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一章 喜憂參半

行意門的內功是意念集中在丹田,通過獨門的心法運氣調息從而產生最基本的真氣,至於穴道那是在產生真氣之後運行大周天的時候才能用到的,清陽道長知道讓一個從未接觸過武功的人記住複雜的穴道的確有點兒難度,好言安慰了冷凝兒兩句,讓她和譚靜雅先打坐調息產生真氣再說,要不然一切都是徒勞。

羅慎行仿佛一個不合格的老師笨拙的指導著譚靜雅和冷凝兒以正確的姿勢盤膝坐好,冷凝兒愁眉苦臉的道:“這個姿勢好別扭。”

她們現在的坐姿是五心向天——頭頂心、雙手的掌心和雙腳的腳心必須在盤膝的時候對著上方,左腳搭在右腿上,而右腳必須從外側彎回來搭在左腿上,冷凝兒沒想到簡單的打坐難度竟然這麽高,而且成功與否還是未知數,不由得開始打算體麵的退出。

譚靜雅的身體狀況與冷凝兒比起來更不如,冷凝兒至少學習過跆拳道,身體的柔韌性和適應性比普通人好得多,但是譚靜雅輕輕的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的按照羅慎行的指示頑強的擺出了這個折磨人的姿勢。

冷凝兒看看一臉認真表情的譚靜雅道:“姐姐,我看還是算啦,我的腿都麻木了。”

譚靜雅努力的挺了挺腰板道:“我看挺有意思的,我們堅持一下,說不定很快就可以產生真氣,那時候就是苦盡甘來了。”

羅慎行見她們擺好了姿勢之後道:“注意呼吸的節奏,集中意念,萬念化一念、一念不生。”

譚靜雅和冷凝兒立刻開始眼觀鼻、鼻觀心、準備進入心入定的狀態,但是中國的內家功夫都是要求從童年的時候學起,因為人在童年的時候靈智初開,思想比較單純,沒有受到太多的複雜觀念影響,經脈也是在成長的時期,那時開始學習武功可以事半功倍。

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困擾也越來越大,而且身體的發育已經成熟,很難取得成就,清陽道長答應冷凝兒的要求是因為就算自己不答應,日後羅慎行也會偷偷的傳授給她,而且羅慎行不懂得行意門的內功心法,萬一羅慎行冒失的把羅家祖傳的《玄天訣》傳授給冷凝兒,極有會可能害了她。

隻過了兩三分鍾,冷凝兒就睜開眼睛道:“太難過了,師傅是不是在騙我們?”

羅慎行豎起食指輕聲道:“小聲點兒,不要影響到姐姐打坐,打坐的時候分神會引起走火入魔的。”

冷凝兒嘟著嘴道:“你當年是不是也是這樣過來的?”

羅慎行點頭道:“大致的情況差不多,不過我練的是羅家祖傳的功夫。”說到這裏他回想起當年自己有一次在打坐出現幻想的時候師傅用真氣幫助自己鎮壓心魔的事兒,他伸手按在冷凝兒的頭頂道:“這次你千萬要小心,集中意識隨著我的元氣走,然後……”

冷凝兒好奇的問道:“元氣?不是真氣嗎?”

羅慎行嚴肅的道:“以後再告訴你,現在不許胡思亂想,這關係到你能否踏出關鍵的一步,如果這個方法不行,你今後永遠也不要再想成功了。”

冷凝兒看到羅慎行不象是說笑的樣子,急忙認真的道:“好、好,沒問題的。”

在冷凝兒凝神靜氣之後,羅慎行的元氣從冷凝兒頭頂的百匯穴湧了進來,按照行意門真氣的行功路線下行,來到了冷凝兒的丹田。

羅慎行的元氣是道家不傳之密,有史以來羅家還沒有人達到小成的境界,比行意門的真氣要高明何止千百倍,浩瀚的元氣進入冷凝兒的體內之後,冷凝兒覺得元氣所到之處暖洋洋的,渾身說不出的舒適。

羅慎行見到冷凝兒的表情已經開始平和下來,知道她已經領會到了修煉的法門,這才放開了手,今天他為師傅療傷消耗了大量的元氣,方才幫助冷凝兒收攝心神又付出了一部分,他已經開始覺得有點兒力不從心,但是當他打算打坐調息的時候,就見到譚靜雅的身體微微的顫動起來。

