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出大戲

沒被昭帝折騰虛弱,也要被來喜給折騰虛弱了,常曦是到了第三天才緩過勁來,隻不過一大早的,她坐在龍椅上,俊臉上麵無表情,目光卻帶點好奇看向了坐在側邊悠閑喝茶的昭帝。

這兩天昭帝就沒開口問過她為什麽中招了,可現在,沈修儀麵若死灰一般跪在她麵前。

常曦的目光落在沈修儀的身上,這乾元殿中雖然燒了炭盆,整個殿內暖烘烘的,但到底是數九寒天,她跪在地上,膝蓋恐怕是受不了的,不過沈修儀能在雪落梅林中脫地白花花赤條條的,想來這點冷,她還是受得住的。

常曦有點矛盾撒,她既氣眼前這個沈修儀對她下藥,讓她有了很不好很不好的記憶,可以說再過多少年這都是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同時她又覺得妃嬪對皇上下藥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不想爬上皇上床的妃嬪都不能算是女人,咳咳咳,她例外。

她琢磨著,這下藥的事兒啊是她碰到了,要是換做昭帝,指不定歡天喜地早撲過去了,哪能辜負雪落梅林那般的良辰美景,哼哼。

所以吧,看著眼前這個沒有生的期望,穿著陳舊衣衫單薄的身影跪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就矛盾了,韶華易逝,青春易老,作為後宮的女人,沈修儀也是個可憐人呐,她感慨萬分了。

沈修儀安靜地跪在那裏,好似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一樣,沒有哭鬧,沒有求饒,靜靜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常曦清咳了一聲,嚴肅了點道:“沈修儀,你可知罪了?”

沈修儀沒有抬頭,纖瘦的身影緩緩彎了下來,額頭碰到了冰涼的地磚上發出“咚”地一聲沉悶響聲,道:“臣妾死罪。”

擦,上來就說自己死罪,這讓常曦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這給皇上下藥在明文規定禮教文法上肯定是不允許的,但真下了,一般來說皇上半推半就也就默認這事兒了,不就撲倒個妹紙嘛,又不吃虧。

她不自覺就看向了昭帝,就眨巴眨巴眼,給昭帝傳遞的信息就是:這是你的妃子,你說了算,我開口發落那算哪回事兒啊。

昭帝當然收到常曦的眨眼信號了,依他對常曦的了解,這意思也不難猜,昭帝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盅,眸光微冷地看向跪在地麵上的沈修儀,毫無感情地問道:“肚子裏的孩子幾個月了?”

這是常曦第一次見沈修儀露出驚惶的神色,從梅林見到沈修儀,她就一直是微微笑著,就是脫光衣服的時候,沈修儀的臉上也沒有半分動容之色,她很冷靜,也很沉著。

可昭帝的話就像深水炸彈,炸地沈修儀身子一抖,驚惶地抬頭看向了麵前的“淑妃娘娘。”

也炸地常曦差點蹦起來,臥槽,她還以為是一出劇本普通的勾引皇上的戲碼,沒想到這沈修儀不動聲色,擅改劇本撒,這後麵竟然還有這麽一出綠帽子戲碼,昭帝難道不悲憤崩潰嗎?一個皇帝,生生被扣了那麽那麽大的一頂綠帽子呀,這娃都懷上了還想栽贓昭帝的頭上,這後宮的女人果然都不可小覷,一個名不經傳的沈修儀,竟然也能心思縝密策劃這麽一出來,要是在梅林中真的是昭帝的話,那昭帝不是要替別的男人養娃子了。

想到這裏,常曦忍不住看向昭帝的神色,不愧是當皇帝的人啊,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絕對的冷靜,看著昭帝麵無表情地美顏,常曦忍不住暗暗豎了個大拇指,想當初她看到小三子發給她宋子軒的桃花痣照片,整個人就炸了,那是恨不得把宋子軒的骨頭拆了喂狗,也恨不得把那個得意洋洋的三兒姑娘給一腳踢到黃浦江裏去!

可昭帝呢,綠帽子都穩穩頂在頭上了,剛才還能悠悠閑閑喝茶,這是怎樣滔天的涵養呀!

