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夜。

思過寨金戈樓。

阿雪、段眉、範離憎三人圍桌而坐,桌上擺滿了精美的萊肴,這是阿雪親手準備的。

範離憎即將隨悟空老人前往太湖馬跡島,卻隻告訴阿雪、段眉他即將遠行,不曾透露將

去的地方是馬跡島,因為這是隱世武門的秘密,稍有差錯,也許就會給蚩尤戰族可乘之機,

後患無窮。

若是隱世武門的弟子,即使是父母雙親,也不可以實相告,這本就是四大隱世武門千百

年來一直嚴加恪守的門規,正因為如此,四大隱世武門方能曆經數千年仍不曾為世人所知。

段眉將臉轉向範離憎,道:“如今你已是思過寨寨主,又被悟空老人收為弟子,從此不

再無依無靠,同時你又是範家惟一的男人,要肩負的著實不輕!”

範離憎隨口應付著,心中想的卻是悟空老人收他為弟子時所說的那一番話。

悟空老人之所以要收他為弟子,是因為馬跡島之約迫在眉睫,而悟空老人與孤絕無相一

戰已耗盡功力,天師和尚又性情質樸而不擅謀略,玄門再無可在五星逆行之際力挽狂瀾者。

而範離憎的劍道修為在悟空老人的指引下,一日千裏,加上他性格冷靜多智,頗被悟空老人

所欣賞。

範離憎在思過寨的這些日子,是他一生中真正享受到溫情的日子。潛意識中,他已將思

過寨當作了自己的家,佚魄、元攬秋等人也從未將他視作外人。

佚魄心胸磊落,燕南北性情純真樸質,範離憎對佚魄甚為尊重,同時視燕南北為兄弟。

佚魄與燕南北被殺之仇,已如一枚尖銳的釘子,深深地錐入了範離憎的心中,一日不報,他

便一日寢食難安。

但他知道三藏宗的實力,即使與風宮相比,也隻高不低,若憑他一人之力,或是憑借思

過寨的力量,顯然絕無勝算,惟有以四大隱世武門的勢力,方能與之抗衡。

何況悟空老人對範離憎已有教誨之實,範離憎尊其為師實乃順理成章的事。

範高憎並不指望自己能成為萬眾矚目的大英雄,他隻是要世人明白:雖然他是範書之子,

但這並不能決定他的性情,決定他所走的路。盡管他對劍有著非凡的悟性,且亦熱衷於劍道,

但對江湖卻有了深深的與他年齡不符的厭倦。

四大隱世武門千百年來,與蚩尤戰族的鬥爭,可謂是轟轟烈烈,可歌可泣,但他們最終

都會依照千百年來不改的規矩,悄然退出江湖,這與範離憎淡泊的心境正好相符。

段眉接著又道:“正所謂世道無常,當年牧野靜風乃世人眼中之大俠,而我範大哥則被

世人視為邪者,誰會料到今日牧野靜風會成了風宮宮主,而範大哥的後人卻成了十大名門的

掌門人之一?除了悟空前輩這般超凡脫塵的高人外,又有誰敢立範大哥的後人為十大名門之

一的掌門人?”

聽到這兒,阿雪不由看了範離憎一眼,範離憎向她徽微搖頭,示意自己不會為段眉所言

介懷。

段眉雙目失明,無法看見他們的表情,她自顧接著絮絮叨叨道:“思過寨歸屬正盟,而

正盟與風宮一向針鋒相對,如此一來,你於公於私,都與牧野靜風勢不兩立了。”

阿雪向段眉的碗中挾了些菜,道:“娘,這些事大哥自有主張的。”

段眉道:“你是嫌娘羅嗦麽?唉,娘已看出來了,你大哥比你爹厚道,他沒有嫌棄我們

母女二人,更沒有記仇,娘也把他當作小輩,無論如何,我也是你們惟一的長輩了,隻不過

我是個瞎眼老婆子,除了牽累你們外,恐怕無法為你們做什麽了。”頓了頓,她又接道:

“小青姑娘的事,我一直放心不下,好端端的怎會性情大變?聽說佚魄他們本已打算為你大

哥和小青姑娘操辦親事……”

阿雪忙道:“娘……”

範離憎默默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夜深入靜。

對於雙目失明的人而言,黑夜與白天並無太多區別。

段眉久久難以入睡,但她卻隻是靜靜地躺於床上,似是不願驚醒阿雪。

周遭一片寂靜,隻有阿雪均勻的鼻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段眉小心翼翼地起身,正準備下床,忽聽得阿雪低聲道:“娘,你還不

曾入睡?”