方才羅慎行為了讓冷凝兒說話的聲音小點兒,所以才嚇唬她說打擾譚靜雅的打坐會引起她走火入魔,但是走火入魔是在內功已經有了根基之後才會出現的狀況,譚靜雅根本就沒有內功的基礎,現在就算在她的旁邊放鞭炮也隻能是嚇她一跳而已,但是譚靜雅的身體竟然出現顫抖的情況,這分明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羅慎行不敢遲疑,急忙伸手按在譚靜雅的頭頂,精純的元氣免費的輸了過去。但是羅慎行的元氣進入譚靜雅的百匯穴之後竟然遇到了阻力,一種莫名的力量對外來的元氣充滿敵視的抗拒元氣的進入。

羅慎行急忙鬆開了手,行意門的真氣性質他已經了如指掌,但是譚靜雅體內的絕對不是真氣,而是一種奇怪的力量,羅慎行的手剛剛鬆開,譚靜雅的櫻唇張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站在她對麵的羅慎行身上立刻血跡斑斑。

羅慎行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慌亂的低聲叫道:“姐姐,你怎麽了?”

譚靜雅睜開無神的眼睛苦澀的道:“我的身體好難受。”

羅慎行道:“你稍等一下,我去請師傅。”現在隻有依靠來師傅解決了,羅慎行來到師傅休息的臥室的時候,清陽道長正在打坐,羅慎行痛苦的一捂眼睛——師傅打坐至少要幾個小時,而自己絕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驚動他。

譚靜雅看到羅慎行一個人回來了,理解的安慰他道:“我還能挺得住,你不要擔心。”

羅慎行為難的道:“師傅正在打坐,這個時候不能打擾他老人家,隻有等師傅醒來的時候在解決了。”

譚靜雅勉強露出一絲微笑道:“看來人是不能貪心的,如果我不學習武功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啊!”話沒說完便捂著胸口低聲呻吟起來。

羅慎行急忙扶著她躺下來,問道:“你以前是不是練過內功,才會引起兩種真氣的衝突?”羅慎行剛才以元氣輸入譚靜雅的百匯穴的時候,便感到她的體內有種奇異的能量,肯定是這種能量與譚靜雅學習行意門的內功得到的真氣相衝突才會這樣。

譚靜雅急促的喘息幾下之後,用微弱的聲音道:“沒有,剛才打坐的時候我已經感到了自己的丹田位置出現了一點兒的真氣,當時我還很佩服自己的天賦高呢,但是我的特異功能的能量突然不聽控製了,它們在我的胸口互相……噝!互相衝突。”

羅慎行愕然的道:“特異功能竟然排斥真氣?”

清陽道長曾經對他講起過真氣的禁忌與注意事項,一般來說修習內家真氣沒有同時練兩種內功的,不同的門派之間內功的心法各異,真氣的特性與真氣在體內運行的路線也不同,兩種不同的真氣同處一個人的體內隻會造成真氣互相衝突,動輒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當初譚靜雅對羅慎行顯示自己的特異功能的時候,羅慎行也想象過擁有了真氣之後特異功能會出現什麽驚人的現象,但是現在證明了——這條路走不通。

譚靜雅突然趴在床頭又幹嘔了一下,羅慎行心疼的為她輕輕的捶著後背道:“衝突的厲害嗎?”

譚靜雅無聲的點點頭,羅慎行見她停止了幹嘔便停下了為她捶背的手,但是他的手剛離開,譚靜雅又幹嘔了起來,似乎第二口鮮血馬上就要吐出來。

譚靜雅急忙叫道:“不要停。”羅慎行的手在自己的後背上捶打的時候,特異功能的能量與真氣的衝突仿佛兩個打架的孩子被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強行拉開了,但是羅慎行的手剛停下,兩種能量立刻又開始爭鬥起來,大有不共戴天的架勢。

羅慎行立刻道:“我不停,我不停。”然後繼續為譚靜雅捶著後背,他的手開始捶打的時候譚靜雅長出了一口氣,無力的趴在床上道:“你的手捶起來很舒服,千萬不要停下來。”

羅慎行心中一動道:“是不是我給你捶背的時候特異功能的能量與真氣分開了?”

