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龍:“按照任何故事中的主角不死定理,卓成和王翔都是不會死的。”
普修:“可他們確實是死了。”
史天龍:“那就說明,他們是偽主角。”
普修:“真正的主角是誰?”
史天龍:“這就要登場了。”
龐大的遊戲數據庫中,電子數據的滑動像無數翻滾過山車在一個黑暗的空間中穿梭行進,《英雄》這個遊戲的開發底層,就如創世神的世界之初,不管是裏麵高大的建築,造型怪異的怪物還是玩家,到了這裏,都會變成無數代碼,然後變成千萬條數據,最後變成二進製碼,最終能看到的就是“0”和“1”這兩個數字。
這是一片由0和1組成的汪洋大海,可這大海之中,卻有一組奇特的數據,固執地不肯與它相融合,保持著基本的組成的形態,它也是由0和1組成無數虛擬線條,但虛擬線條中又夾著一些奇特的字符,仔細地看,它的外形像一塊表,一塊不停變化的表,一會它變成一棵樹,一會又變成一隻鳥,一會又變成一朵雲……最後,它慢慢地變成一個人,一個女人,虛擬數據組成它的頭發,它的眉頭,它的臉它的身體……最終,一個完整的女人形態出現,沒有看錯,的確是個女人,這個形象有點像甘琳。
史天龍的笑容帶著從沒有過的高深莫測:“看吧,KK在反映自己目前妒忌的人。”
如果有人還記得司馬傅教授的話,其中有一句十分關鍵:“……除非能找到一個比人類聰明得多的大腦,例如外星人的大腦……那KK才有可能成為現實。”
“這裏並不能確定KK的來曆,它可能是外星生物,也可能是地球上土生土長的生物,但不管是哪一種,它生物計算機構架上的大腦都肯定不屬於人類。”
一切的數據在慢慢還原,在遊戲中,KK的核心程序開始轉化為遊戲世界中的虛擬狀態,像一個宇宙蛹洞,所有的遊戲數據飛速上升,逐漸拚成不同的字母和語言,開始解構重組,一直到了遊戲的最高層時,又變成了怪物,建築,場景……一切真實的三維影像。
在死囚島的迷宮中,被食人花包圍的卓成和王翔靜靜躺在一片花叢中,他們已經停止了心跳和呼吸,大腦也已死亡,一大片先前瘋狂向他們進攻的食人花正慢慢退去,縮回了地底,地上隻留下他們鎧甲殘破,一身鮮血的屍體。
現實世界的非人協會中,卓成和王翔的身體從遊戲槽中被取出來,協會的醫學專家正奮力實施急救,看著電擊器一次又一次在他們的心髒上起搏,試圖讓他們的心髒重新跳動,衛斯臉色鐵青一片。
並不是說他沒有作過最壞的打算,兩人進入遊戲死亡以致任務失敗的可能性在論證時就顯得比成功的可能要大得多。所以卓成的死完全也在衛斯理的意料之內,但他還是不太甘心,史天龍這個精於詭道的老手,實實在在還是把他們擺了一道。
“其實並沒有什麽懸念,衛斯理一定會用這一招,他也隻有這一招。”史天龍掩不住的得意:“卓成進入遊戲時我就留意到了這兩個不尋常的玩家,雖然他們的入侵毫無破綻,可惜,這是一個一早就設計好了的局。他們必定要死在這兒。”
仿佛回應史天龍的得意,衛斯理對著會員們憤怒地咆哮:“弄顆核彈把整個矽穀給我炸了!”
