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帝都左相府。
換了身衣服，已然恢複正常的三皇子秦朝陽老老實實地站在當朝左相張逸然身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逸然抬手揮退下人，威嚴的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
“我……這……”
“說！”
三皇子的臉苦得像朵**，在張逸然的威逼下，這才緩緩道出實情。
盞茶時間一晃而過。
張逸然聽完三皇子的訴說，端起身旁桌麵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說道：“這麽說，太子被廢之前，最後去的地方是碧波院？”
“是的，舅舅。”
三皇子下意識望向四周，“而且在抄太子府的時候，沒有找到重要的房屋地契和太子黨的具體名單，我懷疑……”
“你懷疑太子把它們藏在了碧波院？”
三皇子深以為然地點頭。
張逸然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怒氣。
“所以，你在碧波院找不到這些東西，就假造書信，意圖栽贓嫁禍六皇子，甚至想借機殺了他？”
三皇子眼裏充滿自豪，表情卻有些遺憾，“可惜……”
話還沒說完。
隻見張逸然招手，平靜說道：“你先過來。”
“怎麽了舅舅？”
三皇子湊上前。
張逸然驀然抬手，猛地朝三皇子臉上拍去。
啪——
“舅……舅舅……”三皇子眸子裏透著驚恐，語調畏懼地說道
“蠢貨！”
張逸然怒極，“我是怎麽教你的？”
“做什麽都要謀定而後動，知止而有得。”
“隻是一個不知道真假的猜疑，值得你親自冒這麽大的風險去做？”
“而且在找不到那些東西之後，非但不知道收手，還打算殺了秦霄。”
“過來！”
張逸然怒目圓睜，對著三皇子吼道
後者捂著臉蛋上前。
“啪”的一聲，又挨了一巴掌。
“秦霄再沒背景再落魄，那也是你父皇的兒子，和你一樣同為皇子！”
“你父皇最恨什麽？”
“同室操戈！”
張逸然陡然長歎，抬手疲憊地揉了揉眉頭，“滾吧，除必要事情，在府上禁足一個月，好好自省。”
“舅舅……”
三皇子欲言又止。
“三殿下，你還是先回府吧。”蕭敬仁在旁勸道。
三皇子望著沒有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張逸然，隻得默默轉身離去。
過了好一會兒，張逸然才轉頭望向站在一旁的蕭敬仁，“剛收到消息，南境似要不太平了，那邊的事還請蕭老多費心一些。”
“相爺放心。”
張逸然點點頭，起身準備回房休息，卻是突然想到什麽，立在原地，回首問道：“東郊圍獵的事準備得怎麽樣了？”
“已經準備妥當。”
“那就好。”
……
翌日。
太陽還沒在天邊冒頭，秦霄便從被窩裏爬出，沒一會兒功夫便出現在碧波院寬敞的空地上。
他長身而立，雙眸緊閉，左右手掌上下疊加，置於丹田處，胸腔規律起伏。
呼~吸~
來自於前世的呼吸法第一次在這個異世界展開。
破曉來臨。
黑暗被光明撕碎，天地驟然大亮。
“這……這是！”
秦霄眼睫毛微微顫抖，內心翻江倒海。
“紫氣東來！這是紫氣東來！”
秦霄武道觀想中，陡然有一道紫氣從天而降把他籠罩。
驀然間，身體仿佛被置於火爐中，滾燙無比。
嘶——
萬蟻噬心的疼痛讓他臉色蒼白，雙眉緊蹙。
“不能動！秦霄，這時候你一定要堅持住！”秦霄身體發顫，皮膚通紅，但他仍保持原有姿勢和呼吸頻率。
武道觀想更不曾有一絲動搖。
“呼”，腥臭無比的渾濁之氣被吐出，在空氣中漸漸散去。
“吸”，碧波院中驟然**起微風。
這時。
秦霄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
院子仿佛有明亮的精光一閃而逝，最終斂入那清澈至極的眸子裏。
“沒想到前世的呼吸之法在這個世界能有這麽大的效果。”秦霄抬手，發現原本平滑的皮膚上竟起了難看的褶皺，用手撕下一塊，瞬間露出下麵水嫩白皙的新膚。
“這……這什麽味啊？”
程晉的聲音從側房傳來，隨後，他龐大如山的身體出現在秦霄視眼裏。
那對招風耳，此時一顫一顫地，甚是惹眼。
秦霄果斷轉身，朝主屋走去。
“殿下，你聞到味了嗎？滂臭！”
“殿下！”
見秦霄不理他，程晉抬手撓著腦袋，咕噥道：“難道是昨夜出宮未稟告殿下，讓殿下生氣了？”
“咋辦？”
提到回家，程晉嘴角不由自主向上翹，內心歡喜無比，腦子裏滿是兄弟姐妹們見到箱子裏財物時，高興歡呼的畫麵。
就連母親臉上都掛著久未綻放的笑容。
話說他程晉的大內侍衛身份雖然光鮮亮麗，但那點俸祿，也隻能艱難維持家裏生活。
加上腦子一根筋，不懂變通，也就沒人願意重用他。
直到遇見殿下。
他程晉暗無天日的生活終於撥開雲霧得見煌煌大日。
這才相處短短大半天時間，殿下就把他程晉視為親信，把那麽多財物賞賜下來，試問哪家主子會如殿下這麽對他？
“程晉，你要好好跟著六殿下身邊，他是咱們家的大恩人。”母親的話猶在耳旁。
啪——
程晉朝自己臉上甩了一耳光。
“士為知己者死！”
“我程晉也不是不懂報恩的人。”
話音剛落，如山的身影朝主屋走去。
咚、咚咚……
“誰？”
“殿下，是我！”
秦霄停下手中剝皮的動作，有些意外地望向屋門，回道：“程大哥找本殿下何事？”
“殿下！”程晉的一聲高喝把秦霄嚇了一跳，“我程晉誓死追隨殿下！”
聽到程晉的話語聲。
秦霄愣住了。
這就把這大胖子給收買了？
原本還以為需要多一些時間，更多的手段，這下，倒是出乎了意料。
不過這也是算件大好事。
現在身邊無人，有這麽一位腦筋不會轉彎的手下，能讓他省心不少。
“殿下，如果你不答應，我程晉就不會起來……”
謔——好家夥，還是個倔性子。
秦霄不由笑著搖頭。
突然，他聯想到前世書中曹賊手下那位猛將——許諸，心道這家夥倒是可以往那方麵培養。
“殿下！”
程晉臉色有些通紅，耳朵不斷扇動。
在這讓他倍受煎熬的時刻，屋裏終於傳出聲音，“行了行了，去給本殿下弄一桶洗澡水去，待會兒，本殿下要洗澡。”
成了！
“嗻！”
程晉眼睛發亮，連忙起身，手腳麻利的去準備洗澡水。
側屋。
原本準備抬腿跨過門檻的李巍又將腳收了回去。
看著忙碌提水的身影，他不由歎息，“終歸心智不全，跟著這麽一位主子，能有什麽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