譚靜雅驚喜的道:“對啊!它們好像怕了你的拳頭。”

羅慎行欣然道:“不是怕我的拳頭,是怕我的元氣,有辦法了。”

羅慎行扭頭看看仍在打坐的冷凝兒,把譚靜雅扶起來坐好道:“集中你的意誌來控製特異功能的能量,其他的事就交給我好了,記住!無論發生什麽狀況都不要慌張。”

得到譚靜雅肯定的答複後,羅慎行的雙手按在她的後背上,元氣按照行意門真氣的運行路線傳入了譚靜雅的體內,當元氣來到譚靜雅的胸口時,果然一股微弱的真氣正與剛才他在譚靜雅的百匯穴遇到的那種奇異能量相抗衡。

羅慎行小心的指揮元氣切入到了兩種能量之間,然後強迫行意門的真氣往丹田的位置行去,來自行意門的真氣努力的想要掙脫元氣的控製,但是譚靜雅剛開始學習內功心法,她的真氣本來就十分微弱,而且羅慎行的元氣對這種真氣了如指掌,所以順利的把真氣逼回了丹田。

羅慎行的元氣強迫真氣退回丹田的時候,特異功能的能量不依不饒的追在後麵,但是對於羅慎行的元氣又很畏懼,所以當羅慎行的元氣在丹田中把真氣團團包裹住之後,特異功能的能量在丹田附近監督著,等待真氣逃竄出來後再大戰一場。

羅慎行直到確認了所有的真氣都被自己的元氣鎖定之後才剝繭抽絲的把真氣往自己的體內吸,別人對外來的真氣會感到恐懼,但是羅慎行從小就被清陽道長用真氣封閉了全身的大部分穴道,在他的元氣突破的時候還順便的把那部分用來封閉穴道的真氣給“貪汙”了,所以羅慎行決定利人利己——把譚靜雅的真氣給奪過來,這樣既免除了譚靜雅的痛苦,又可以讓自己得到一點兒實惠。

譚靜雅在真氣被羅慎行帶回丹田的時候真正的放鬆下來,看來沒有問題了。剛才她極力的控製著才沒有痛苦的喊出來,真氣與特異功能的能量互相爭鬥的那種撕裂般的痛苦讓她痛不欲生,隻是自己既是羅慎行的導師又是他的幹姐姐,自己如果沒有風度的痛苦叫出來的話會讓羅慎行笑話的。

羅慎行滿意的控製著元氣挾帶著強搶過來的真氣回到自己的身體,譚靜雅體內的特異功能的能量在羅慎行的元氣撤出丹田之後,立刻趁虛而入,但是它在空蕩蕩的丹田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剛才的那個敵人,便順著羅慎行的元氣離開的途徑追了過來。

羅慎行已經覺察到了這種情況,但是他好奇的等到一小股特異功能的能量順著雙手進入到自己的身體之後才鬆開雙手,把這股特異功能的能量也據為己有。

羅慎行收回雙手之後,立刻按照平時打坐的狀態把得到的真氣開始練化變成自己元氣的一部分,但是得到的那股特異功能的能量卻怎麽也融入不到自己的元氣中,羅慎行試驗了半天也沒弄清楚原因隻好把它帶到了丹田中,並分出一部分元氣看押著它,準備有時間的時候再慢慢的折磨它。

而且羅慎行也藏了一點兒私心,得到了譚靜雅的這些特異功能的能量之後,自己就可以慢慢的研究特異功能是怎麽回事了,隻希望譚靜雅不知道自己的小動作,要不然做賊被發現可丟臉了。

當羅慎行調息完畢睜開雙眼的時候,就看到冷凝兒和譚靜雅正在竊竊私語,見到羅慎行醒了,冷凝兒板著臉的道:“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讓姐姐收了這麽重的傷,師傅讓你照顧我們,你這是怎麽照顧的?”

譚靜雅掩住冷凝兒的嘴道:“我已經說過了是我的錯,要不是小弟救我,我可能就要吐血吐到死了,方才我真的很恐懼。”

冷凝兒瞪了羅慎行一眼道:“還不把衣服脫下來?過幾天我再收拾你。”

羅慎行正想脫掉身上的上衣,突然想起譚靜雅還在這裏,急忙來到客廳才把衣服脫下來,冷凝兒跟著他走進了臥室,伸手拍拍他結實的胸膛小聲道:“剛才罵你是給姐姐看的,她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機會卻無法實現自己的心願所以很傷心。”

冷凝兒原本對譚靜雅敵意十足,但是通過相處她發現譚靜雅是個很不錯的朋友,比自己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冷凝香好多了,和她在一起至少不用擔心她有什麽陰謀,而且冷凝兒真的很需要一個同性的朋友,可以互相交流女孩子的心事。

