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愕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本想喊出王三萬的名字看看他究竟是死是活,可是嗓子眼似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半天竟然沒有發出一聲。

這種感覺我曾在方九和蘭馨附體季鵬成的時候有過,現在這兩個人已然魂飛魄散,一時間我竟不知道還有哪個中陰人要對我下手。

王三萬是我的恩人,也是我視為父親一般的親人,我怎麽能袖手旁觀不管他呢?

旋即,我欠了下~身子剛要打算將他從後背箱裏攙扶出來,這時季鵬成伸手阻止了我。

我扭頭疑惑的望著他,極低的聲音問道:“季團長,不把王叔背出來嗎?”

季鵬成眉頭緊鎖,諱莫如深的黑眸似是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警覺。

片刻之後,他淡淡的說道:“林烯,你沒有發現小劉的屍塊都不見了嗎?”

剛才那一麻袋焦爛的屍塊是我親眼看著戰士們放進後背箱的,這時經季鵬成這麽一提醒,我才注意到後背箱裏確實少了什麽東西。

隻不過那種腐屍的味道一直充斥著後背箱,再加上王三萬莫名其妙的躺在裏麵,我才沒有注意到。

左右掃視了幾圈,我這才發現,剛才的那一個布滿泥濘的麻袋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深吸了口氣,看著眼前的一切,竟不知所措。

季鵬成繞著帕薩特轉了一圈,看了下周圍的情況,沉聲問道:“林烯,你剛才下車的時候有沒有鎖車門?”

王三萬還在車裏坐著,我怎麽可能鎖車門呢?

再說了,帕薩特是軍車,一般的地方車輛也好,交警也罷,是不會沒事兒上來找茬的。

我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季團長,這和王叔的事情有關嗎?”

季鵬成遙指了下後排右手的車門,似有似無的告訴我,“後門有人暴力開鎖的痕跡,如果你剛才下車沒有鎖車門的話,說明王師傅已經提前預知了危險,自己在車內反鎖了車門。所以,就此推斷,不一定是小劉還魂回來報複。”

聽到這裏,我的心底跟著一緊。

除了這個剛剛被我們一起聯合殺死的劉所長,還有誰沒事兒來找我們報複呢?

況且,王三萬一生雖然偶爾有點坑蒙拐騙的行徑,但是也不至於讓人下如此的狠手。

這時,季鵬成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道:“林烯,如果是小劉回來報複的話,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把屍塊抬走,這是其一,其二殺了他的人是我,最多也是找我和你報仇,和王師傅又沒有什麽關係,我想一定是有別人……”

我一邊聽著季鵬成有理有據的分析,一邊凝視著王三萬安詳的神情,心裏卻愈來愈焦急了起來。

現在王三萬生死不明,即便能親手抓到凶手,又有什麽用呢?更何況一堆沒用的推理,也不能將王三萬救活。

我再也沒有顧及季鵬成的阻攔,弓著身子鑽進了後背箱裏。

在食指探了下王三萬鼻息之後,我確定了他還活著,隻不過是被人打暈罷了,這才放下心來。

季鵬成還在一旁滔滔不絕的分析著,我將王三萬背到了後座,坐在駕駛位上問他:“你現在走不走?”

王三萬還有一口氣在,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內傷,我現在隻想早點將他送到醫院救治,其它的事情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聽,也不想聽。

季鵬成果然是領導出身,連上車的動作還是慢到了優雅的地步。

直到聽見車門關閉的聲音,我一腳油門深踩了下去。

此時並不是上下班的時間,路上的車輛還並不太多。

我駕著軍車極速穿梭在稀稀落落的車流中間,沒用了一會兒便到了瑞城縣第一人民醫院。

一路上,季鵬成左搖右晃,下車的時候狂吐了一會兒。

我沒有功夫管他還好不好,隻顧著將王三萬朝著急診室背了過去。

醫生們似是見慣了這種大呼小叫的場景,看著我滿頭大汗焦灼不安的樣子,卻回應我的聲音依舊冰冰冷冷。

我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向醫生解釋了一通,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告訴我將王三萬放在移動**就好。

我以為用不了多少功夫就會有人過來將王三萬推進處置室,亦或者是ICU裏做一個檢查。

沒想到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就連季鵬成都站不直了,還沒有一個人過來看看。

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我隻好再一次的跑到醫生辦公室詢問。

剛才的那個醫生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另一個大夫如出一轍的應付了我幾句。

我著實壓抑不了心中的憤懣,怒喝道:“一個小時了,你們這群人是不是吃皇糧不管閑事啊?要是的話,你們也早說,我換一家醫院!但是現在,我告訴你們,要是我王叔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他們以為我是威脅,一個個隻是不屑的笑了笑,臉上分明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恐懼。

