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抬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好孩子,委屈你了。”

這孩子也是命苦,明明金枝玉葉,流落到偏遠鄉村;好不容易遇見良人,一夕之間成了同父同母的親兄妹。

梅蓮雪麵上雖未顯露半分,但是真真氣管都要炸了。

一向偏愛她的姑奶奶,威嚴的鳳眸看著白芊芊時溢滿了慈愛!

白芊芊沒有落淚,卻倔強地咬緊了,微微抖動的紅唇。

“皇祖母,是……孫女不懂事。”

太後歎了一口氣:“你什麽都不知道,怪不得你。”

祖孫二人間的氣氛倒也溫馨,而梅蓮雪卻徹底地被晾在了一旁。

連梅蓮雪起身告辭,太後也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李嬤嬤親自送梅蓮雪出來,出言安撫。

“還珠公主可憐,太後多憐惜她一些,梅姑娘莫要往心裏去。”

梅蓮雪唇得體地勾起一個弧度。

“李嬤嬤是看著蓮雪長大的,定然清楚蓮雪不是不懂事的。”

她一出宮便去了豫王府。

……

豫王府。

江管家將高大總管領進從心苑。

他一進院子,便迎上了一雙空洞深邃的墨眸。

似看著他,又似看著他身後。

江管家歎了一口氣,低聲解釋。

“王妃進宮的時候,王爺便站在那了,快兩個時辰,沒動一下。”

高大總管微不可尋地歎了口氣,提醒:“以後要叫還珠公主。”

他也算是看著豫王長大,旁人看到的都是豫王風光無限。

但他知道,豫王所有的榮光,都是用自己的血汗和命,一點點掙出來的!

江管家瞥見了高大總管手中的休書,瞳孔猛然一變。

他還是走到窗前,硬著頭皮提醒:“王爺,高大總管來了。”

司空淨塵仿佛沒有聽見,站在窗邊的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但廣安良還是發現了,王爺微微晃動的袖擺,以及袖擺下的地麵,點點殷紅。

他滿是擔憂,順著王爺的視線,一眼看見了高大總管信封上的兩個大字——休書。

王妃還真是絕情得毫不留餘地!

高大總管上前,雖於心不忍,還是耐心提點。

“豫王,這封休書皇上默許了。”

司空淨塵依舊不理會,也不準備接。

高大總管又歎了口氣。

若是皇上在,看見豫王這麽意氣用事,定然會對豫王失望至極。

這時,梅蓮雪借著太後的名頭,也被小廝引進了從心苑。

她正好看見這一幕,瞥見高大總管手上的信封。

她心頭一喜,麵上卻並未顯露半分,主動上前接過休書。

“姑奶奶不放心豫王,所以特地讓我來瞧瞧。”

高大總管點了點頭,意味深長。

“也好,雜家信送到了,梅姑娘便好好陪一陪豫王吧。”

梅蓮雪羞澀地垂眸,剛要從袖兜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廣安良卻先一步,一臉肉痛地將沉甸甸的私房錢給了高大總管。

梅蓮雪眼底微僵,從容地收回了荷包。

高大總管隻當沒看見暗湧的氛圍,轉身告辭。

江管家也立即送他出了從心苑。

廣安良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梅大姑娘,王爺你已經看過了。梅姑娘畢竟還未出閣,孤男寡女也不方便。”

梅蓮雪一副大度不計較的模樣,轉眸看向了豫王。

“王爺,這是還珠公主給您的休書。”

“還珠公主”四個字,似燙在他的心頭。

他漠然無神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梅蓮雪的臉上。

雖毫無生氣的一眼,但就是讓梅蓮雪身體裏的血液被凍住了一般。

梅蓮雪故作鎮定的抽出了信封裏的休書,念了起來。

她念了什麽,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能確認的便是那個女人真的走了。

他墨眸一點點幽深,一點點變得森冷。

他一把扯過休書,撕得粉碎。

“本王好端端的,她有什麽資格,以什麽身份休夫?”

那女人料準了,父皇不會讓她認祖歸宗,更會對她心存歉意。

那麽他也認真了,父皇不會承認她血脈的事,那麽隻要他不點頭,就沒人可以拆散他們!

梅蓮雪努力同白芊芊一般鎮定自若,不受他氣勢所影響,但胸口還是有點點血腥在翻湧。

她咽下血沫,柔聲勸道:“王爺,你和還珠公主是親兄妹呀。”

這事雖未放到明麵上,但是也不難打聽,隻是誰也不會捅開這層遮羞紙罷了。

他墨眸冷厲,伸手攥上梅蓮雪的脖頸提起,五指猛然收緊。

淬著冰渣的兩個字,從他唇縫間擠出:“閉嘴!”

梅蓮雪猝不及防,杏眸滿是難以置信,腳無力地在空中蹬踹著。

廣安良見了,立即上前提醒:“王爺,你這休書和梅大姑娘沒關係。”

司空淨塵不僅沒放手,反而,手指又收緊了幾分。

他怒道:“誰讓你動她寫的信,又當眾讀出來的?”

梅蓮雪臉色漲紅,費力地張了張嘴:“王、王爺……我……”

話還未說完,眼睛已經翻白。

廣安良見了,眼底盡是急切。

他提醒:“王爺,你若是掐死了梅大小姐,便是傷了太後的顏麵啊!”

司空淨塵依舊不為所動。

她有什麽資格,摻和他和那個女人的事?

梅蓮雪一張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眼看著就要沒了呼吸。

廣安良沒法子,彎腰從撕碎的休書中尋到了王妃的簽名和手印。

“王爺,這休書是王妃親手寫的,有事也該親自去問王妃。”

司空淨塵垂眸,一眼認出了她的筆跡。

隻要他拔下她財源廣進的馬甲,這左手的休書便不生效了吧?

他大手一鬆。

梅蓮雪重重地砸落在地,頭破血流。

江管家回來,正好瞧見這一幕,立即命人抬走了梅大姑娘去醫治包紮。

他顫抖地攥緊了那女人簽字畫押的碎紙片,指節青白微微顫抖。

那個女人好狠的心,竟真的要與他劃清界限!

是真的要與他和離!

他胸口氣血翻湧:“噗!”

廣安良臉色大變,一步上前扶住自家王爺。

他急切:“王爺,你前日才取了心頭血,萬萬不能情緒激動!”

王爺如此強悍的人,怎麽會生生地被氣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