聽其聲音,顯得很是清醒--難道,她也一直未曾入睡?

段眉淡淡地應道:“嗯。”又重新躺下。

阿雪在黑夜中睜著美麗的雙眼,默默地想著她的心事……

※※※※※※※※※妙門大師為了顧全大局,開始過問墨門中事,墨門南北紛爭後,從

此再無被南北兩支共同尊奉的掌門人,馬跡島之會將至,車小戎、葛覃皆力推由妙門大師前

去,妙門大師略作推辭,便應允了。大概他也明白墨門人才凋零,除他之外,再無人能擔此

重任。

妙門大師應允此事之後,又道:“依照四大隱世武門的規矩,除我前去之外,還需有一

年少弟子隨我同去。四大隱世武門與蚩尤戰族數千年來勢力相去無幾,每一次角逐,雙方無

不是損傷慘重,四大隱世武門的掌門人凶險更多,常遭不測。肩負維世之責,自應將生死置

之度外,但四大武門卻不應因此而群龍無首,而該前仆後繼,世代輔佐明君,護佑神州,這

便是要求諸掌門人攜年輕弟子同行的初衷。”墨門已有數十年無掌門人,此事就顯得尤為重要。環顧墨門,能擔此任者,惟有一格

師侄一人了。

不知師弟、師妹意下如何?“

車小戎、葛覃心知此人選無異於為繼任掌門人定下人選,如今南支衰亡,墨門一統之時

也應相距不遠。

師一格在年輕一輩中也算是最為出色的,加上他生性寬容,與眾同門皆甚為融洽,於是

車小戎與葛覃相繼點頭讚同。

妙門大師道:”一格師侄說有事待辦,會及時返回,相信他會言出必信!“

※※※※※※※※※二月初一清晨,妙門大師修完早課,便回到了僧舍,與車小戎、葛

覃一起等侯師一格歸來。

車小戎見妙門大師神情凝重,似有心思重重,猜想他或許是因為本已皈依佛祖,如今卻

又重新涉足紅塵凡事,心中惶惑茫然,正要開口相勸,忽見別之棄快步而至,立於門外,垂

手道:”大師伯,師父、師姑,我師弟已回。“

眾人皆是一喜。

卻聽別之棄接著道:”師叔祖亦來了。“

乍聞別之棄說叫”師叔祖“,三人皆是一愕,一時間似乎難以明白別之棄所謂的”師叔

祖“是指什麽。

待到眾人醒過神來,明白別之棄所稱的”師叔祖“

無疑就是巢三時,皆驚詫莫名。

妙門大師微微皺眉,沉聲道:”他……師叔他怎會來此?“車小戎、葛覃亦是為此大感

疑惑,誰也不曾應答。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自遠而近,眾人目光齊齊投向門口處,很快人影一晃,門口處多出一

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嘻笑而立,正是巢三。

但讓眾人吃驚的是這一次巢三竟再未身著奇裝異服,而是一身紫色綿袍,多半是新縫製

的,齊齊整整。

車小戎等人見慣了巢三平時古怪的裝束,此刻反倒極不適應,隻覺縱是如此裝束在巢三

身上出現,竟仍是給人一種極不協調的感覺。

緊隨於他身後的除了師一格外,還有一人,此人極為年輕,高大偉岸,甚有英武之氣。

車小戎、妙門大師、葛覃皆是巢三的晚輩,雖知巢三半癡半癲,但卻不得不執晚輩之禮,

當下三人齊齊向巢三施禮問安。車小戎暗中掃了葛覃一眼,相視間葛覃顯得有些無奈地一笑,

其意不言而喻。

車小戎暗自揣測著立於巢三身後的年輕人的身分,卻一無所獲,隻是隱隱覺得此子極不

尋常。

隻聽得巢三大聲道:”免禮,免禮。“邊說邊跨入僧舍內,妙門大師皺了皺眉頭。

車小戎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對巢三道:”師叔,這位小兄弟是……“

巢三哈哈而笑,道:”他是師叔新收的弟子,名叫白辰,也是你們的小師弟了。“

車小戎大吃一驚!”白辰“二字本就頗不尋常,車小戎等人早已聽說與之有關的種種傳說,知道他有著極

不尋常的經曆--叛出風宮,創立丐幫,與風宮針鋒相對,擊敗牧野棲…

…諸如此類事情,無一不在江湖中掀起軒然大波,隻是這一切都是在短短時日內發生,

眾人對白辰多半僅聞其名,未謀其麵。

幾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巢三會收弟子,更不會料到巢三所收的弟子會是白辰。

車小戎三人的神情皆複雜至極,一時間僧舍內陷入了難堪的靜寂中!車小戎心中暗自責

怪瘋瘋癲癲的師叔太過胡鬧。葛覃則思忖著白辰不但武功卓絕,而且智謀過人,卻甘心拜一

個不諳世事之人為師,這其中有何蹊蹺之處?