她不打心底裏佩服都說不過去了。

沈修儀的平靜終於在“淑妃娘娘”麵無表情的問話中破裂了,她忍不住發抖了,先是身子,後來連手指都控製不住地發抖了,她臉上露出了一抹悲戚之色,再次沉沉地“咚”一聲磕在了地磚上,聲音好似咬著牙說出來的:“臣妾死罪。”

昭帝依然麵無表情,好似也沒有將沈修儀的神態放入眼中,隻是再次開口問道:“本宮在問你肚子裏的孩子幾個月了。”

這次沈修儀沒有抬頭沒有說話,保持著磕頭的姿勢,身子微抖,卻不肯再說一句話。

這下,常曦對沈修儀也刮目相看了,這位也是人才呀,明明生存在李昭容的眼皮子下麵,竟然還能跟人勾搭懷孕了,還能倒過來算計皇上,讓自己肚子裏的種名正言順的存在冒充皇嗣,真是好心計好膽量!

“不說?”昭帝的雙眼微微一眯,眸光冷意更勝,直接開口吩咐周圍的侍衛:“去把陳太醫給本宮帶進來。”

沈修儀聞言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卻是緊緊地咬著下唇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出來。

常曦開眼了,原來昭帝早把沈修儀的事兒給摸清楚了,這才幾天啊,還不是通過她,厲害!是真厲害!

陳太醫是被兩名麵無表情的侍衛給架進來的,這位太醫約莫四十多的樣子,整個人已經軟了,兩名侍衛把他扔在地上,這位陳太醫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一抬頭先看見昭帝,忙向前爬了兩步:“淑妃娘娘,臣是不知情的,臣什麽都不知道。”轉而有看見正座上的皇上,那是趕緊磕頭:“皇上,萬歲,皇上,臣不知道,臣什麽都不知道。”

昭帝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譏笑,眼神卻越來越冷:“陳太醫,本宮就是想知道沈修儀肚子裏的孩子幾個月了。”

“臣什麽都不知道,皇上你要相信臣,臣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這陳太醫涕淚縱橫,他老老實實戰戰兢兢在宮裏呆了一輩子,見別的太醫來銀子總是很容易,心中雖然羨慕,卻也恪守自己原則,就這麽打算潔身自好一輩子呢,可,後來他就被沈修儀那邊給請去了,給病懨懨沈修儀把脈,是喜脈,他道喜了,沈修儀臉色蒼白微笑著遞給他一塊金元寶,他想皇上又要添子嗣了,這是天大的喜事,雖然沈修儀看起來比其他宮妃寒磣,但出手倒是大方,心裏雖然奇怪,但難得收這麽大的打賞,心裏自然有些飄飄然,收了之後就沒再多想。

直到禦前侍衛不客氣的找上門來,陳太醫這才恍然大悟,這才慌了神,他嚇得腿都軟了,他怕皇上認為自己有所欺瞞,怕皇上認為自己與沈修儀串通一氣,想要冒充皇嗣,越想越害怕,這一見到皇上與淑妃娘娘,他急著開口解釋,卻又語無倫次。

“陳太醫!”昭帝提高了聲調,眸中的冷光射地陳太醫生生打了個顫,到底是天生的皇帝,身上總是帶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就這麽一聲,陳太醫總算是安靜下來了,就是全身上下抖地跟篩糠一樣。

“本宮問你,沈修儀肚子裏的孩子有幾個月了。”

陳太醫這下算是聽清了,連忙磕了幾個頭:“回淑妃娘娘的話,臣從脈象上看沈修儀應該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了。”說完就不敢再吭氣了。

“一個半月的身孕。”昭帝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沈修儀身上,冷聲問道:“誰的?”

沈修儀好似深吸一口氣,依然將頭磕在地磚上,還如先前一樣道:“臣妾死罪。”

“本宮再問一句,你肚子裏的孽種是誰的?”昭帝冷著臉道。

沈修儀腦袋貼在地麵上,卻不肯再多說一句,好像她做的一切,由她一死了之。

昭帝的雙眼再次危險的一眯,而後冷著聲道:“帶孫成雄進來。”

這次,沈修儀一下子繃緊了身體,側過頭,果然看見兩名侍衛帶著孫成雄進了殿來,而他就跪在自己的身邊,臉色慘白地磕頭道:“小人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