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那笛聲縹縹渺渺,空靈無比,仿佛一根刺一般,一個接一個戳破士兵眼前的幻影。隨著笛聲越來越高揚,士兵們無窮的鬥誌也被激起,暴吼一聲,越戰越勇。
雖然剛才短暫的紛亂死傷了不少士兵,但此刻在這笛聲的引導激發下,玄宗將士們竟然很快扭轉了危險的形勢,反而是那魔族士兵被將士們不顧一切的勇氣和誓死一拚的凶悍表情所威懾,有的竟然心生退卻之意。
破春秋眉頭緊皺,麵上驚疑變幻,喃喃道:“這笛聲有古怪,好像是……”
尤明煙心中一動,插嘴道:“莫非是追魂笛?”
這世上隻有追魂笛才能破解魅幻之術。
破春秋點了點頭,看著魔軍們節節敗退情形不利,再不猶豫,道:“華沙用那乾坤鼎圍困月無缺去了,顧不得這邊,現在我們必須迅速找到那吹笛之人,隻有殺了他,才能扭轉乾坤。明煙,靈空子,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
尤明煙和另一位靈尊靈空子點點頭,循著那笛聲而去,轉瞬便消失在血腥廝殺的戰場中。
這邊,玄明等人也認出了那追魂笛聲,眾人提起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玄明望著戰場由衷地笑道:“我就說月無缺那小子怎麽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原來她早已將一切預計在內,布局如此縝密,連我這兵場老將都要甘拜下風。隻是那追魂笛消失已久,不知她又是從何處找來的?”
說到這裏,他眉頭一挑,對旁邊的朱安笑道:“朱統領,你現在可知月無缺並不是耍小聰明了?哎,老兄弟啊,以後可不要隨便冤枉人,雖說你這統領之位被奪得冤了點,可事實證明,月無缺雖然年輕,但的確是個領兵帶陣的好人才,不比你差上多少。”
朱安陰沉著臉瞪他一眼,翻身上馬便向戰場衝去,理也不理他,心中對月無缺僅存的最後一絲芥蒂卻已在暗暗服氣中煙消雲散。
玄明也不叫住他,環顧四周,月無缺的身影依然未出現,想到華沙狡猾狠辣的手段和一手出神入化的奇妙幻術,不禁有些擔憂:“不知道月無缺那小子現在怎麽樣了,雖說她武功卓越,可華沙那丫頭也不是好對付的。”頓了頓,眉頭不禁糾結起來,又道,“我更擔心華沙那妖女用乾坤鼎對付月無缺,嚴香兒死也不肯交出翻天扇,若是月無缺被華沙用乾坤鼎困住,月無缺就在劫難逃了。”
玄光立在一旁,聞言不答,一雙眼睛隻是緊緊盯著破春秋等人,眼見尤明煙和靈空子兩人隱入戰場中,似乎在找尋什麽人,他仔細一想,便知他們的意思,趕緊一拉玄明道:“快走,我們得趕緊攔住魔族那兩個老家夥,否則被他們找到吹笛之人就不妙了。”
話音未落,兩人身形一閃,迅速朝尤明煙和靈空子的方向躍去。
顏月夭戰了半天,忽然發現身邊的月出情不知何時不見了,半空中的月無缺也失去了蹤影,心中不由有些焦急,一邊擊斃攻上來的魔軍,一邊四處尋找。聽到這笛聲,
“靈空子,你可找到一點線索?”尤明煙在戰場人群中搜索了一陣,卻一無所獲,有些失望地問道。
靈空子沒有回答,一雙耳朵卻如狗一般靈敏豎起,仔細追循那笛聲的來源處。他的聽覺向來超出常來,靈空子之名也由之而來。模糊一聽,那笛聲仿佛自四麵八方傳來,但若是細心些,就會發現,那笛聲形散而神不散,在空中分布並不均勻,可見那吹笛之人自身修為並不強大。因為吹那追魂笛極耗真氣,功力低的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突然聽到笛聲中出現一絲破綻,靈空子再不猶豫,瞅準方向,手中一記指風追去,果不其然,那方笛聲突兀斷掉。笛聲一斷,先前幻境又憑空出現,玄宗士兵複又陷入幻惑癲狂之中。魔軍們因為早已服過克製幻術的約物,所以絲毫不受影響,見此情景,趁機反撲。
玄明心中一驚,心中大叫不妙,苦於尋不到那吹笛之人,否則可以取而代之。卻不過隻斷了一會兒,笛聲複又響起,在空中強勢激蕩,破空而來的氣勢瞬間增強不少。
曲子旋律一變,竟然是一首《破東風》,曲調聲勢恢宏,雄壯激昂,金戈鐵馬,錚錚傲骨,氣勢如虹,大有橫掃三軍之勢。
玄軍瞬間又在笛聲引導下恢複心智,和魔軍瘋狂廝殺。
靈空子臉色一變,皺眉聽了一會兒,道:“不但方向換了,吹笛之人也換了,而且這人內功真氣充沛,修為甚高,吹奏的技術造詣也是爐火純青,不可小覷。”
尤明煙有些心急道:“這麽說,你是沒辦法找到他了?”
