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外看熱鬧的百姓們頓時議論紛紛:
“瞧梅大姑娘那感動的神情!看來真是豫王幫她殺人滅口,改了口供!”
“嘖嘖,那庶女才是真可憐,被推出來當嫡女的替死鬼。”
……
梅蓮雪心頭莫名感動,心頭甚至隱有讓神壇上的豫王,為自己蒙塵的成就感。
為了保護她,不惜打破原則。
然而左側上首的豫王,驚世絕塵的容顏,依舊清冷如霜,沒有分她半分目光。
她心底隱隱不安,不停地安慰自己,王爺是為了保護她,才故作淡漠疏離。
心如明鏡的白芊芊,看著梅蓮雪隻覺得可笑又可悲。
但想到精分,為了撕下梅蓮雪的麵具,不惜任人詬病,心頭湧起一絲莫名複雜的情緒。
這份維護,不惜犧牲自己,甚至暴露他的棋子。
她垂眸看著懷裏臉色慘白的紅豆,額頭細密的冷汗。
“大人,我先帶紅豆回府療傷。”
不等大理寺卿點頭,她抱著紅豆轉身。
人群自動為她讓開了路。
她抱著紅豆眨眼消失在看熱鬧的人群中。
大堂外看熱鬧的百姓們,無不同情地目送著這位前豫王妃進了馬車。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白芊芊身上,沒人察覺廣安良從豫王身後悄然離開。
司空淨塵淡淡掃向大理寺卿:“請大人依照證據斷案。”
大理寺滿眼無奈,鄭重宣布:“因證據不足,自相矛盾,將繼續審理搜集罪證,擇日再審。”
啪!
他重重地拍著驚堂木,高聲威嚴:“退堂。”
大堂外看熱鬧的百姓們,一臉了然,議論紛紛中還有幾分憤然。
“真是有權有錢能使鬼推磨。”
“自家的庶女都命如草芥,更何況那些下人了!”
“前段時間施粥,還真以為梅大姑娘心地善良,原來都是裝模作樣的!”
……
這便是司空淨塵下下策,即使定不了梅蓮雪的罪,但眾人心中都會有杆秤。
而且揭開梅蓮雪的麵具,她便再也沒機會頂著良善的麵具,站在道德製高點陷害壞女人了。
而且沈太師一黨,怕是輕易不願意錯過,這個攀咬梅府的機會。
梅閣老看著惹了眾怒,渾然不覺,仍滿眼深情凝望豫王的孫女,便是一陣頭疼。
他如鷹的眸子,落在司空淨塵身上時晦暗不明。
司空淨塵泰然自若起身,瞥了一眼大堂外的天空。
“梅大姑娘的大煞之運過去了吧?”
梅蓮雪心頭瞬間被甜蜜浸滿,清麗的臉努力榮寵不驚。
“許是佛祖念雪兒抄經心誠……”
她話還未說完,拍打翅膀的聲音,磅礴地傳入眾人耳裏。
眨眼間,天邊暗色向這邊擴散而來。
眾人看笑話一般的目光,紛紛砸落在她慘白僵硬的臉上。
嘲笑的目光,仿佛在問她臉痛不痛?
這臉打得太快,快得她甚至來不及反應。
而左側上首的司空淨塵,早已勾唇冷笑離去。
梅蓮雪最後在梅閣老以及府兵的護送下,落荒而逃。
但那些烏鴉如一朵烏雲,如影相隨,始終籠罩在梅蓮雪的馬車上。
看熱鬧的百姓們終於不再憋笑,甚至大快人心:“真是老天開眼!”
梅蓮雪回到慈恩寺時,狼狽不堪。
梅閣老本想等大煞淡去,趁機讓孫女與庶女嫻妃一塊回京。
不僅體麵,還能欲蓋彌彰地祈福,遮掩了大煞之事。
但依照現在的情況,這件事怕是每個小半年根本淡不下去。
而且,宮裏的棋子密保,隆泰帝最近頻頻去後宮,似對冷宮某個妃嬪動了真心,更是將那人護得滴水不漏。
現在後宮大好的情況,絕不能平白為了旁人做嫁衣。
長遠計,是該接嫻妃回來,協助親妹太後管理後宮了。
梅閣老目光沉沉地去了慈寧宮。
而與此同時,江與城因著擔心梅蓮雪,追去了慈恩寺。
“表嫂,你怎麽不回長珠公主府?”
梅蓮雪發絲淩亂,清麗的臉滿是狼狽:“我不想讓流言蜚語擾了姑母的好心情。”
江與城滿眼心疼:“母親不會在乎什麽子虛烏有的大煞。”
梅蓮雪故作強顏歡笑,杏眸低垂:“我在乎,也不想讓王爺為難。”
江與城煩心地撓了撓後腦勺:“都怪本世子沒有表兄那麽有本事,幫不上表嫂什麽忙!”
經他這一提醒,梅蓮雪杏眸暗芒一閃。
迎春宴由江與城張羅更合適,到時候白芊芊害長珠公主流產,可與她沒有半分關係。
謹慎起見,這話不能由她開口,到時候事發她才能幹幹淨淨。
主仆二人十分默契,不過是個眼神,侍女冬兒便心領神會。
她送江與城出慈恩寺時,不經意遺憾地提起:“姑娘願想籌備迎春宴,哄長珠公主開心,但小姐的身份不便。”
江與城滿眼感動,表嫂最近這麽不順心,還想著母親。
他腦袋一熱,拍著胸脯:“讓表嫂安心,迎春宴的事我來。”
江與城倒是個行動派,回府向母親借江嬤嬤張羅迎春宴。
長珠公主雖然身體乏累,但章醫師說她無事,不若趁機挑個可心的媳婦,便默認了江與城的胡鬧。
翌日迎春宴的請帖,便送往了京中各個貴女的府上。
司空淨塵瞥了一眼請帖,隨手丟進了炭盆裏:“不必勉強。”
“嗯。”白芊芊眼簾也未掀,手中筆走遊龍,在宣紙上落下四個字——流光溢彩。
她的心終究不是鐵打的。
昨日,明知是梅閣老的手筆,但那隻老狐狸無懈可擊,所以精分犧牲自己的清譽,主動成為了其中的偏頗。
以這種方式,毀了梅蓮雪多年經營的好名聲。
司空淨塵悄悄地勾起了唇角,走近看著龍飛鳳舞四個字。
“琉璃店鋪的名字?”
白芊芊拿出腰間私章,點頭按下:“嗯。”
她拿起宣紙,吹幹了墨跡遞給了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的紅豆。
“給翠姐姐送去吧。”
紅豆小心翼翼接過墨寶,驚喜地抬眸:“公主原諒奴婢了?”
白芊芊美眸淡然如水:“暗衛甲也是皇兄的人,並不影響本公主差遣。”
好用的人,白用為何不用?
知人善用,未必各個都得是心腹,有時候敵人用得好了,事半功倍的話她也敢用。
司空淨塵沒錯過她的灑脫肆意,嘴角的弧度,瞬間染上了幾分苦澀。
壞女人還真一如既往地理性,事事都分得清清楚楚。
一向運籌帷幄,唯獨壞女人,讓他沒了自信。
這時,影衣瞥了眼白芊芊,在殿門外低聲提醒:“小主子,學習催眠的時間到了。”
他之所以防備,是因為墨三爺送來,解寒毒的蠱的副作用,會宿主失憶,怕白芊芊會因此,阻止小主子解毒。
司空淨塵眉頭蹙了蹙,起身大步出了公主府。
“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