妙門大師臉上則難見絲毫表情,而師一格自從進入僧舍後,隻是匆匆向三位長輩施了一

禮,就再末開口,似有滿腹心事。

還是巢三最先打破了沉默,他道:”從今往後,白辰便是墨門弟子了。師叔我千裏挑一、

萬裏挑一地選了個弟子,你們應為師叔我感到高興才是,為何個個板著臉孔?“

妙門大師道:”師叔可知白少俠的身分?他可是一幫之主啊。“

巢三一翻白眼,道:”那又如何?墨門本就是隱世武門,門中弟子隻要忠於墨門,可以

為丐為醫為吏為匠為僧,譬如你,就是這廟裏的大和尚,是也不是?

師叔我行事一向老成恃重,英明果決,師侄放心便是。“

妙門大師苦笑一聲,心中暗忖:”如果你老成持重,英明果決,墨門就不會像今日這樣

了。“但他口中仍答道:”師叔教訓得是。“接著他話鋒一轉,對白辰道:”聽說白少俠得

到了風宮玄流的戰魔甲,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白辰頷首道:”的確如此。其實正是因為戰魔甲,我才有幸拜老前輩為師。“

妙門大師與車小戎、葛覃等人相視一眼,車小戎道:”此話怎講?“

白辰道:”先前師弟我曾與容櫻一戰,慚愧得很,終不敵容櫻,我的一位朋友因此而落

入她手中,她便以此為要挾,要我交出戰魔甲。“”交出戰魔甲?“妙門大師驚訝地問道。

白辰道:”難道有何不妥嗎?她本就是為戰魔甲之故,方與師弟我結仇的。“

妙門大師道:”我隻是覺得奇怪,既然她能勝你,按理應該借機取走戰魔甲才是,又何

必多費周折?“

白辰道:”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不過容櫻很是工於心計,此舉也許別有用意!

別之棄忙道:”那……容櫻最終是否得到了戰魔甲?“他奉妙門大師之囑托,在藥鼎山

苦苦尋找戰魔甲多年,對戰魔甲自是極為關心。

論輩分,如今別之棄應稱白辰為”師叔“,但他終是難以啟齒,稱呼比自己小二三十歲

的白辰為師叔。

白辰歎了一口氣,道:”戰魔甲對我其實並不重要,能換回我的朋友,何樂而不為?沒

想到容櫻在得到戰魔甲之後,立即反目,眼看我與我的朋友皆危在旦夕之時,師父正好趕到,

他見我所用的武功竟是墨門武學,立即出手相助,我方得以僥幸脫險!“

葛覃神情甚為凝重地道:”你在未入墨門之前,怎會墨門武學?“墨門弟子絕不在武林

中隨意顯露武功,葛覃有此問,也在情理之中。

白辰道:”這可謂是機緣巧合,我所習練的武功是源自墨門南支。“

當下他便將自己如何進入求死穀,與墨門南支所發生的種種經曆一一道出,末了又道:”

我從容櫻手中救下的人就是南支的掌門之後。“

師一格、別之棄對這一切多少知情一些,心知白辰此言非虛。

巢三哈哈笑道:”這就是天意了。白辰既學了墨門武學心法,又學了墨門掌法,還救了

墨門中人,若他不能成為我巢三的弟子,那我隻怕活一輩子也不會找到合適的弟子了。“

巢三在墨門的輩分已是最高,眾人對此事也不便再說什麽,何況白辰帶領丐幫與風宮針

鋒相對之事世人皆知,這與墨門的立場本就一致。

妙門大師歎道:”我還道容櫻之所以不取戰魔甲,其目的是為了戰魔盔,沒想到事實並

非如此。其中原因,倒著實讓人難以捉摸。“

巢三道:”此事暫且不提,因為還有一件關係墨門千年大計的事已迫在眉睫!“他壓低

了聲音,神秘而緊張地道:”你們可知這是何事?“

車小戎心道:”多少年來,你一直對墨門的事不聞不問,怎地今日突然變得如此熱心?