其實他們不知道,我的心裏紮紮實實的就是這麽想的。

並且,與此同時我的指甲已經深深的欠入了自己的掌心,甚至我都能感覺到熱血已然滲進了我的指縫。

這次,王三萬若是因為醫生的不做為耽擱了病情,我真的要將他們一個個活剮了。

淩遲處死我也已經見過了,手法雖然還沒有練習過,大致的意思我還是能照著做出來的。

大夫們瞟了我一眼,隻冷聲問了一句,“要是你想報複的話,是不是先問問我們醫院門口的民警?”

有一段時間醫鬧的嚴重,每一個醫院的門口都有了派出所,這件事情我也聽林家村的老少們曾經說起來過。

雖然自己還背著一條命案,但是一想到王三萬也許會在門外的病**悄然離我而去。

我便再也顧不了那麽多後果,手指著醫生的鼻尖,沉聲問道:“你們現在是不是還不管?”

醫院也是商業運作的一個商鋪而已,一時間我的腦海裏閃過一句:“店大欺客、仗勢欺人”之類的惡霸行徑。

我越想心裏越來氣,剛要和他們準備動手,這時季鵬成一把拉住了我,說道:“林烯,你不要衝動,醫生們這麽做肯定有他們的理由。”

理由總比困難多,這個道理我從小就聽林海楓和我說起。

我本想將這句話轉贈給季鵬成,大夫們插嘴道:“還是這位當兵的懂理,你個小毛孩子什麽也不知道,別在這兒瞎鬧,我可和你提前打個招呼,你要再影響醫院的正常工作,我可真就把派出所的民警叫過來了。”

明明是我找醫生看病沒人管,現在他還敢叫民警過來。

我嗤笑了一聲,問道:“外麵派出所的電話是多少,要不然我來打?”

今天就算是我因為王三萬被抓進監獄,我也不能親眼看著他離我而去。

這麽久以來,他對我算是掏心掏肺,有什麽困難總會第一時間就跑到我的麵前,這樣的人,不是親人,但勝似親人。

如果這個世界上就這樣少了一個視我為已出的王三萬,我願意也必須與這些袖手旁觀的醫生同歸於盡。

季鵬成似是看出來了我的決心,輕拍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再說了。

他一個人踱步走到醫生的辦公桌前,歎笑道:“大夫,這孩子不懂事兒,我那個朋友什麽情況,你能不能和我說說?”

季鵬成的聲音平穩、深沉,聽起來像是和言善語,但是我分明看見他緊緊攥著的拳頭,已經青筋爆顯。

我本以為季鵬成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但是,他的這一反應,讓我突然間恍然大悟。

他是一個經曆過戰火的軍人,暴躁的脾性應該比我強不了多少。

可是醫生似是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微妙的變化,他垂著頭寫了幾頁病例後,才緩緩的說道:“王三山是吧?他隻不過是暈厥了,應該躺一會兒就能醒來。”

剛才的經過我隻向醫生說了一半,並沒有和盤托出。

這時聽到醫生不緊不慢的答複,我竟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誰將王三萬打暈,隻是單純的為了把屍塊抬走?

若是什麽值錢的物件我還能理解,可是那分明就是一堆讓人聞了就想吐的東西,更何況是拆開麻袋看一眼呢?

季鵬成和我的想法一樣,他扭頭瞥視了我一眼,似是在等待我的確定。

我微微搖了搖頭,說道:“能不能先給王叔做一個全身體檢,我怕萬一還有其它的毛病,畢竟是被人打了的,和自己摔倒的意思還是有點不一樣。”

沒有醫療科學的依據,我不敢輕易相信自己的推斷,更不敢再相信這個不負責任醫生的言論。

季鵬成將我的話又轉述了一遍,醫生這才停下筆,抬眼望了他一眼。

“如果你們很有錢的話,我不會阻止你們的提議,隻不過我個人覺得是真的沒有必要。”

有時候,花錢買個放心,總比一直提心吊膽來的更讓人踏實。

更何況醫院裏若不是治病手術,我想體檢也花不了多少錢。

我長這麽大的積蓄隻花了一些在花好月圓招待所,現在還有不少,想來為自己買一個安心,為王三萬買一個平安還是支付得起的。

季鵬成看見我的示意,轉身接著說道:“醫生,麻煩您開手續吧,我們現在就去體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