可惜這隻能是氣話,任務失敗使協會隻能走上從前的老方法,也是最無奈的辦法,向美國方麵求援,大規模搜索史天龍的蹤跡,但特工人員趕到大地軟體公司時,那裏早已人去樓空,隻剩下龐大的遊戲服務器還在運行。一大群電腦專家圍著他團團轉卻不知所措,他們固然可以關閉他,搗毀它,把它拆得片甲不留,但那樣的話,KK也會在其中死亡,這個無所不能的萬能解碼器將會消失。史天龍認為,他們舍不得這樣做。
但史天龍還是犯了個錯誤,在證實卓成死亡以後,衛斯理與戴維對話後認為,KK的存在已經成為一種威脅。何況,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非人協會一樣對KK存在極大的興趣。在對KK的態度上,聯合國方麵認為,它的出現一直對世界都是個禍害,到目前為止沒有體現任何正麵意義,專家組論證破壞遊戲係統對毀滅KK的可行性論證結果出來以後,所有理事國成員均表示一致意見:KK應該消失。
盡管有人反對,這個意見還是被執行了。
而最讓史天龍感到痛惜的是,他最終沒有在卓成死後被KK的核心程序帶離出來,的確,所有人都沒有猜錯,KK就封閉在死囚島,在拿到齊格拉手中的硬件設施後,史天龍花了九個小時試圖把KK從遊戲中抽取出來,回歸表內,但他失敗了,因為死囚島數據庫打開後,那個“女人”隻在數據庫中隱現了一下,就遊入數據庫的汪洋大海,神秘消失,打開牢門時,裏麵空無一物。
這讓史天龍和普修,齊格拉都大吃一驚:“KK失蹤了。”
可他們連吃驚的時間都沒有,因為卓成一死,計劃敗露,美國特工已蜂湧而至,他們不得不逃離大地軟體公司。但龐大的遊戲設備不能帶走,史天龍原以為他們至少會研究一段時間再出處理意見,這段時間足夠他想出辦法帶走KK,可這個聰明一世的人終於也有沒料到的時候。
聯合國已經決定:“讓KK從此消失。以免落入危險人物之手。”
於是,在接管遊戲係統後三小時,所有玩家都被強迫離開遊戲,終端關閉,在一片遺憾的唏噓聲中,係統被徹底拆毀。
這場虛擬世界的較量最終以兩敗俱傷而告終,雙方誰也沒得到KK。而KK的前主人卓成證實死亡,但消息暫沒向外界披露。史天龍三人再次逃匿無蹤,KK完了,目標沒有了,他們正式進入亡命天涯之旅。
另一個意外情況是:甘琳在得知卓成死訊時傷心過度而昏迷,至今未醒。醫生表示她身體出現的變異狀況加上她的情緒太過傷心,除非有重大刺激,否則她將可能陷入長期昏迷的植物人狀態。
英國七號情報員接受了非人協會的委托,他將追捕史天龍等人。
這些瑣事都是協會會員安排的,衛斯理從卓成死後一直疲倦地躺在沙發上,他腦中隻盤旋一個問題:“KK真的死了嗎?”
中國明珠市,王翔的未婚妻白薇還不知道他們的壞消息,王翔被協會會員拉走時,她還認為王翔要不了幾天就會回來,此時正在收拾他們的新居,嘴裏還哼著歌兒。
她在整理王翔的抽屜時,忽然發現兩個東西,一個盒子,像鑽石鑄成,晶瑩剔透,她不知道這就是從前裝KK的那個盒子,隻覺得挺漂亮,隨手擺在了桌子上。然後又從王翔的書櫃裏翻出一個玩具:九連環。和一張紙,那就是卓成給王翔的那個複印件,與哭泣狼群線索有關那個故事。
她看了看,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也隨手放在桌上。至於九連環,她知道這是王翔平時挺喜歡玩的東西,現在九連環被玩成一個奇怪的形狀。白薇記得,在訂婚的頭天晚上,王翔還在很努力地玩這個東西,為此她還生過氣,說他的九連環比她還重要嗎?王翔說卓成給他出了個難題,他正在試圖解開,她當時也沒有多問。現在看到這些東西,她出於好奇,也拿起來看了看。
這時九連環上並不是九個環,而是十個環,九連環可以根據需要自行增加環數提高難度,但環數增加將使解開步驟呈幾何級數遞增,且本質上並沒有改變解環方法,因此通常所見仍是九環為主。現在九連環已經被王翔玩成一個宮燈的形狀,很精致有趣的感覺。
看來王翔昨天玩時為了增加難度自行多套了一個上去,白薇還看到王翔在紙上寫下:移動:下一下三上一下一二下五上一二下一上三……
這些東西白薇看不太懂,也沒多大興趣,她繼續整理,又發現一張紙,上麵是王翔的筆跡:這是最後一種解法了,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好像是王翔很無奈地寫下來的,的確,卓成把這個故事交給他後,他的確很用心想解開故事中隱藏的謎語,但他不管怎麽玩也看不出,這個故事到底哪同九連環有關。
這怪不得王翔,在非人協會時,協會的專家用電腦統計出九連環所有相關資料,一一搭配調整,始終看不出那些在文字中拉伸的線條同九連環有什麽關係,他們幾乎想到一切可能,有些甚至是荒誕不經異想天開的。米拉教授曾對卓成說:“從理論上推斷,KK既然解開文字中的奧秘與九連環有關,那九連環本身應該就是答案,難道這是個雙重密碼嗎?
