。
江心過了會兒，主動問他，“程助理應該放假了？怎麽沒有回家？”
“我家就在海市啊。”
“哦……”
程羿又說：“不過我沒有假期，隨時都得候命呢。”
“這麽辛苦啊？”
“還好吧，反正回去也沒什麽事幹，還得麵對催婚，不如上班呢。”
江心試探性地問：“那你過年的話，是在家自己，還是……”
“我在哪都行，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霍總家。”
“那是不是很熱鬧？”
程羿點點頭：“是熱鬧，霍家過年那幾天人滿為患，好多人，有老太爺坐鎮，霍家的子嗣就算跑到月球過年也得回來。”
這形容有些誇張，但也是事實。
江心訕笑著點點頭，腦海裏不禁想象了下霍家的氣氛，以及霍垣在這些人中扮演的角色，越發意識到了兩人的差距。
江心也不說話了。
程羿還等著她繼續問呢，這問到一半，他怎麽交代霍總最近的狀況啊？
程羿隻能硬著頭皮說，“過年他們單身的人，也得開始相親了。”
“相親？”江心有些意外，“他們那麽有錢也要相親嗎？”
“就是因為有錢才相親啊，總得找個門當戶咳咳咳……”程羿及時刹住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如果不是不合時宜，他想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江心低下頭，自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那，那霍先生也會相親嗎？”
“不會不會，霍總怎麽可能相親，就算相親也不會成的。”程羿好像結束這個話題，再說下去他圓不過來了。
索性江心沒有繼續問了，因為到家了。
“謝謝程助理送我回來。”
“沒事，舉手之勞，需要我幫你提上去嗎？”
“不用了，我已經很麻煩程助理了，而且不遠，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那，那好吧。”程羿決定挽救一下，“這幾天霍總都忙著工作，沒怎麽出門。”
江心點點頭，對程羿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謝謝程助理。”
程羿嗯了一聲。
看著江心下車，他抽了自己一嘴巴，“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江心拎著東西，艱難地爬上樓，回到了陳奶奶家裏。
陳奶奶正在陪著小頤看電視，她說著好些安慰人的話。
“陳奶奶，我回來了。”
“哎呀怎麽買這麽多，你拎著走路回來的？”
“不是，我坐車回來的。我先去做飯了，你們看電視吧。”
江心把東西拿到廚房，把菜什麽都拿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居然買了條活魚回來。
看著在水裏擺尾的魚，她有點犯怵，伸手去抓了下，那魚滑不溜秋的從她手裏跑掉了。
江心咬著牙，兩隻手摁住魚。
將魚抓出來放在案板上，冰涼的觸感從手心傳來，她舉著刀遲遲不敢敲下去。
她從來沒殺過魚，有點害怕。
猶豫好幾次，她還是氣餒地將刀放了回去，把魚放回了盆裏。
然後拿出手機，對著魚拍了個照，發了個朋友圈。
[今天算你走運，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