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隻腳剛邁出車門,還沒有落到地上,聽到女人的話,頓時怔了一下,後背直覺得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花好月圓怎麽可能很久沒有人進出呢?

就在前幾天,蘭馨姐和方九還帶我來過幾次,我分明看見還有別的客人進出。

裏麵的裝修盡管有點過時,可是依然幹淨整潔,我住的404房間分明窗明幾淨,沒有一絲一毫破敗荒蕪的感覺。

難道……

想到這裏,我已經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這時,王三萬清了清嗓子,“四爺,你甭替他瞎操心,這孩子想去哪,去就行了,他從小到大就幹得送葬師一行,膽子大的很。”

女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問什麽。

而這一句話,讓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麽叫膽子大,我是不怕墳場的淒涼陰森,可是明知是虎穴還要往裏走的,除了腦子有問題,就是活膩歪了。

我轉身回去問王三萬,“王叔,花好月圓真的已經很多年沒人再進去過嗎?”

王三萬裝神弄鬼似的點了點頭,神色中的緊張看得明顯。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下車,女人有點不耐煩的聲音已經催促道:“小子,你別這兒耗著啊,我一會兒還有事,沒空在這兒等你糾結。”

我深吸了口氣,心一橫準備就要下車。

王三萬出聲道:“林烯,明天早上我帶你一起去見那個部隊首長,你沒事了早點回公寓休息,明天別看起來委靡不振的給我丟人。”

我尷尬的笑了笑,攤著手說道:“王叔,你那個司機還被你定在樓道裏,林冬生也不知道走了沒有,我哪敢回去,你這不是跟我開國際玩笑嗎?況且,花好月圓要真得像四爺所說,我今天晚上還能不能活著出來又一是回事,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打著一探花好月圓究竟的心思,我暫時將自己的生死已經放下。

如果蘭馨姐和方九真的是經營著一間陰間旅店也罷,要是這裏真的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還是一個未知數。

王三萬聽我說完一通理由後,和女人要了筆現金夾著一張他的名片,給我放在了中央扶手箱上,“行了,拿著錢晚上找個地方住,明天起來了給我打電話。”

我低頭看了眼厚厚的一遝現金,足有萬數來塊,心想:先拿了錢再說,這麽一筆錢,比我這十幾年攢下的老婆本都多,在林家村裏娶個媳婦都夠了,有錢不拿真的就是腦子不夠數了。

將現金和名片收整了一下,我裝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又衝著他們兩人點了點頭,下了車。

伴隨著捷達發動機的一聲轟鳴,王三萬放下車窗衝著我詭異的笑了笑,離開了我的視線。

這時,蘭馨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當我回頭正準備要進去的時候,生生的嚇了我一跳。

她輕聲細雨的問我是誰,我這才反應過來帶著的棒球帽和墨鏡,居然連她都沒有認出我。

因為剛才女人和王三萬的交待,我並沒有著急摘下這身偽裝,隻是仔細端詳著她姣好的容顏,卻總也發現不了任何的異常。

蘭馨姐似是看出來我眼神中的迷茫,問道:“小夥子,你是不是啞巴?迷路了嗎?”

回想起那段時間的接觸,還有那為了讓陳洛天死心的一吻,我明明可以感覺到蘭馨姐香唇的溫度,她又怎麽可能騙我呢?

我摘下墨鏡衝著她傻笑了兩聲,說道:“蘭馨姐,是我啊,你怎麽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蘭馨姐好像並沒有驚喜的樣子,冷冷的說了句,“林烯,進去說吧。”便轉過身子朝著裏麵走了過去。

就這樣,我跟著她的腳步一起進了花好月圓。

再一次回到這裏,過往的一幕幕如同放電影一般在我的腦海裏閃現。

走到前台的時候,方九也不在。

我趁著隻有我們兩人的機會,問她:“是不是花好月圓很久都沒有人進來了?”

蘭馨姐驚愕的看著我說道:“林烯,你這說的什麽話?前幾天你也在這兒住,沒看見那麽多人嗎?”

此時,我竟有些懷疑了王三萬和四爺的說辭。

也許,王三萬像剛剛從樓道裏跑出來的時候一樣,他隻是為了嚇唬我?

可是,四爺她又是為什麽呢?

無暇多想,我微微點了點頭,接著問道:“蘭馨姐,九哥呢?”

蘭馨姐告訴我,方九出去修車了,送我回了林家村,在回來的路上,車胎被一個釘子紮了,險些翻到了懸崖下麵。

我將信將疑的又環視了一圈,確定沒有別人的情況下,拉著蘭馨姐一起坐到了門口的沙發上,把回到林家村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講給她聽。

蘭馨姐這才有了些反應,她慌亂的問道:“這是林海楓親口承認的?”

我狠狠的點了點頭,目中泄憤後的怒火仍然隱隱的灼燒著。

緊接著,她似是陷入了一段沉思。

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可是心中的疑惑還想讓她幫我解開,旋即問道:“蘭馨姐,想殺我的人是林冬生,不是林海楓啊,這好像和你們剛開始的推斷不一樣,這究竟是為什麽?”

沉默了片刻,她微微搖了搖頭,“林烯,我們所掌握的所有線索指向了林海楓,而林冬生想殺你,隻不過其中的一個人而已,這並不能說明林海楓沒有想置你於死地的想法……”

她正分析到一半,我打斷道:“可是,林海楓要是真的打算殺我,當時他為什麽不反抗,那把三棱軍刺在他的手裏,我們三個人就算是拚盡全力,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至少,我不會像現在一樣全身而退。”

說到這裏,蘭馨姐已經啞口無言,她似是也開始懷疑起她們當初的推測。

如果不是林海楓親口承認是他殺了我的親生父母,僅憑王三萬的一席證詞,我現在一定會懷疑林海楓到底是不是真凶。

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我怎麽敢,又怎麽能輕易忘卻。

我側目瞟向了門外,這時又像每次坐在這裏一樣,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分明剛才還是晴天,怎麽又下起了雨呢?

不知不覺之中,我又莫名的感覺到了一陣陰森。

似是剛上捷達車的那種感覺,也似是每一次有鬼魂在我周圍時的那般情景。

我扭頭無心的問了一句,“蘭馨姐,怎麽每次坐在這兒都會下雨。”

此時,蘭馨姐的嘴角竟閃過一絲邪笑,猙獰的麵靨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我當場站起身便要朝著門外跑去,卻一頭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抬眼一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蘭馨姐剛剛說去修車的方九。

我驚叫出了聲,可聲音還未散盡,便被方九的一隻大手捂住了口鼻。

“林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就不能再讓你走了。”一旁的蘭馨姐冷笑了兩聲,指了指方九說道:“把他帶到404,一會兒處理了。”

方九的體格和我差不多大小,可是無論我怎麽掙紮,卻也擺脫不了他的束縛。

在我被方九打暈之前,我似是看到了蘭馨姐和他的本來麵目。

兩張慘烈到極致容顏,豈是能用鬼哭神嚎來解釋。

再睜眼的時候,洛楠伏在我的身邊詫異的看著我,“林烯,你怎麽惹怒了蘭馨和方九了?”

我想要張嘴回答的她的問題,可是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也許是心裏的恐懼和焦灼的緣故,看著她,我竟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