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顧時曉一眼，霍離繼續說道：
“在霍家，我其實直到現在都一無所有。”
比起突然失去母親的痛，更痛的就是看著霍元第二天就帶著和他年紀隻差半歲的霍風進了家門，告訴霍離這是他的親弟弟，而自己喊了十幾年的姨媽變成了“媽。”
而如果真相就是蘇小小說的。
車禍真的是自殺。
那麽真正的趙悅如用這麽瘋狂極端的方式了結了生命作為對霍元不忠誠的報複，可到頭來換來的隻是葬禮都沒有，就被長著一模一樣臉的胞姐頂了位置，身份的悲劇下場。
她的死沒引起一點波瀾。
隻有霍離在那一年的夏天，同時失去了母親和青梅竹馬的蘇小小。
變成了遊**在吃人的豪門裏，漸漸遊刃有餘的冷血動物。
顧時曉聽完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為霍離的經曆。
也為了自己。
她陪在霍離身邊兩年，感情已經融入到血脈，變成了下意識的習慣。
可霍離卻還是感覺到孤獨，說他一無所有，說到底不過是她顧時曉不是霍離心裏想要所想的人。
如果是不久前，她一定會虔誠的貼在霍離的胸口，去認真地告訴他：霍離，你還有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可現在，顧時曉不願意說這樣的話了。
顯得她太不值錢。
太逆來順受，太容易得來的東西，總是被人忽視的。
就像那罐她愛若珍寶的糖，不過是以前哄別人留下的老套的手段。
而霍離唯一隻給她一個人的，卻從來都是枷鎖。
每一次治療，即使還是沒有具體的記憶，可對這所房子，眼前這個男人，從內心深處的恐懼和逃避一次次的將顧時曉推向清醒的岸邊。
被牽住的手，猛地一拽。
顧時曉重心不穩向前直接撲在了霍離的胸前。
想坐起身，霍離伸手將她圈在懷裏，還不忘抬手捏了一把她的臉：“發什麽呆？幾天沒和我在一起，你不想我嗎？”
顧時曉捂著臉頰，微微張開嘴看著霍離，如果不是臉頰被捏的好痛。
幾乎懷疑霍離是喝酒喝的失心瘋。
這樣的柔聲細語，出現在霍離身上，就如同看到天上有九個太陽一樣玄幻。
沒了冷冰冰的外殼，霍離摘下高不可攀，就剩下五官俊美一個特點。
霍離臉越貼越近，眼底的戲謔也加重。
呼吸噴撒在顧時曉的臉上，那酒氣幾乎將她都熏醉了，心跳也不聽使喚般亂了節拍。
顧時曉立刻反應過來，霍離說的想，指的是什麽。
不敢再看霍離的眼神，顧時曉推也推不開人。
隻能盯著霍離胸口的位置。
霍離酒意漸漸上湧，困倦極了沒再繼續逗顧時曉，也不打算放開她。
幹脆將顧時曉團了團，從身後抱住，呼吸漸漸平穩。
顧時曉動彈不得，這樣的姿勢被抱著，會給人一種被人珍愛的錯覺。
她突然想到什麽輕聲開口：
“霍離，你現在抱著的人到底是誰，你知道嗎？”
“別鬧，曉曉。”
身體一僵，顧時曉聽到那兩個字，渾身開始抑製不住的抖動，她早就知道的。
可還是犯賤一樣，湧起一絲絲的期待。
眼眶通紅，微張著嘴竟是瀕死般透不過氣，眼淚順著眼角不斷往下淌，咬緊唇角才沒讓哭聲泄出去。
認命一般閉上了眼睛，眼底最後那點亮光徹底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