按卓成的理解,雙重密碼指的就是解開故事本身的謎題後還有一個謎就隱藏在九連環的解法當中,可這個玩具可以說千變萬化,從本質上講,它並沒有具體的解法,全看玩家自己怎麽發揮,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東西又能表述一種什麽密碼特征呢?退一步講,就算有,那故事文字又是以一種什麽形式把密碼指向九連環呢?如果這個故事是個天書一樣,幾乎讓人看不懂的文字符號組成,那可能又讓人覺得比較合邏輯一些,但它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發生在都市裏的故事,任何人一看就懂,哪裏還能隱藏密碼呢?
白薇當然就更不理解了,她也壓根不知道這些東西,隻是簡單地把九連環向桌上一放,壓在那張寫滿解法的紙上。
突然她好像看到什麽東西,在她擦桌子時,忽然發現透過裝KK的盒子,那些數字好像放大了許多。這可是怪事,她剛才拿起盒子時明明看到這個盒子並不是透明的。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拿起盒子看了看,的確,雖然晶瑩,但並不透明。
可當她放下去時,盒子又變成透明狀。她好奇起來,仔細觀察那盒子,這才發現原來它並不是透明了,而是由於它反麵的表光,從不同的角度把幾個數字折射到盒子外表上,她看到的並不是透明,而是它本身倒映的數字。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角度,盒蓋,盒麵,盒的兩側都倒映出同一個數字,不管放在哪個方位,這個數字都是不變的。
“七?”白薇看看這個數字,再把它移動一下,移到“上五”的位置,有趣的事又發生了,那個“上”沒有映出來,隻有那個“五”。怎麽它隻能倒映數字嗎?
白薇不停地轉動方位,發現每轉到一個夾角,隻要不是正對東南西北,而是對著東南,東北,西北……它都會倒映出一個數字,八個夾角就正好八個數字。
“二、七、五、三、二、五、三、二、。”
白薇直起腰來:“27532532。這好像是個電話號碼吧?”
她這時還沒意識到什麽,以為隻是三棱鏡原理導致的巧合,隻是覺得有趣,她放下盒子正經繼續收拾,隨時整理桌上一本雜誌,忽然她眼光被雜誌上一行字吸引住了,那是一行廣告:中國廣播電台名牌節目,落夜時空……分享你的故事,熱線:27532532。
白薇一愣,明珠市居然真有一款電台節目叫落夜時空。這個電話號碼居然與剛才王翔整出的連環數字在盒麵上反射的一樣?
這是巧合嗎?
白薇越來越覺得奇怪,她打開桌上電腦,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電台節目落夜時空。接下來的結果讓她大吃一驚,裏麵居然真有一個主持人叫安曉萍。
白薇頭腦像充電的機器一樣高速轉動起來,別忘了,她雖然不像卓成或王翔對KK這麽熱心,可她從前的職業可是私家偵探。她雖不了解整個事態過程,但是她聽王翔說起過,這篇文章是普修交給卓成的,據說是當年落到非人協會手中在紙條背麵的故事,KK一麵世就伴隨著它,是與哭泣的狼群有關的線索。
剛才她無意中解開了這篇文章中的密碼,也許有人會問,KK作為萬能解碼器,為什麽沒解開。如果這個密碼是密碼專家比如司馬傅那樣的人解開的,那他就會作出合理的解釋,這篇文章實際上屬於雙重密碼,鎖外有鎖,KK不是沒解開,而是隻有與裝它的那個盒子搭配時,其中隱藏的數據才能徹底解開,而一般人都以為九連環就是答案,如果用KK針對九連環的數據和盒子再解一次密,那KK早就解開了。可這一點都被眾人疏忽了。
雖然想不通其中專業學術上的問題,但白薇本能地意識到,遇上怪事了。
因為網上有安曉萍的履曆表,她是兩年前才畢業於廣播電視學院,在這個崗位上隻工作了一年,但這篇文章隨著KK麵世的時候就出現了,也就是說半個多世紀前就出現了。如果說其中的姓名和解密後的電話號碼隻是巧合,那恐怕白癡都不會相信。
白薇鎖緊了眉頭,好奇心地驅使下,她打了個電話給司機,決定去拜訪一下這個安曉萍。正要出發時,忽然來了個電話,是赫青花打來的。
“青花姐。早!”