靈空子冷冷一勾唇:“誰說我找不到他?就算他技藝再高,也敵不過我靈空子的空靈耳。”
尤明煙卻忽然沉了臉色,朝東一指,說道:“不用你找了,他已經出來了。”
靈空子抬頭朝半空望去,不由大驚失色,失聲道:“月孤城!他怎麽來了!”
隻見東方高高的陽門關城欄上,一青衫人影飄然而立,一杆碧笛橫放唇邊,絢爛的陽光自天空劈頭罩下,將他全身都籠罩在麗光之中,身姿修長,衣袂烈烈,站在那高高的城牆之上,仿若從天而降的天神!
玄軍一見此人,立刻沸騰了,歡呼道:“是月領主!月孤城月領主!”
“月領主回來了!月領主回來了!”
“哈哈哈,月領主回來,魔軍們又要嚇破膽了!”
“回來得好!月領主回來得好!”
“兄弟們,殺啊!殺盡魔軍,為月領主爭光!”
玄明玄光望著那城牆壁之上的吹笛之人,心中也是震驚無比。
想當年,那一襲翩翩白衣立在數萬魔軍之前,落日之下,衣袂烈烈,神姿仙貌,令世人驚歎。
號聲起,白衣卷雪化為極光,驚鴻一劍紫氣奔騰,橫掃魔軍何止千千!
如今想起來,那熱血沸騰的一幕仿若昨日。玄明終於鬆了口氣,月孤城這一出現,玄宗軍心大振,這一戰,想不贏也難。
心中不由暗歎一聲,果然還是月孤城的威名厲害些。
玄光沒有表情的老臉如逢日之冰雪慢慢破裂,望向那道身影的目光中滿是激動,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朝那道身影飛了過去!
寒冷之極的冰天雪地中,兩個人影沿著險峻之極的石壁慢慢移動。石壁邊上隻有一條容一人通過的小道,道寬隻容得下兩隻腳。小路底下,則是望不見底的深淵,仿佛一張貪婪的血噴大口,等著上麵的人掉下來給它填腹。
雖然是幻境,但這幻境勾勒的卻又是如此的真實,殘忍,若是掉下去,一樣會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小道上,有兩個人影緊緊貼著石壁慢慢向前移動。石壁麵光滑得蒼蠅也立不住,所以行動更加艱難。
“出情哥哥,抓緊我,我們一定能走出去的。”察覺到身後人手勁鬆懈,月無缺趕緊回頭,卻見月出情額際已布滿密汗,眼神空茫,身子發軟,似乎已堅持不住。
“出情哥哥,你怎麽樣了?”月無缺趕緊停下步子,關切問道。
月無情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朵慘白的笑容,聲音虛弱得仿佛碎掉:“我,我不行了,你先走吧。”
月無缺心口一緊,感覺到手中的那隻手漸漸變冷,比那石壁上的寒冰還要冷上一分,月無缺心中被悲痛堵塞得一陣窒息。咬了咬牙,她用力握緊他的手,堅定地道:“不要放棄,我們一定能走過去的。”
月出情望著前方看不到頭的小道,緩緩搖了搖頭,苦笑道:“你一個人走吧,我真的一步也走不動了。”
胸中一股血氣拚命上湧,忍不住張口吐出大蓬鮮血,身子已搖搖欲墜。
月無缺大驚,趕緊運輸真氣給他。
月出情掙紮著,氣息不穩地拒絕道:“不要白白浪費真氣了,來的時候我已身中兩掌,內傷極重,不能再拖累你。你還是趕緊走吧,不要管我。”
月無缺不為所動,一邊將真氣源源不斷輸入他體內,一邊堅持道:“不行!無論如何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要死我們一起死!”
