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瘋狂的葉皇後

眼看著時辰己到,可最重要的皇上和皇後一個也沒來,玉語幽隨意坐著,如水的眸子向大殿裏的其它人看去,目光輕轉,正對上莫子痕望過來含笑的臉,那俊臉上帶著些許深意,玉語幽低下頭,沒去想那些許深意的背後。

殿中身穿彩衣的公公宮女四處走動,為眾人斟酒,玉語幽正低著頭和楚昱風說些什麽,就感覺手臂上一濕,她抬頭看去,就聽一個小宮婦的哭泣聲,“奴婢該死,不小心手滑了一下,衝撞了小姐,還請小姐責罰!”

玉語幽眉頭皺了皺,如今正是夏日,酒水灑在衣服倒不覺得冷,可是滿身的酒味很不好聞,她輕聲道:“既然不是有心的,為何要責罰你,下去吧。”

那宮女自是感恩戴德,千恩萬謝地退出了大殿。

“幽兒,我陪你回去換身衣服。”古月華麵色淡淡,眸色幽深。

玉語幽低頭瞧了一眼,又瞧了瞧古月華身邊圍著的祈國官員,一個接著一個找他敬酒,輕聲道:“不用了,你留在這裏,我去去就來。”話落起身走出大殿。

古月華目光直隨著玉語幽的身影消失才收了回來,不過須臾,他麵色淡淡,放下手中酒杯,也沒去管那些祈國官員的奉承,起身也跟著向外走去。

他腳步有幾分急切,與平日裏的步履閑緩不同,站在石子路上卻己是見不到玉語幽的身影,他快步向前走去,石子路頭不遠處一襲淺紫色長裙的玉語幽背對著他正疾步前行,他輕喊道:“幽兒......”

可玉語幽像是沒聽到一般,徑直朝前走去,他緊跟著,走到在一座宮門前,卻是什麽都看不到了,玉語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一點氣息也感覺不到。

古月華心中一寒,剛剛那道身影絕對不是幽兒的,是有人故意將他引開,瞬間陰沉的眸子散發著淩厲和煞氣,渾身冷氣外溢,低喝一聲,“來人,將皇宮給本世子翻了遍,定要查到幽兒的下落。”

暗處瞬間數道身影向四麵八方飛去。

原本熱鬧的宴會,因著玉語幽憑空消失,眾人也都沒了原本的心情,祈國大臣們也都惶惶不安,在他們祈國境內,竟然讓天啟國左相千金不見了蹤影,而且她還是楚太子的師妹,這要追究起來,可是關係著兩國的邦交,萬一弄個不好,可就難辦了!

祈皇鳳修坐在金龍大椅上,麵色淡淡看不出絲毫情緒,底下眾人的表情心思也都被他看在了眼裏,可是他一言不發,很快就見他緩緩起身,朝殿外走去。

宮中禦花園中,涼亭裏坐著楚昱風和莫子痕,古月華站在亭外負手而立,一襲白衣如雪如雲,清瘦頎長的身軀如蒼鬆翠柏,墨玉色的眸子裏染上清寒,沉聲道:“到底宮中發生什麽事了?昨日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莫子痕麵色有些暗沉,淡淡道:“昨日我就告訴過你,要好好守著玉小姐,現在她不見了,你再生氣也沒用。”

“你還不說實話!非要等本世子將所有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古月華低沉的聲音傳出。

楚昱風麵色淡淡,眸中有著擔憂,聽著兩人的話,心中疑惑,不解地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麽?為什麽要好好守著師妹?”