赫青花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白薇嗎?有沒有空,出來陪我喝兩杯。”
聽到赫青花聲音有些頹廢,白薇感到訝異:“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事,就是有些家務事讓我心煩,想找個朋友出來散散心。”赫青花長歎一聲:“本來你剛訂婚我不想打擾你的,可王翔不在,你能陪陪我嗎?”
白薇立馬答應了。不管如何,她一直都是赫青花的好朋友,安曉萍的事又不是什麽急事,先看看赫青花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在一家酒吧,白薇與赫青花見麵,她進去時看到她在吧台上抽煙。
“青花姐。”白薇走上去,看到她兩眼無神,問:“怎麽了?有什麽事不開心嗎?”
“也沒什麽。”赫青花苦笑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人老了,都弄不懂年青人現在想什麽了。”
白薇何等聰明,馬上意識到問題所在:“是不是蕭虎又惹什麽麻煩了?”
“也算是麻煩吧,但這麻煩可大可小。他……”赫青花欲言又止。
“他怎麽了?”
“他現在情緒很低落。”
“情緒低落?”
赫青花給她倒了杯酒:“他一直在追求歐陽晴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
“就是這事,本來從美國回來後,他很積極的,工作熱情,對生活充滿信心,還在發奮地追求自己的女孩子。我和老爺以為,不用再為這孩子操什麽心了。可現在又出了事,而且這次還誰都幫不了他。”
“他怎麽了?”
“你和王翔訂婚那晚,他不知受了什麽觸動,雖然從前他一直在追求歐陽晴,但畢竟隻是暗中使勁,那天回來以後,他很認真地向她表白了一次。可是被歐陽晴拒絕了。”
白薇沒說話,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所有人一直都認為歐陽晴不可能看得上蕭虎。赫青花揉揉額頭:“那晚上,他喝得醉得一塌糊塗,在房裏一個人又是哭又是笑,看起來比當初失去甘琳還痛苦,看來,他這回遇上了真命天女,他真正愛的人是歐陽晴。”
這點白薇倒是沒想到,沒想到蕭虎對歐陽晴用晴這麽深。她安慰說:“沒事的,從前甘琳死時他不也痛苦過嗎?也挺過來了。現在他這麽成熟了,更經得起考驗了。”
“我一開始也這麽想。”赫青花說:“但我沒想到他這次居然認真得離譜。想想也不難理解,以前他追求甘琳,多少帶點玩兒的性質,這一次從開始他就處於主動的一方,一開始就用心,就像長期為某種事業付出最後一無所獲一樣,這是次不小的打擊,那一晚他表現得很委屈,很難過。”
“都這麽多天了,應該沒事了吧?”白薇想不到蕭虎居然也有這麽癡情的時候。那時他救甘琳半途而廢時還嘲笑過他,覺得到底是個花花公子,現在看來,他隻是沒遇上真正愛的人。
“事情大了。”赫青花苦笑:“他當天喝醉,第二天一早又喝醉,中午喝醉,這幾天來一直都喝得爛醉如泥,工作也不幹,誰也不理,就是把自己關在房裏。”
“啊?”白薇叫道:“這麽嚴重?那歐陽晴怎麽說?”
“她什麽也沒說。”赫青花再次端杯一飲而盡:“要怪也怪蕭虎太心急,現在賽珍珠失蹤了,歐陽晴急得團團轉,她現在有些案子在國內還沒了節,又不能去美國更不能去非人協會,每天等卓成的消息等得脖子都長了。這節骨眼上你同她說同她交往,不是自討沒趣嗎?可他偏偏就選了這時候。”
“那你有沒有找她談談?”
