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連串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冰涼的東西被人強行塞進了小新的嘴裏。薄荷的氣息瞬間在喉嚨裏炸裂,冰涼的觸感一點點平複了喉嚨的痛感。
那種瀕死的感覺一點點消失,讓小新逐漸看清眼前放大的人臉。
也看清了唐壬臉上的怒氣。
小新反映過來,扣著嗓子想要把藥吐出來,可那藥丸薄薄的一層糖衣破碎剛進嗓子裏就都被他吞下,扣出血來也吐不出來一絲一毫。
擦著嘴角吐出的血沫,小新猛地推開唐壬自己反而踉蹌的後退兩步:“你為什麽給我吃藥!你滾啊!”
這藥,是關在丹吉爾別墅地下室,三個月幫他續命的東西。
如果說之前霍離開的特效藥,是依賴性。
那這個藥就是讓他徹底變成傀儡的毒藥。
隻會更加離不開,甚至還會讓他五官變得更加陰柔。
讓他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人。
恨意讓小新咬破了嘴唇都不知道,牙齒鑲嵌在唇瓣上的肉裏露出紅燦燦的血絲。
唐壬跨步上去捧住了小新的臉,用大拇指壓住小新的牙齒,防止他下一步自殘的行為,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睛裏那麽認真的明晃晃寫著在意:“難道我要看著你死?顧時新你以為老子真愛管你的事嗎?老子早就可以走了!用你換了老子自由,老子早就可以自自在在的回去當小爺富二代,混世魔王,離這狗日的地方遠遠的!你他麽的不識抬舉!”
“那你走啊!唐壬我惡心你!你走啊!你在隻會讓我更惡心你!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恨你不恨你唐家了嗎?呸!”
小新用力的咬下放在嘴唇上的那根手指,血腥氣彌漫在口腔裏,力氣之大幾乎要將那根拇指活生生咬斷。
可唐壬紅了眼睛,咒罵著搖頭苦笑:“顧時新你知道的!我做不到。不然我早就可以走了!”
他不夠好,卻又不夠壞。
他唐壬從第一眼遇到顧時新以後,就做不到置身事外。
兩個青年在薄霧彌漫的街道對峙著,如同兩頭雄獅,豎起了全身的毛發。
互相揮舞著鋒利的爪牙,都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地撕咬,泄憤。
直到手指上的牙齒鬆了力,唐壬鬆了手。
小新徹底鬆了口。
兩人癱坐在路牙石上,躺在冰冷的地上。
哢嚓一聲。
火光一閃,唐壬剛要將煙卷叼進嘴裏,小新身後搶過,深深吸了一口。
被煙嗆到咳嗽不止,淚水都止不住的流出臉頰,唐壬不耐的卻習以為常的身手去拍著他的背。
這種狀態是兩人在那混不見光的地牢裏最好的消遣,一支煙。
兩個人。
刺激著逐漸麻木肮髒的靈魂。
咳著咳著,那咳嗽聲突然變成了低笑和低聲的嗚咽。
然後又是沉默。
“唐壬,你說那個老東西都這麽老了,還能活多久?”
唐壬不說話,卻拿著小新的手,往下按在一個凸起上:“這是我十二歲那年逃跑,打進來的子彈,到現在還沒取出來,鑲嵌在我的骨頭上了。”
小新睫毛微顫。
這三個月,他們做的就是細數身上的傷痕,唐壬身上的傷說了三個月還沒說完,每一處他都能記得在什麽年歲因為什麽留下的。
丹吉爾的變態嗜好和通天的財力,並沒有隨著年紀的老邁有所變化,反而愈發離譜。
小新被快要燃燒殆盡的煙尾燙的渾身一顫,愣愣的回頭看向身邊五官硬朗的唐壬,再一次問出那個早就問了很久的問題:“這就是命嗎?”
以往這時候,唐壬都會沉默。
這一次小新也沒指望他給答案。
隻是扯了扯嘴角就準備把煙頭扔出去,可身邊的人伸出的手掌牢牢的握住他的手。
兩人掌心合十,將那個小小的火苗捏在手掌心。
熨燙在兩人的手心,刺痛皮肉焦糊的感覺從手掌快速傳遞到大腦。
小新吃痛想要掙脫開,可唐壬卻死死的拉著他。
“不,這從來不是你的命運,也不是我的。”
那雙眼睛在黑暗裏蹦出驚人的光芒,就像沉睡了許久的美洲豹終於蘇醒。
他的眼神穿透距離,看向國內的方向,淡淡的開口:“顧時新,那個老東西的墓我準備了十幾年。現在是時候請他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