“還不說是嘛,若是幽兒出了事,本世子就毀了祈國!”古月華低低似遙遠的天邊傳來。

莫子痕麵色一寒,可他知道古月華有這個本事,仰天輕歎了口氣,“世人皆傳皇伯伯和皇後感情深厚,皇伯伯為她甘願空置後宮,獨寵她一人,可事實並不是這樣,就本世子所知,皇伯伯己有數十年不曾踏足皇後宮中半步,雖然同住宮裏,卻是從不相見,所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皇伯伯曾在民間認識一女子,為之傾狂,後來不知為何,那女子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聽說那女子離開時己有了身孕,若是孩子生下來,今年己有十五,自此後皇伯伯心如止水,宮中除了皇後再無她人。”

“那這跟師妹有什麽關係?那些人為什麽會對她出手?”楚昱風更為不解地問道。

莫子痕忽然抬頭看向古月華,見他眉頭緊蹙,再次道:“皇後的兄長葉秦將軍多年來鎮守邊關手握三十萬大軍,在朝中為人圓滑,加上皇伯伯隻有大皇子一子,所以朝中所有的大臣都把大皇子做為未來的儲君,這也讓葉秦籠絡了一幫子親信,他們都支持大皇子登基,好為日後封官加爵,但你們都了解,大皇子為人單純,性子柔軟,根本不適合做未來儲君,這也是皇伯伯心中一直的鬱結,這幾日葉秦突然在京中各府出沒,收買人心,意圖逼皇伯伯退位,三十萬大軍也向京城壓來,若是一旦讓他得逞,就算大皇子登基也隻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可想而知,葉秦也就做了太上皇,這一點皇伯伯也早有防備,可是玉小姐的出現,更讓皇後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提前了她們多年來的計劃。”

楚昱風滿臉驚訝不解,完全聽不出頭緒來,可古月華卻是都清楚了,幽兒是被皇後的人抓走了,是想將幽兒做為人質,好逼祈皇退位。

“那你還坐著做什麽?既是知道了皇後的陰謀,你們不會沒有安排!”古月華沉聲道。

“我在等皇伯伯的吩咐,沒他的吩咐我不能動!”莫子痕淡淡回了一句。

“那師妹呢?這件事跟師妹有什麽聯係?你們能不能說得清楚點。”楚昱風有些微惱地道。

莫子風終於轉頭看向楚昱風,輕聲道:“聽皇伯伯的意思,玉小姐就是當年那民間女子肚子裏的孩子,她有可能就是皇伯伯的女兒,祈國的公主......”

楚昱風臉色一白,繼而不讚同地道:“這不可能,師妹從小在天啟長大,在她不到一歲的時候師傅就見過她,況且就憑幾分相似,就斷定師妹是祈國公主,根本不足為信!”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如今恐怕隻有玉相夫婦才知道了,而且當日皇後見到玉小姐時的情形,你我都在場,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還有昨日,玉小姐從未來過祈國,為何會有人對她不利?但皇後為何能如此肯定,抓了玉小姐做為威脅皇伯伯的手段,我就不知了,不過,我想玉小姐究竟是不是皇伯伯的女兒,古世子應該最清楚!”莫子痕忽然將目光轉向古月華。

古月華站著的身子不動,一言不發,片刻後才道:“本世子從來不做這種猜測,就算是也要看幽兒願不願意,現在說說你們的計劃。”

皇後宮中,葉皇後正坐在鳳榻上,手中捏著一串佛珠,閉目養神,殿中靜靜,唯她一人。

祈皇緩緩走進來,抬頭淡淡朝她看了一眼。

葉皇後聽到腳步聲,瞬間睜開眼睛,那眸中含著欣喜和嘲諷,輕笑著道:“臣妾還以為皇上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這空曠奢華的宮殿一步呢。”

祈皇麵色從容,距離葉皇後數米遠外站定,淡淡道:“你將她帶到什麽地方去了?”

葉皇後忽然大笑了起來,“皇上果然知道,竟還能如此淡定,臣妾佩服!原本隻有八成的把握,此時倒是完全肯定了她就是那個賤人的女兒。”