“找了。她說蕭虎的事她很抱歉,不過她現在擔心賽珍珠,沒想過這些事情,請我們原諒。愛情本來就講究你情我願,我也不好意思強迫她什麽。”
白薇點點頭:“那至少可以安慰下蕭虎吧?”
“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聽說她來這以後同你來往多一些,關係還不錯,我同她始終有代溝,你找個時間勸勸她,讓她安慰一下蕭虎,他現在實在是太低落了。”
白薇想了想,覺得這種小兒女情長的事情算不得大事,點點頭:“沒問題,我一會就找她去談談。”
白薇與赫青花商量了一會,又談了些閑話,坐了一個多小時後兩人分手。離開赫青花,白薇就直奔落夜時空的廣播站。
她向工作人員打聽安曉萍其人,正巧,安曉萍今天上下午班,白薇現在身份非同一般,天霸集團總裁的未婚妻,受到她的殷勤接待。
原以來安曉萍會是個大美女,因為在廣播中她的聲音很甜美,口才很出眾,雖然隻有一年的工作經驗,但卻是媒體小有名氣的主持人。但看了以後才發現她長相一般,短發,白領裝束,屬於標準的職業女性。
“你好,王夫人是嗎?”安曉萍帶著職業性的笑容:“很榮幸你光臨我們社團。不知有何貴幹?”
“你好。”白薇打量她幾眼,看不出有什麽特別,她撒謊說自己很喜歡聽她的節目,其實她從沒聽過。今天路過這裏,就想來見見偶像。
“聽說王夫人貴為天霸的副理事長,日理萬機,是王翔先生最得力的助手,居然還有時間聽我的節目,不知能不能允許我把這事對外宣傳作為廣告。”
“悉聽尊便。”白薇笑道:“另外我同王翔還沒結婚,現在叫王夫人為時過早。”
安曉萍說:“你們盛大的訂婚酒會全城皆知,這隻是遲早的事,您有出眾的才華,能幹的丈夫,又長得這麽漂亮,您真是個令人羨慕的女性。”
“過獎了。”白薇同她東拉西扯說了些閑話,最後入了正題:“另外我今天來有件事想請教。”
“請講。”
“我想問,有沒有這樣一個人打過這樣一個電話?他好像是個大學生,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孩三年,但那女孩子一直不喜歡他……”白薇簡短地把故事複敘了一遍:“然後他打了電話來這訴苦,有過嗎?”
安曉萍想了想,又翻翻廣播稿,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你能仔細回憶一下嗎?會不會是忘了。”
“不會的。”安曉萍說:“我的記憶力還不錯,何況,這麽有趣的愛情故事,我一定記得很牢,但的確沒有過,而且這個故事聽起來……”
“怎麽了?”
“好像經過了某種修飾,藝術的加工。”
“你是說它不真實?”
“不是。僅僅是修飾。我幹這一行有這樣的經驗,有時打電話來的人雖然想說真話,但是又怕與自己有關的人聽到帶來某些麻煩,所以都會把自己的故事改頭換麵一下。比如他的故事發生在公司,他會說發生在學校,或者故事的人物不是他描述中那樣子,反正就是把故事作下改動,以防別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打這樣的聲訊電話也需要掩飾嗎?”
“要的。特別對於一些身份不一般的人,他們比較理智,即使在傾訴心聲時也很懂得保護自己,隻要所說的事情能表達出自己的思想感情,那麽環境上會作些小小改變。”
安曉萍說到這裏,思索了一會又說:“我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可能您說的這個故事是從別的廣播電台聽來的,誤以為發生在我這裏。是嗎?”
白薇撒謊:“可能吧,我記不清是在你這聽到的還是在其他地方聽到的。我覺得我好像認識這裏麵的人,所以問問。你有什麽意見嗎?”
安曉萍說:“我的意見是,這個故事的情節可能是真的,但環境卻是虛構的。”
“怎麽解釋呢?”