不等有人回答,巢三已自答道:”那就是五星逆行!四大隱世武門在馬跡島之約!“神

情鄭重,言語慷慨,眾人登時目瞪口呆。

巢三擦拳摩掌道:”我身為墨門長輩,理應為墨門擔負重任,這一次收白辰為徒,就是

要給墨門一個大大的驚喜,由他代表墨門年輕一輩前去馬跡島,實是妙哉妙哉。“

說到得意處,他不由哈哈大笑起來。1⑹ k小 說 à.1⑹κ.n 文字版首發

正當巢三笑得開懷之際,忽見眾皆無言,笑聲頓時戛然而止,他疑惑地道:”難道還有

比白辰更合適的人選?他對墨門武學的修為與我相比,也是相去無幾了。“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如響應對。

白辰倒沒有不安之色,似乎此事與他毫無關係。

巢三見眾人並不響應,忽地一拍掌,歎道:”是了,是了,我極少過問墨門事宜,想必

墨門早已忘了我這個老頭。先前聽說有人在墨門中說我半癡不癲,看來多半是真的了。即使

沒有人說,多半也有人想說而未說。我若問了,你們也是絕不承認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

再問……“

車小戎見他嘮嘮叨叨的不知還會說出什麽驚人之語,趕緊道:”師叔言重了,我等隻是

覺得一格師侄在南北兩支都融洽,所以本想讓他與大師兄同去馬跡島。“

白辰這時也道:”師父,我新入墨門,隻怕難以勝任……“”住口!師父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若說與南北兩支融洽,嘿嘿……又有誰比你

更融洽?南支那小丫頭,都快成了你未過門的媳婦了……“

他忽笑忽怒,半真半假,讓車小戎、葛覃哭笑不得。巢三身為長輩,若一意堅持讓白辰

赴馬跡島,他人的確難以拒絕,當下他們與妙門大師交換了一個眼神,隻見妙門大師神色凝

重地徽微點了點頭。

※※※※※※※※※傳說,常常是曆史的折射。

就如同天上的彩虹,是陽光的折射一樣。

彩虹遠比陽光更為絢麗,但它卻是不真實的。

那麽,傳說呢?

在煙波浩渺的太湖之濱,有一名為馬跡島的島嶼。

與所有景致優美的山川湖泊一樣,馬跡島也有著美麗的傳說。

傳說,秦始皇東巡,乘其龍馬,一路奔馳,興致盎然。及至此島南側,忽見前麵煙波浩

渺,雲蒸霞蔚,氣象萬千。縱使胸襟廣大如始皇帝者,也不由為眼前景致所震撼,立即勒馬

觀望,秦始皇所乘乃異於凡胎的龍馬,竟能在頃刻間化極動為極靜!但它的四蹄卻因發力過

猛,在地麵岩石上留下了四個深深的蹄印!

因為這個傳說,人們將此島命名為馬跡島,島上最高的山峰則為秦履峰。

因島上多堅石少沙土,臨湖一側又為絕崖,故島上人跡罕至。

傳說始終是傳說,而非事實。甚至有時恰恰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傳說,掩蓋了事實。

六年前,馬跡島秦履峰南側石坪上的馬蹄印,突然由四個變為五個,關於馬跡島的傳說

立即不攻自破!

因為誰也無法以往日的傳說來解釋這新出現的第五個蹄印!

這神秘莫測的第五個蹄印,為馬跡島平添了更多詭異氣息,從此馬跡島更是渺無人煙,

島上惟一一戶以打獵為生的人家也在半年前離開了馬跡島。

二月初三。

沒有風,天氣卻有些陰冷,陽光偶爾穿破層層雲霧照射而下,亦是稍瞬即逝。

範離憎隨同悟空老人準時趕至馬跡島,他背負著一件形狀奇異的兵器,正是血厄劍,而

悟空老人身攜一隻木盒,外麵覆以紅錦。悟空老人與孤絕無相一戰,燕南北拔出血厄劍,與

孤絕無相全力相接,在孤絕無相震古鑠今的邪魔氣勁的全力逼壓下,血厄劍竟再度爆發出異

芒,這讓悟空老人、範離憎吃驚非小!血厄劍具有滅世威力,悟空老人絕不會輕易將之留在

思過寨,以免被心懷叵測者乘隙而入。

悟空老人傷後,一直是臉色慘白,很是虛弱,但當他甫一踏足馬跡島,便開始變得神采

奕奕,眼神深邃得似乎可洞察一切。

此刻,秦履峰南側的石坪上已有四人卓立其上。

此四人為皇門諸葛南山、軒轅奉天,墨門妙門大師、白辰,四人當中的軒轅奉天與白辰

早已相識,兩人在此相遇,皆是大為錯愕。四人雖心知對方為何而來,但限於延綿數千年的

規矩,四人皆未交談。諸葛南山與妙門大師亦各捧一隻錦盒。

當白辰見範離憎、悟空老人向這邊而來時,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喜色,隻是瞬間即逝。