“閉嘴!朕不允許你侮辱她!”祈皇麵色暗沉地道。

“侮辱她,你心疼了是不是,那我呢?誰又心疼我,是誰害的我一生孤苦,自進宮來從沒得到你半點的寵愛,讓我天天對著這個讓人作嘔的宮殿孤獨地活著,我的心好痛,每每夜半醒來,心痛得都不能呼吸,恨不得死去,那時候你又在哪?你每日除了躲在那個荒廢的宮殿裏發呆思念她,可想過我的感受,我也是人,是個女人,也希望得到你的心和疼愛......可惜這一切隻不過是我的一場夢,其實這場夢早該在多年前就該醒了,我竟天真地以為隻要她不在了,你就能回到我身邊,我等呀等呀,等到心痛麻木,後來我明白了,恐怕此生我都無法得到你的憐愛,我也想通了,縱然得不到你的愛,那就得到你的恨,讓你哪怕是恨我,我也在你心裏有了一席之地......”葉皇後有些悲喜交集地道。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從沒有人逼迫你,當年的事誰對誰錯,你我心知肚明,皇兄更是明白,難道非要朕一件件說出來,還是你覺得瑾瑜知道後,會怎麽麵對你這個母後,你總覺得自己才是最可憐的那個,那皇兄呢?那朧兒呢?朕當年不殺你,因為什麽,你比誰都清楚,不是為了皇兄,你以為朕真的還會留著你!”祈皇麵色沉沉。

葉皇後有些激動得大笑了起來,半晌後才聽她道:“你果然狠心,鳳修,在你心裏可曾對我存過半分心思,哪怕是一點點,我也不會走上今天這條路,是我先遇到你的,為什麽你從來都不看我一眼,我有哪點比不上她!”

祈皇閉了閉眼睛,須臾,他睜開眼睛淡淡道:“不必多說,你要怎樣才肯放她?”

葉皇後笑著連說三聲好,“既然你無情,也別怪我無義,桌子上有皇上你最喜歡喝的茶,隻要你喝了,臣妾自然會放了她,絕對不傷她半點。”

“朕從來都不覺得做皇帝有什麽好,如果不是父皇和皇兄的囑托,我早已陪著朧兒歸隱山林,如今她不在了,我更是......皇後,希望你看在皇兄對你的情份上,好好輔佐瑾瑜,這祈國的江山原本也屬於他,不過,葉家朕是一定要除的,不然等朕到了地下也無法麵對父皇!”話落祈皇走到桌前,拿起茶盞幾口喝了下去,片刻後放下,沒有絲毫猶豫地朝外走去。

留下殿裏的葉皇後瘋狂地大笑了起來,她目光緊盯著祈皇遠去的背影,隨後轉到那空了的茶盞,忽然她像失去了理智一般,快步上前,尖利的指甲捏起茶盞狠狠摔了出去,失控地大喊道:“鳳修,你休想,有本宮在葉家永遠不會倒,本宮就是要看你到了地底下如何向先皇交代,本宮要讓你內疚痛苦一輩子!”

盡管她嘶吼著大叫著,依然沒擋住祈皇的腳步,那不緊不慢的腳步很快消失不見。

郊外一座大宅裏,玉語幽醒來時隻覺得後頸很痛,她眉頭緊皺,頓時睜開眼睛,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屋子裏視線朦朧,但也看得清楚屋裏的擺設,她盯著青色的帳幔片刻,想起她從殿裏走出來時,就覺得腦袋有些暈炫,身子有些不穩,她頓時想到那灑在衣服上的酒裏定是摻了迷藥,而且迷藥混入酒中,是不容易被查察的,她正想著,忽然後頸一痛,便不醒人事,一直到現在,她緩緩坐直身子,隻覺得身子綿軟無力,定是在她昏睡時被人喂了軟骨散,她無力地靠在了大床上,想著她終於要見到那個一直對她下毒又不肯露麵的人了,心中不擔心反而有些急切,隻是古月華肯定很擔心自己吧!

沒過一會兒,就見門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走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身著錦衣,身材魁梧高大,渾身上下帶著習武之人的剛勁勇猛,再加上他走路的姿勢,想來也是有些身份的,他走進房間深沉的目光轉向玉語幽,眼中有著驚訝和不解,自言自語地道:“果然有幾分相像,難怪娘娘不放心了!”