“就好像故事中的人說他是個學生,但我聽您的訴說,覺得他的表達方式像個很成熟經曆過許多事情的男性,他好像是為了掩飾身份才故意說自己是學生,我覺得他好像就是把上班改成了上學,另外他把戀愛的時間拉長了些,說是三年,我估計一年都不到。”
“為什麽這麽說?”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三年是個門檻,我不否認有癡男怨女會進行三年以上的單戀,但對於這個人來說,他表敘得如此清楚如此理智,應該不屬於那種癡戀型的人物。”
白薇笑道:“想不到你還學過心理學。”
安曉萍也笑:“如果要安慰別人,了解別人心態很重要,這是我的必修課。”
白薇說:“但恕我冒昧,我覺得你的分析有些牽強,萬一他說的全是真的呢?”
“有可能,也許他真就是個學生,這隻是我的一種感覺。”安曉萍說:“我覺得這個人為了不讓更多人知道他和那個女孩子是什麽人才這麽說的。他把自己的故事換了個框架來傾訴一番,想尋求一個答案,他本身是怎麽樣沒有關係,他隻要用一種類似的經曆來代表自己,知道別人會怎麽做就行了。”
白薇搖頭:“但還是有些牽強。”
安曉萍說:“看來,我不得不出示一個證據了。”她從抽屜裏掏出一本書來,是本心理輔導知識方麵的書:“您看看這本書,您說的這個故事在這個書上有個類似的案例,也是講某人在愛別人時別人不接受,後來他不愛了,別人反過來纏他,令他很費解。案例就是以學生作為代表的,我想您不會認為這是巧合吧?”
白薇看了看,果然有這麽個故事,她疑道:“那會不會是這個人故作姿態,打個電話來故意說些這些離奇的問題來顯示自己的想象力或口才的。”
“也許,但您說的這個人可能性不大,聽起來他真的很沮喪。我的猜測是,他也看過這本書,但不認同上麵的心理輔導,又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所以打個電話聊勝於無地請求答案,為了隱藏身份,他用這個上麵的故事取代了自己的真實經曆,但心路曆程應該同這上麵是一樣的。”
白薇點頭:“不愧是專家,分析得很有道理,那你認為,他該怎麽選擇呢?”
安曉萍頗感為難:“這也是我的難題,如果從愛情的角度來說,我讚同他接受這個女孩子。但從成長的角度來說,他選擇放棄,才是進入感情成熟的標識。因為這樣的愛情已經有了猜忌,時間一久,矛盾就會滋生,所以,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的話,還不如分手重新開始。”
“的確,雖然這會傷了那女孩子的心。”白薇也表示讚同,安曉萍的話讓她想起自己和王翔的經曆,那時王翔也曾拚命追求過她,但是王翔為卓成的事焦頭爛額沒空顧及到她,她才反過來愛上王翔,感情,真是個難解的謎。
安曉萍察言觀色:“我想您可能並不認識這個人吧。”
白薇這回不再撒謊:“是的,我是不認識,我關心這個故事隻是因為我也有類似的經曆。”
“同王翔先生。”
白薇點點頭,繼而笑道:“不過我比較幸運,因為他選擇了我,而我們到目前也沒滋生矛盾。”
安曉萍說:“那我得說你們真的很幸運。”
“是的。不過也說不上幸運,因為他很忙,我們總有麻煩要解決,沒空產生矛盾。”說到這裏白薇自己都笑了。
“就是啊,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如果兩人總有事做,就不會因胡思亂想產生猜忌了。”
“所以女人選擇一個能幹的男人是對的,這樣的生活其實更安寧。就是無所事事,才會沒事找事。”
“是的。您真是個睿智的女性。”
“謝謝誇獎。”
白薇與安曉萍聊了很久,雖然是初次見麵,但很快引為莫逆之交,很多話題兩人都有一致意見。不過關於這個故事還是沒有結果,看來安曉萍這兒真的沒人打過這個電話來過。一直聊到安曉萍快下班時,她才告辭,並表示想約她一起吃晚飯。但安曉萍表示已經有約,隻能下次。
“對了,你這本書能借我看看嗎?”白薇指著那本心理輔導:“有時我心情也不寧靜,可能需要看看這樣的書。”
安曉萍大方地說:“喜歡就送您吧,反正我已經看完了,都快能背下來了。”
白薇笑納了,與她握手道別。
她離開電台,也懶得回去吃飯了,決定獨自在街上吃算了,她正要上車,忽然看到電台大樓下的一個網吧裏,有個熟悉的身影。
“蕭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