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太陽,我是月亮

洛雲姬沒有想到南宮傲會帶她來到海灣遊艇上。

此刻已經是淩晨兩點了,遊艇的艙內配有高檔家具,還有現代化的電器設備,複古的歐式裝潢,經過特殊處理的燈光設施,從裏到外都透顯出遊艇的豪華氣派。

“你打算深夜出海撈魚嗎?”洛雲姬心裏小小的緊張了一下,麵上卻鬆弛開著玩笑。

南宮傲沒有理會洛雲姬,已經開始發動遊艇的引擎。

遊艇忽然啟動,她腳步一個踉蹌,趕忙拉住遊艇上的欄杆試圖穩住身形。

夜色中,迎著徐徐的海風,南宮傲的西裝外套早已被他拋在一旁,白色的昂貴襯衫在海風中搖曳飛舞,他操控著遊艇的方向盤,俊美的臉龐卻較先前顯得柔和些許。

洛雲姬幹脆坐在那裏,看著他。他偉岸的身影屹立在海風中,仍是記憶中的霸氣,事隔六年,她再次見到他內心仍是為他鮮活的跳動著。

南宮傲淡漠的開著遊艇,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你還記得當年你離開我的時候,留給我的信嗎?”

“嗯。”可能是環境渲染,洛雲姬的聲音裏有了絲迷離和艱澀。

“你說也許有一天你還會回到我身邊。”他語含歎息。

她僅是怔了下,就開口說道:“我是說過這麽一句話。”

他飄忽的笑了:“我就為了這個也許默默等了你六年。”

“你等了我六年?”她盯著他高大的背影,呢喃道。

“因為我始終都覺得你早晚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縱使是六年,等待也是有價值的。”他的聲音在夜風中顯色有些沉悶艱澀。

她皺了眉:“為什麽是六年呢?”她沒有想到他會六年後前來找她。

這並不像他的作風,所以她才會說他或許早就忘了她的存在。

南宮傲沉默了一秒,說道:“你當年在巴黎出了那麽大的事情,隱藏在心裏足足有六年,而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最受傷的歲月也是在那六年裏,六年,是我虧欠你的。你痛苦了六年,我自然要還回來,要不然我和你又怎麽能夠重新開始呢?”

她心一緊,淡淡的問道:“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他輕歎一聲,說道:“六年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你忘了過去,或是原諒我嗎?”

洛雲姬一時之間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大海,心裏升起一抹前所未有的落寞和淒涼。

南宮傲似是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你爸爸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如果時間能夠倒退的話,我仍然會這麽做,隻是我會第一時間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再也不會隱瞞你,因為我要和你之間毫無秘密。”

她苦笑道:“我隱瞞你巴黎的事情,你隱瞞了我父親的死因,我們抵平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她爸爸不是靠道歉就能夠活過來的。

“抵平之後呢?”他的聲音裏含著一抹緊繃。

她忽然沉聲道:“少爺,你不該跟我在一起的。”

南宮傲身體一顫,怒聲道:“這就是你六年後給我的答案嗎?”

“六年?”洛雲姬無聲的笑道:“六年可能會改變很多事情,比如說你,比如說我。”

他不就在六年的時間裏忘了她,身邊女人無數嗎?

南宮傲將遊艇開在碧海中央,熄了引擎,靜靜的轉身看她,問道:“你改變了嗎?”

她學著他的語氣,靜靜的反問他:“那你呢?你能說你就沒有改變嗎?”

南宮傲皺了眉,隨即苦澀的問道:“雲姬,你還愛我嗎?”

“你還愛我嗎?”她將問題拋給他。

南宮傲目光閃爍入星,忽然走近洛雲姬身旁,拉著她的手靜靜的放在他的心口處,讓她感受著心跳的節拍,認真道:“這裏一直都在為你而跳動著。”

洛雲姬手一縮,連忙想要縮回手,南宮傲也不阻止,任由她收回手,隻是臉色冷凝,含著一絲失落和疼痛。

他們已經經曆那麽多,究竟還有什麽阻礙是他們無法度過的呢?他對她的感情,難道就那麽不值得她信任嗎?

洛雲姬迎著海風,長長地卷發在夜色中飛揚,看起來宛若魔魅,容顏魅惑而嬌豔:“少爺,我常常都在想,如果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在巴黎的事情,我一定會像鴕鳥一樣,將自己的腦袋插進沙堆裏,選擇逃避一生,隻要你不知道,也許我可以學會自欺欺人,一切都不曾發生過,隻是我做了一場噩夢,夢想了就什麽都沒了。可是那不是夢,是真實存在過的事實。從小你就是天上的太陽,而我隻是晚上的月亮,我和你之間永遠都隔著白天和夜晚的距離。我那時候年少,以為隻要相愛就一切都不是問題。我愛你,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所以我佯裝自己不去在乎別人的眼光,佯裝不去聽別人的風言風語。其實我一直都很自卑,我害怕別人異樣的眼神,為了能夠配的上你,我不停地鞭撻自己做到最好。你喜歡喝茶,我就學習茶道,成為茶道高手。你喜歡劍術,我就學習日本武士神道流。你喜歡美食,我就學習各國拿手美食。你穿衣風格很挑剔,我就以你的喜好為喜好。世上的人都說我是最完美的女管家,其實我的

完美隻是因為那些早已不是你的喜好,它早已經變成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一直以為這本沒有什麽不妥的,但是動完手術後,我躺在病床上,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寧靜的時刻,我開始反省之前的人生。我忽然發現我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自我。我甚至對我人生產生了質疑,所以我花了六年的時間來尋找自我,我想知道我離開你是否還能一息尚存。”

“這些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他從不知道她麵對他的時候會自卑,他以為隻要他愛她就是最好的證明,卻沒有想到身份始終是她心中跨不過的坎兒。

洛雲姬苦笑道:“如果說身份的差距還能讓我做到自欺欺人,那麽巴黎發生的事情卻讓我瞬間明白了我永遠都配不上你了。我們之間不再是距離身份的問題,而是信仰出現了毀滅。其實說到底還是我不信任你。我不相信你愛我勝過一切,包括女人的貞潔。我不想看到你可憐我,瞧不起我的眼神,如果是這樣,我寧願提出分手的那個人是我。”

在隱約的燈下,南宮傲炯亮的黑眸愈加顯得高深內斂,望著她,一時變得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