來人正是祈國將軍葉秦,那日他終於等到葉皇後的允許,讓他聯絡親信大臣,逼皇上退位,這一等就是十六年,可想而知他是多麽的激動,想起當年皇上為了一個民間女子而棄妹妹不顧,當時妹妹正懷有身孕,那時他就提議逼宮,隻是妹妹狠不下心來,最後隻得想辦法除了那個民間女子,如今又來了一個與她長得相似的,若是讓皇上見到,不定又會做出什麽事了,所以當他聽妹妹提起時,兩人立刻商議了個對策,那日派人暗殺一計不成,於是又想出這一招,如今人被他抓來,是死是活都由自己來定,尤其是這種關鍵時刻,就算逼宮事敗,他也有個後路可走,有了這個人的臉,相信皇上也不會為難他!

玉語幽有些好奇地朝葉秦看了去,這人從進屋自言自語了一句話,已經站在原地半晌了,此刻看著他臉上還未完全退去的狠厲,嘴角冷笑,“你是誰?是你將我抓來的!”

葉秦這時才回過了神,陰沉的目光轉向玉語幽,“你不用管我是誰,隻要你老實地在這裏住上幾日,我保證你平安,我警告你別耍花招,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

“昨日在宮外那兩個老者也是你指使的!”玉語幽再次問道。

葉秦冷哼一聲,“昨日是你運氣好,竟然有人及時出現救了你,不然這會兒咱們也說不上話了,不過,今兒個你可是沒那麽好的運氣了,這裏是我為了你另覓的一處非常隱蔽的地方,諒你插翅也難飛,勸你還是老實點好,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你這如花似玉的年紀還有沒有明日!”

玉語幽冷冷一笑,“你是皇後的人!能不能保我平安似乎你說了不算。”

葉秦猛地一驚,隨即震驚的神色瞬間隱去,沉聲道:“好個狡猾的丫頭,差點就上了你的當了,不過,我要奉勸你的是,千萬不要自作聰明,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看你人模人樣的,原來也就是個藏頭露尾的鼠輩宵小,對付我這樣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竟嚇得連名字都不敢提,想讓我老實呆著,就告訴我為什麽要把我抓來這裏?還有你們的目的是什麽?雖然我現在使不上力,可是咬舌的力氣還是有的!”玉語幽輕笑著道。

葉秦臉色一沉,“你不怕死!”

“現在怕不怕還很重要嗎,與其等著被你利用完殺掉,我還不如自盡來得痛快!不過,在這之前也得讓我知道是誰要害我啊!”玉語幽挑眉無奈道。

葉秦忽然笑了,她倒是聰明,幾步走到大椅上坐下,他嘴角上揚,淡淡道:“此事說來話長,又關係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知道了對你沒好處。”

玉語幽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此人心機深沉,也懂得猜度把握人心,跟他談判要多用點心了,抬眸己是淡然一片,“那好吧,我對別人的秘密向來沒什麽好奇心,我隻想知道皇後為何要把我抓來這裏,還有她為何要對我下手?”

“因為娘娘覺得你長得很像一個人,而那個人是她此生最痛恨的人!”葉秦淡淡道。

“就這麽簡單!”玉語幽挑眉道,想起那日在皇後宮中的一番對話,但她絕對不相信僅僅就是這樣,就算葉皇後有多恨那個人,也不至於就為些不惜頓頓飯菜裏麵都下毒,連著行宮裏的花草植物都摻了巨毒,而且從跟皇後每次的接觸來看,皇後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往往這種人的心思最難猜,但絕對不會這麽簡單,隻是這人跟她打嗬嗬,想來也是得不到什麽消息了。