羅慎行驚訝的道:“你什麽時候開始為別人著想了?”冷凝兒給他的最大的印象就是野蠻,還有點兒不講理,沒想到她也有發善心的時候。

冷凝兒擰住他肋下的軟肉罵道:“死沒良心的,我什麽時候沒為你著想?”然後抑製不住心中的興奮,悄聲道:“我的真氣已經打下基礎,很快就可以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了。”

羅慎行握住她滑若凝脂,但是用力的時候卻仿佛老虎鉗子般的玉手,低聲道:“有時間的時候你多安慰她,然後我和師傅再想想辦法,說不定會有別的途徑幫她達成心願。”

冷凝兒在他屁股上用力的拍了一巴掌道:“還用你說,早點兒休息吧。”然後小聲的哼著小曲為羅慎行洗衣服去了。

冷凝兒洗完衣服之後回到臥室的時候,發現譚靜雅正雙肘支在窗台上出神的望著窗外的夜景,冷凝兒淘氣的在她耳邊吹口氣道:“想什麽呢?”

譚靜雅沉吟半晌道:“我曾聽過一個流傳很廣的寓言。”

冷凝兒欣然道:“說來聽聽。”本來她以為譚靜雅會對自己訴說修習內功失敗之後的苦悶,沒想到譚靜雅竟然有興趣說寓言,冷凝兒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但是訴說心事也是一種排解煩惱的一種方式,冷凝兒已經想好了——就算這個寓言已經聽過八百遍了,自己也要認真的聽第八百零一遍。

譚靜雅輕聲的道:“在一個古老的寺廟裏,有一隻蜘蛛在寺廟中結了網,每天它都虔誠的聽寺廟裏的高僧講經說法,沒有人比它更虔誠。就這樣過了一千年,佛祖突然降臨了這座寺廟,他對蜘蛛問道:‘什麽是幸福?’蜘蛛回答道:‘得不到的才是幸福。’佛祖什麽也沒有說便離開了。

蜘蛛繼續在寺廟中聽經,就這樣又過了一千年,佛祖再次光臨了寺廟,佛祖又問蜘蛛:‘什麽是幸福?’蜘蛛再次回答說:‘得不到的才是幸福。’佛祖再次離開了。

在接下來的一千年裏,寺廟逐漸的荒蕪了,蜘蛛的網經常被從寺廟的破洞中吹來的風撕破,但是蜘蛛也不埋怨,反而羨慕風的自由自在。佛祖第三次降臨了,他又問了這個問題‘什麽是幸福?’蜘蛛堅定的回答道:‘得不到的才是幸福。’佛祖揮揮手,蜘蛛離開了這個世界降生到了人世間。它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公主,名字叫蛛兒,有一個年輕的男子叫做甘露仰慕她,並追求著她,但是蛛兒喜歡一個叫做風的男子,她喜歡他的**不羈與自由自在。

但是終於有一天風帶著一個女孩子遠走高飛了,蛛兒很傷心,她不明白為什麽風不喜歡自己而帶走了一個平凡的女孩,她每天以淚洗麵終於臥床不起了,但是彌留之際她見到了甘露,甘露比她還要憔悴,為她的痛苦而痛苦。

蛛兒想要對甘露說我錯了,原來你才是最愛我的人,但是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人世間,當她醒來的時候她還在寺廟中,還是那隻蜘蛛。

佛祖對它說:蛛兒,你明白了嗎?風攪亂了你的生活,隻是這一千年的事,而露珠已經伴隨了你整整三千年,現在你回答我什麽是幸福?”

冷凝兒悵然若失的道:“幸福真的很簡單,不過這個寓言很傷感。”

譚靜雅把散亂的頭發往耳後攏攏道:“現在我才知道自己真的很貪心,我自己擁有的都不真正了解卻妄想得到更多的。”

冷凝兒突然疑惑的道:“不對呀!你今天怎麽多愁善感起來了,我記得你一直很開朗的,這麽一點兒小事對你的打擊你不應該這麽強烈。”

譚靜雅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突然就想起了這個寓言,可能是人身體虛弱的時候意誌也就變得虛弱起了,我看《紅樓夢》中的那個體弱多病的林黛玉就多愁善感,肯定與她的身體有關係。”

冷凝兒搖頭道:“我不喜歡林黛玉,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惹人同情,我才不要別人的同情,隻要是喜歡的我就努力爭取,明的不行就來暗的、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哎!你怎麽用這樣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