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沒想到自己已經給她下跪,虞璐竟然還要談條件。索性若說開價,以他們華家的家產,虞璐就算血盆大口,他也能受得起。

“你要多少錢?開價吧。”

可虞璐搖了搖頭:“錢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

“那你想要什麽?”華陽擺擺手,他的耐心已經耗到了極限。

“我從和華老板見麵開始,您就一直在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失去的尊嚴,我總要找機會再拿回來不是?”

華陽安靜地聽著,等著她說下一句。

虞璐頓了頓,一直到華陽麵色極其難看,才接著開口。

“如果華老板想要我繼續施針,便將從前說出去的話都收回來。你磕一個頭,道一句歉,我便多施一針。”

這一句話猶如驚雷在華陽耳邊炸響

要他給虞璐下跪便罷了,既然還要道歉磕頭!

“小人得誌!”華陽低吼出聲,“你這個賤人,竟然敢讓我給你磕頭,你受得起嗎?!”

“受不受得起我說了可不算。”虞璐絲毫沒有忍讓的意思,“這你就要問問華辛他到底想不想活下去了。”

一旁的林見溫始終沒有說話。

在他眼中,虞璐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不妥。

且不說虞璐是鬼門門主,就是華陽咄咄逼人,一步步作死威脅侮辱虞璐在先,也足夠她好好報複他一番。

其餘人都在一旁看著熱鬧,華陽的手下冷汗直冒也不敢反駁虞璐的話。

華陽看著依舊麵如死灰的華辛,有一瞬間甚至想要放棄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虞璐看了看手中的銀針。還有二十針,華陽至少要磕二十個頭,道二十句歉,這事才算揭過。

病房內的空氣沉默了半晌,華陽最終低下了頭。

咚!

瓷磚地麵發出清脆的一聲響,虞璐手中銀針轉了轉。

“之前的事,是我錯在先,給虞小姐道歉!”

華陽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恨意,可是虞璐的目的既已達到,她便沒有過多糾纏,手腕一轉,又是一針。

“噗。”

華辛的口中忽然湧出一股黑血,林見溫見狀大喜,連忙讓人將他的麵部收拾幹淨。

“果然是老師出手,第二針就已經逼出了血滯。”

華陽見狀,更不敢停下。

他一邊磕著頭,一邊道歉。

虞璐接連施了十五針,處處都是大穴通脈。

她額頭上落下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林見溫拿著紗布幫她擦除。

“老師,要不要休息一會。”

對付蠱毒十分考驗內功,雙方對峙,是長久的較量。

華辛的蠱毒已經深至骨髓,想要短時間內逼出,更考驗施針者的本領與內力。

虞璐看了一眼沒有停下的華陽,擺了擺手:“不用,隻剩五針了。”

她又探了探華辛的脈搏,不像剛才來時的微弱無力,此刻已經恢複了正常,隻是他眼皮亂顫,一看便是蠱毒在做最後的掙紮。

她勾了勾唇,轉手又是一針。

小小蠱毒,也敢和她作對?

這一針下去,華辛的眼皮跳動變得十分微弱。

雖然成效顯著,可越到最後,便越艱難。

虞璐幾乎是強撐著挨到了最後一針。

林見溫握緊了拳頭,為虞璐捏了一把汗。

普通人若是施針,往往每五針就要歇一歇,就算是他這種高手,最多不出十針。

虞璐此刻已經到了極限,雖說她看不起華陽與華辛父子二人的做派,但卻也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嗖”。

最後一針落下,華辛的眼皮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撐得睜了開來。

眾人看去,隻見從他的雙眼之中,爬出兩條血淋淋的肉蟲!

兩條肉蟲約有一根小指長,渾身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氣一般,軟趴趴滾落在床單上,掙紮了兩下,失去了聲息。

這一幕實在太過惡心,有些膽小的護士甚至直接跑去了外間嘔吐不止。

可不得不承認,華辛的臉色相較之前已經好了太多,嘴唇也恢複了血色。

林見溫端了一杯溫水給虞璐,虞璐喝了幾口水,麵色好了一些。

華陽看著那兩條蟲子,身子一軟,竟然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這是什麽東西!”他指著那兩條蟲子,手都在打顫。

“合情蠱。”林見溫開口,“合情蠱一般都是一對蠱蟲,用蠱主的精血飼養,進入寄養者的身體之後,便會聽從蠱主的命令,吸食寄養者的精血。”

華陽咽了咽口水,隻覺得自己胃內一陣翻江倒海:“我兒好好地,為何會染上這種東西?!究竟是誰要害他!”

“他若是好好地,必然染不上。”虞璐輕蔑地瞥了華陽一眼,“所謂合情蠱,一般都是女人所養,用來控製男人,讓他們不敢隨意與他人發生關係。”

她話中的意思,誰都聽得明白——華辛能染上合情蠱,必然是亂搞了男女關係,並且得罪了對方,才讓對方下次狠手。

“逆子!”華陽恨不得過去好好收拾華辛,奈何他一站起來,便滑倒在地。

虞璐麵無波瀾地喝了口水。

華家作為城陽的世家大族之一,麵子當然是頭等重要之事,可偏偏華辛被人做了這種手腳,要是傳出去,他們華家便會成為一個笑話。

“華老板先別著急生氣,看您這模樣,大概也不知道,剛才在賭場門前,華辛是為何挨打吧。”

虞璐適時煽風點火,華辛這一身的壞毛病,也是時候讓人治治了,否則回了聖武樓,吃苦受罪的,還是他們這些同窗學員!

華陽被虞璐的話拉回深思,此刻他也顧不上計較虞璐之前的所作所為,立刻接話道:“虞小姐這話是何意?”

虞璐看著手裏的杯子子,裝作一副“既然你誠心問了我便好心告訴你”的模樣,開口道:“華辛在賭場門前被人堵住,又是討債,自然是因為輸不起借了高利貸,可又還不上錢了。”

“廢物!”華陽一聽這話,立刻怒吼,他麵色漲紅,幾乎要暈厥過去。

虞璐一句接著一句,全是他無法接受的事實,何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要他華家以後如何做人?!

一旁華陽的手下立刻將人扶住,撫著他的胸口道:“老爺別生氣,少爺他也是年少不懂事。”

“年少不懂事就能在外頭給我惹這些禍端!竟然還借債,當我華家真是揭不開鍋?!”

“老爺您先消消氣,少爺惹得這些禍至少不是什麽大事,蠱已經取出來了,債回頭替他補上便是。”

虞璐饒有興趣地看著華陽跳腳,接過他手下的話道:“華老板有所不知,華辛惹的這位女人,可不是華家隨隨便便能平的。”

華陽立刻看向虞璐:“誰?”

“主君親封的丞主,趙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