“我能說的隻有這麽多了,你老實呆著吧,最好連這個屋都不要出,會有丫頭來伺候你的!”葉秦話落,轉身走出房間。

沒過一會兒,就見兩個丫頭打扮的女子走了進來,手中端著飯菜和衣裳。

玉語幽渾身無力,隻能坐著不動讓人喂飯,看著那纏枝玉碗裏白飯,隻一眼她就知道那裏麵也放了軟骨散,她笑了笑,也不拒絕。

夜幕降臨,玉語幽下床走到窗前,抬頭看了一眼高掛在夜空上的圓月,嘴角輕輕一笑,伸手推開了窗子,瞬間屋外出現數名黑衣人,將屋子圍得嚴嚴實實。

“小姐,老爺吩咐您不準離開這間屋子。”其實一名黑衣人淡淡道。

“我不出去,站在窗前賞月總可以吧!”玉語幽有些好笑地道,手下卻是悄悄捏碎了一粒藥丸,藥丸隨著微風四處飄散,沉在半空中。

不過片刻,院中站著的黑衣人一個個隻覺得頭重腳輕,等他們查察到不對勁,抬眸看向仍站在窗前的玉語幽,卻見她隻是輕笑著,小小的軟骨散就想難住她,就算她找不到藥材可以解,但她身上還有從不離身的千羽針。

看著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了下去,玉語幽走出房間,剛站在院中,就見原方夜青等人已經現身,正立在院中,她輕聲道:“這院子裏可還有其它人?”

“回小姐,這院子裏還有些打掃洗衣的奴才丫頭,已經被屬下都關進一間屋子裏,暫時不準他們離開,另外還有些守院的侍衛,也都被咱們除了,隻是他們口中的老爺應該已經離開了,不在此處。”原方恭聲道。

玉語幽剛想說什麽,就覺得小院裏忽然多了另外一道輕淺的氣息,她轉頭望去,就見牆頭上坐著一人,一襲玄衣的莫子痕清貴俊逸,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正笑看著她。

“你來了很久,是來找我的!”玉語幽皺眉問道。

“看來咱們都是關心則亂,依玉小姐的聰明心智,這小小的院子又怎麽能困得住你呢!”莫子痕輕笑開口,話落,身子一動,轉眼便來到玉語幽麵前。

玉語幽無語地撇了撇嘴,看來這人是早就到了,也將剛剛的一幕都看在了眼裏,應該是月華讓他來找自己的,他反倒坐在牆頭上看戲,還看得有滋有味,她沒好氣地瞥了莫子痕一眼,淡淡道:“月華呢?他怎麽沒來?”

莫子痕像是看出了玉語幽眼底的鬱悶,輕輕一笑,在這安靜的院子裏格外的好聽,對上玉語幽不滿的眼神,笑著道:“他有別的事要辦,讓我來找你!”

玉語幽一怔,依古月華對自己的在乎程度,他怎麽可能去辦別的事,而把自己的安危交給別人,除非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很信任莫子痕,另外一種就是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辦,可她確定是第二種,頓時問道:“你可知將來擄來的這院子裏的主人是誰?還有這一切的一切,有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你想知道?”莫子痕沒回答,反而輕輕淡淡地問了一句。

玉語幽翻了個白眼,她太想知道了,自從來了祈國,就沒一天是不處在風口浪尖上的,又是下毒又是暗殺,她是真的好奇了。

“跟我來,想知道什麽你就自己去聽。”莫子痕忽然出手握住玉語幽的手腕將她帶入懷中,抱著她身形掠起,轉瞬離開了院子,原地站著的原方夜青等人連忙跟上。

玉語幽還處在他的那句自己去聽,就感覺身子輕飄飄,她被一個帶著些溫暖清爽氣息的男子抱在了懷裏,眉頭一皺,想掙開他的懷抱,她還是依賴古月華的懷抱,小手剛想去推開,就聽莫子痕輕鬆愉悅的聲音傳出,“咱們要去的地方,你確定知道在哪?”

玉語幽眉頭又是一蹙,她的確不知,心裏雖然還有些別扭,手上卻沒再掙紮,她的神情舉動都被莫子痕看在眼裏,此刻他清幽的眸子閃著點點笑意,還有著不為人知的點點情愫。

半個時辰後,兩人在皇宮一角處停下,此時雖是夜晚,可皇宮裏處處燈火通明,卻極是安靜,連絲腳步聲都不聞,玉語幽挑眉,平日皇宮不但有禦林軍巡視,還有很多的公公宮女走動,像這麽安靜的絕對不正常。

玉語幽跟在莫子痕身後,在宮中來回穿梭,大約又走了半個時辰,終於看到了不遠處殿前的禦書房三個大字,殿外守著大概有幾千個身穿盔甲的士兵,她眉眼一沉,站定沉聲道:“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月華去了哪裏?”