悟空老人的目光掃過四人,在軒轅奉天、白辰的身上逗留了少頃,心中暗自忖道:”這

兩位年輕人的武學修為都已臻虛通之境,他們年不過二十,便有如此修為,殊不簡單。那身

攜巨刀的年輕人方耳直麵,順火授水,當為皇門弟子。“

但悟空老人對白辰的氣場卻無法分辨,似乎已進入五行歸一的洪蒙混沌之境。

若他是四大隱世武門的傳人之一,怎會進入這等境界?四大隱世武門的內家真氣或為水、

或為木、或為火、或為土,但卻惟獨缺少”金“,按理,若非得到世代相傳的神物相助,彌

補五行之金氣的不足,就絕不可能達到五行歸一的境界。

悟空老人心中忖道:”難道是因為老夫耗盡了內家真力,以至於無法一一分辨?“

悟空老人與妙門大師本已是摯友,隻是不知對方也是四大隱世武門的人,此刻兩人在此

相見,難免驚喜。1⑹ k小 說 à.1⑹κ.n 文字版首發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最後出現於馬跡島的是天儒老人與牧野棲!

乍見牧野棲,範離憎、白辰皆是心神劇震,他們與牧野棲之間曾有過太多的恩恩怨怨,

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牧野棲會在馬跡島出現!

一時間兩人心緒莫名,百感交集。

但四大隱世武門有世代相傳的規矩,隻要是四大隱世武門的真正謫傳弟子,那麽彼此間

若在身分未明之前曾有過怨仇,亦應從此不計前嫌。因為四大隱世武門所走的路,本就是條

不尋常的路,他們必須麵對的,是整個武林大局,休說個人恩怨,有時甚至連一個門派的興

衰榮辱,也必須漠視!

縱然白辰、範離憎明白這一點,但牧野棲的身分太過特殊,他們一時間仍是難以接受這

不可思議的事實。

悟空老人在此之前就已對牧野棲有所了解,從天儒老人口中得知牧野棲何以進入風宮,

他所疑惑的是江湖傳言牧野棲的武功已被正盟盟主龐紀所廢,若是如此,牧野棲就再難肩負

重任,天儒老人何以不顧這一點,仍是選擇了牧野棲?

牧野棲的神情淡然,即使是與範離憎、白辰的目光相遇時,仍是末見他的表情有何變化,

仿佛他早已忘記了自己與範離憎、白辰之間所發生的一切。

一股莊嚴肅穆之情自悟空老人心頭湧起,他的目光投向茫茫太湖。

太湖風平浪靜。

但悟空老人知道,此後的江湖,必是風起雲湧,而相聚於馬跡島的八個人對今後的局勢,

將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是否這便是”無聲之處起風雷“?

悟空老人極為鄭重地將攜帶之錦盒開啟,錦盒開啟之時,頓時有一團淡淡的金光透出。

盒中竟是一奇形之物,通體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長約一尺。

悟空老人雙手高捧此物,向北而跪,神情肅穆至極,他摹然行罷九叩九拜之大禮,方將

錦盒放置於身前,卻仍恭敬地跪著。

此前範離憎並不知盒中是何物,見此情形,便跪於悟空老人身後。

隨即便見妙門大師、天儒老人、諸葛南山亦取出各自所攜帶的錦盒,行九叩九拜之禮,

之後亦將錦盒放置身前。

無論是悟空老人、天儒老人還是妙門大師、諸葛南山,對於江湖中人而言,無不是猶如

日月星辰,可望而不可企及,他們的修為已完全超越了常人所能理解的範疇,但此刻四人的

神情卻恭敬至此!

悟空老人這才將四隻錦盒中所放之物取出,但見四物皆為金黃色,棱角分明,隻是形狀

不一。表麵層附有如指甲般大小的鱗狀之物,長約尺許。

範離憎、牧野棲、軒轅奉天、白辰無不是在暗自猜測其來曆、用途。

卻見悟空老人將其中兩件奇形怪狀之物並作一處,便聽得一聲輕響,兩物竟已連作一體,

彼此間吻合得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