這個愛她寵她給了她溫柔和溫暖的少年,她絕不能把他丟下!
看著月無缺固執的俊美臉龐,月出情心裏一陣激蕩,隻覺有什麽東西在眼裏軟軟的濕濕的,仿佛要破湧而出。
她說絕不會把他丟下……隻這一句話,已足已抵過他心中的萬般柔情和愛戀。就算此刻粉身碎骨,他也心滿意足。
四周這氣突然一陣波動,華沙刺耳的笑聲驀然在周圍回蕩:“哈哈哈,好一對癡男怨女,生死關頭還這般情深意重,真是隻羨鴛鴦不羨仙啊!哈哈哈!”
月無缺忍住怒氣不理她,隻悄悄向月出情遞了個眼色。
月出情會意,冷冷說道:“多謝魔尊誇獎,想必魔尊對我們的情深意重羨慕得很吧!聽說魔尊一直心係祭司冥休,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魔尊的這份單相思真是叫人扼腕歎息。”
月無缺沒料到這素來高雅孤傲的少年原來這般口齒伶俐,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可是眼前的危險又叫她實在笑不出來。
華沙被這番話噎了一下,不禁惱羞成怒:“混帳!你在挖苦本尊嗎!”
月出情不動聲色道:“豈敢豈敢,出情隻是替魔尊抱屈而已。”
華沙冷笑:“少廢話,這世上男人說的話若是能信,母豬也能上樹了!”
月出情微微一笑,在這滿目冰寒中顯得格外粲然,仿佛這冰雪之地最後一縷陽光:“我月出情從不說假話,你若不信,不妨把我的心挖出來看看,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
“好!”華沙隻說了一個字,天空中忽然風雲變色,狂風暴卷,直朝月無缺和月出情襲來!
待那疾風近在身前,月無缺突然出手,重重一掌擊在那疾風之上!
眼前頓時金光一閃,一道奇怪的符印出現在那疾風之中繽放出一圈一圈耀眼的光芒!
“散魂咒!你到底是什麽人,竟然連散魂咒也會!”一道人影如閃電般自那烏色疾風中閃出,身姿狼狽,失聲叫道。
幸好她反應夠快,否則定然被那散魂咒困住,定然魂飛魄散,就算沒這麽嚴重,也免不了一番痛苦折磨。一想至此,她就心有餘悸,叛徒青希的女兒果然有兩下子!
“魔尊果然好眼力。”月無缺冷冷說道,臉色有些微蒼白。剛才那用力一擊牽動了背後的傷口,疼痛之極,再加上體內真氣本就損耗嚴重,此時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既然華沙已經現身,那就必須速戰速決,否則拖下去定然更危險。
華沙的身影輕飄飄頓在半空,一身紅紗在飛雪中揚舞,忌憚地盯著月無缺,明眸流轉,冷笑道:“沒想到你竟然玄魔雙修,果然是個天才,隻可惜,注定夭折。我知道你們剛才說那番話是想引我現身,如今就算本尊現身了,你們又能奈我何?哼,月無缺,你們已經身負重傷,根本就不是本尊的對手,本尊還是勸你們,跳下這深淵算了,也省得本尊動手,你們也少受些苦。”
月無缺亦冷笑以對:“休想!勝負未定,隻怕魔尊這結論下得太早!”
“哦?是嗎?”華沙嫣然一笑,“那咱們不妨試試。”
話音落,她雙手合什,嘴裏念了句什麽,憑空突然出現成千上萬隻尖細冰淩,鋪天蓋地朝二人襲來,避無可避!
眼見二人即將葬身這箭雨之中,月無缺又悲又怒,厲吼一聲,抓緊月出情的手,翻身向腳下深淵撲去!
終歸還是逃不過……月無缺神情一黯,隨即又露出幸福的笑容,反手握緊月無缺的手。能和她一起死,其實也不錯……
華沙冷冷盯著那兩個直直墜下深淵的人影,唇邊露出燦爛的笑容,喃喃自語道:“你喜歡這個女人嗎?那我就把她毀掉,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我就叫你孤獨一世,哈哈哈……”
笑聲未畢,底下突然出現月無缺冰冷的聲音:“想要我們死,沒那麽容易!”
華沙俏臉一變,笑聲嘎然而止,垂頭一看,立刻驚得臉色大變!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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