莫子痕轉身立定,麵色淡淡,開口道:“你在院子裏見過的那人是祈國的將軍葉秦,他也是皇後的親兄長,恐怕你早就猜出要對付你的人就是皇後,今晚有人會有所行動,古世子此刻應該領著半月山莊的人在對付宮外的叛賊。”

玉語幽眉頭深蹙,極為輕淺的聲音傳出,“這又跟我有什麽關係?她為什麽要對付我!是不是又跟那個與我長得有幾分相像的人有關!”

“這一切可以說與你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也可說沒有半分關係,究竟如何,恐怕誰也不敢斷定,你不妨自己去聽吧。”莫子痕很是高深地回了一句。

玉語幽抬眸直直看著莫子痕,她似乎想從莫子痕臉上看出一些破綻來,心裏卻是再沒有之前的平靜了,她腦中此時一片空白,又似乎有浪潮一般的思緒飛馳而來。

半晌後,才聽到玉語幽淡淡的聲音,她眸中神色似乎堅定了些,“你去引開殿外守著的人。”

莫子痕揚唇一笑,似乎極為開心,足尖一點,朝著另一處飛去。

玉語幽趁著那些士兵忙亂的一瞬間,身形一動躍起,不過須臾,她落在了禦書房的屋頂上,小手隨意地揭開了一片青瓦,偏殿中的一切隨處可見,忽然她眼睛一眯,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祈國皇上身子軟靠在塌上,臉色有些烏青發紫,應該是中了毒的緣故,可更讓她詫異的是,祈國皇上就是那日及時出現救了她的中年男子,一時心中思緒萬千,卻是怎麽想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片刻她隱下心中的疑惑,低頭瞧去。

偏殿裏葉皇後一襲正紅色鳳袍,身形嬌俏,正站在祈皇的對麵,她臉上帶著豐富的表情,有著嘲諷,有著決絕,還有著幾乎看不出來的幾分不舍,那豐富的表情好像是對著祈皇,又仿佛是在對著自己,怎一個矛盾可言!

“再過上幾個時辰,皇上您就可以見到自己心愛的女子了,是不是該感謝臣妾,成全了你們做一對鬼夫妻!”葉皇後精致的妝容上有著譏諷。

祈皇沉默了好一會,半天後他才抬眸,看向一處,淡淡道:“十五年前朕就想隨著朧兒一起走,如果不是為了祈國,不是為了瑾瑜,朕支撐不了這些年,如今也是該放手的時候了!”

玉語幽再次從祈皇口中聽到朧兒,竟不似那晚在那座廢棄的殿中那般淡然,她似乎明白了一些,這個叫朧兒的女子就是與她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人,從剛才聽到的來看,朧兒應該是祈皇心愛的女子,可祈皇又表現得這般生無可戀,隻求一死,說明她應該已經不在世上了,她正想著,就見身後一陣清風吹來,瞬間身邊多了一人,正是莫子痕。

忽然殿中傳來葉皇後極為燦爛的笑意,等她終於笑夠了,才緩緩道:“皇上果然是常情之人,這些年心裏一直想著那賤人,當年她離宮時腹中已有三個月的身孕,也不知那孩子生下來沒有,皇上難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哪裏?”

“朕的女兒,自有天佑,不管她在哪裏都好,隻願她平安快樂!”此刻祈皇眼中有著些許柔軟,嘴角似乎還帶著些笑意。

葉皇後冷哼一聲,“皇上不必此番裝腔作勢,那賤人的女兒如今就在這世上,就在咱們祈國,皇上也是見過的,她們母女兩人是不是長得很像,皇上難道沒有錯認她是那賤人!”

屋頂上的玉語幽心頭一震,便很快隱去,隻是柔嫩的小手攥緊手下的瓦片,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深深扣住,直到指上有縷縷血絲冒出,也沒有喚醒她的神智。

身旁的莫子痕則是盯著那白皙的小手,和那血絲冒出,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閉嘴,朕早就說過,當年的事已經連累了很多人,皇兄死了,朧兒生死不明,知道此事的宮人當年都被你親手殺死,現在又想無中生有,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是你這個毒婦做不出的,這些年你吃齋念佛,竟也沒有一絲改變嗎!”祈皇震怒地道。

“皇上何必生氣,就算那丫頭不是皇上的女兒,可看著那張臉,皇上又豈會不心動,臣妾之所以這麽著急動手,就是怕再重演當年之事,也好讓皇上早日去陪心愛的女子,難道臣妾又做錯了嗎!”葉皇後表現得極其無辜。

“出去,朕不想再見你!”祈皇閉上眼睛低低地道。

葉皇後聽了不見生氣,反而更加高興了些,“臣妾知道皇上已經等不及要見那賤人了,當年那碗藥是臣妾親手準備的,如果那丫頭真的是皇上的女兒,那皇上猜猜,她會不會也活著呢,如果她還活著,那皇上就算下了地獄,也見不到她!”

祈皇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淩厲暗沉的眸子直直望向葉皇後,隨即低下頭,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傳出,“朧兒怕是恨著我的,她是該怨我的!”

葉皇後瘋狂地大笑了起來,“枉皇上也是一代賢明聖君,原來也有怕的時候,竟為了一個小小女子,那我呢?當年我入宮都是為了你,我唯一愛的男子,在你眼裏你可曾正眼瞧過我!”

祈皇一言不發,似乎陷入了沉思裏。

葉皇後心中噴湧而出的情緒似乎已經控製不住,多年壓在心底的怨恨就在此刻爆發,她目光陰沉地直勾勾盯著祈皇,壓著洶湧的怒火淡淡道:“我十六歲進宮那年,在母後宮中第一眼見到祈國的二皇子,驚人天人,從此後眼裏心裏再裝不下任何人,我想盡辦法地討好母後,逼著爹爹送我入宮,我什麽都不管不顧地連皇後的位置都不想要,隻想做你的二皇子妃,終於母後接納了我,將我接近宮中長住,我以為這離我心中願望又近了一步,可是二個月後你竟然從外麵帶回來一個絕色女子,誓要娶她為妃,不惜與母後反目,為了此事我整整哭了三天三夜,最後我還是忘不掉你,於是我就下定決心,除掉她,代替她,做你獨一無二的女人,你可知這要做出多大的犧牲,要費多少心力!”

“所以你為了自己的私欲,將皇兄牽扯進來,他一心一意對你,你怎麽忍心下得了手殺他!”祈皇冷沉著臉質問道。

“他深愛我又如何,他隻是一個病秧子,隨時都會沒命,我動手殺手,隻是早點結束他的痛苦,誰讓他那麽蠢,明知湯裏有毒,他也喝,那是他願意的,怪不得我,他臨死前還抓著我的手,讓我放下心中的欲念,讓我好好地活著,還說,他不怪我,隻是心疼我,你說,他蠢不蠢,天底下上哪找這麽蠢的人!”葉皇後似乎有些顛狂。

“你閉嘴,皇兄對你的心意,你根本不配擁有,等朕見了皇兄,會如實將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全都告訴他,讓他看看他深愛的女子到底是怎樣的女人,還是否不悔當年所做的決定,當年你讓皇兄將我灌醉,宿在了宮中,第二日你還派人將朧兒接來宮中,故意讓她看到我們在一起,然後又將你懷有身孕的事傳到朧兒耳中,因為你知道,因著你肚子裏的孩子,我是不會出手殺你的,所以你就更加肆無忌憚,甚至對朧兒下毒,逼得她走投無路,隻得離開祈國,生死不明,你又為了殺人滅口,連皇兄都不放過,他還是......”祈皇的聲音帶著些憤怒,可到最後又帶著些歎息。

“他什麽都不是,他隻是我的一塊墊腳石,我從沒愛過他,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如果我罪孽深重,你又能幹淨得了多少,至少我殺的這一半人中有你一份,如果再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這麽選擇,我這一生都給了這個皇宮,可這個皇宮又給了我什麽,隻有數不盡的難眠夜晚,數不盡的痛苦掙紮,誰又真正替我想過。”葉皇後控製不住的激動情緒。

“你知道愛人不易,愛而不得更是痛苦,那皇兄呢?皇兄是真心是對你的,從你進宮第一日,對你百般嗬護,千依百順,他為了你,不惜甘願放棄自己的性命,甘願為你付出一切,你痛苦的時候,他比你更痛苦,他臨死前,為了你,不惜跪地求我,讓我好好對你,不管你做錯了什麽,都讓我留你一命,還要讓你一生無憂,你犯的那些罪孽都讓他來替你還,到現在你還覺得你才是最痛苦的那個嗎,那皇兄呢?誰又替他想過,你到現在還要執迷不悟嗎!還有朧兒,他是我唯一愛的女子,就因為我心裏隻有她,你就要除掉她,她何其無辜,還有我們的女兒......”祈皇反倒有些平靜了下來。

聞言葉皇後明顯地臉色一白,眼中迷茫一片,她仿佛憶了起什麽,繼而開始又哭又笑,笑那人的傻,笑自己的癡,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人總是溫笑著的臉,許久後,她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流出,似是堅定了什麽,從衣袖裏掏出一把匕首,慢慢踱步向祈皇走去,神情有些絕然,冷聲道:“我不用他可憐我,我的罪孽也不用他來還,這一生走到這一步,我早己無路可退,我知道你們兩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既然他已經被我送下去了,那你的命也由我來送,這一生兩個與我有牽扯的男人都由我親手結束,你說這樣是不是也很好!”

葉皇後一邊說著一邊靠近祈皇,手中匕首高舉,眼中死一般的灰色,屋頂上的玉語幽剛想動手,就被莫子痕拉了回來,她頓時回頭望去,眼中冷冽一片。

莫子痕隻是笑笑,輕聲道:“皇伯伯不會有事的,有人來了。”

玉語幽低頭望去,就見鳳瑾瑜從殿外衝了進來,他仿佛被眼前的景象給驚住了,眼看著葉皇後的匕首就要落下,他猛地跑了過去,護在祈皇身前,不解地道:“母後,為什麽要殺父皇?還有外麵守著的士兵是怎麽回事?”

“瑾瑜,你讓開,等母後殺了他,你就可以登基為帝,這偌大的祈國就是咱們母子的了,母後這些年所受的苦也都了結了!”葉皇後沉聲道。

“母後,你殺父皇是弑君,是篡位,是大逆不道之罪,而且,他的我的父皇,我不會讓你殺他的!”鳳瑾瑜臉上深深地疑惑著,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高貴狠厲女子是他那個溫婉母後。

葉皇後輕輕笑了起來,“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父皇,你的親生父親也不是他,這些年他對你好,培養你,都是因為他心中愧疚,因為他對不起我!”

鳳瑾瑜臉色猛地慘白,無一絲血色,繼而大聲憤怒道:“不可能,他就是我的父皇,母後的心疾是不是更嚴重了,還是回你自己的宮裏去,兒臣以後都不想再見你!”

葉皇後猛地大笑了起來,“鳳修,看你多有本事,把我的兒子教唆成連親生母親都不想認了,如此我就更不能留你了!”

祈皇淡淡瞧了葉皇後一眼,那一眼平靜似水,又冷冽似冰,須臾,清亮的眸子轉向鳳瑾瑜,輕聲道:“瑾瑜,你母後說的是真的,朕不是你親生父皇,你的親生父親是先太子鳳連,朕的皇兄,他在你沒出生前就已經去了。”

就見鳳瑾瑜身子一僵,怔怔地轉身,有些痛苦地看向祈皇,有些失控地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我不相信,我一點都不信,這不是真的......”

------題外話------

感謝親們的鮮花月票

Ly63毛童生送了1朵鮮花,jewellery(1張月票)

iris1230(1張月票),1139524603(1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