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是單純醫者間的針對。

青年禦醫眼底驟然一亮,語氣裏有幾分得意:“豫王妃,這是承認了?”

他就知道!

白芊芊眉目飛揚,譏誚一笑:“皇祖母和父皇對本王妃已經是盛寵,本王妃為何要多此一舉?”

他所在意的那些虛名,她根本一個都不在意!

她隨即抬眸,細細地打量著青年醫者。

不認識。

但……他的眉目、輪廓隱隱有幾分熟悉。

青年禦醫一噎,

豫王妃有豫王獨寵,又得隆泰帝器重。

就連太後,也因為她治好了玨親王的頑疾,對她也是另眼相待。

她的確什麽都不需要做!

命好得讓人忌妒!

隆泰帝終於開了口,看似責備,語氣寵溺。

“你這丫頭,得理不饒人。”

想來她是急著救醒母妃,好免了淨塵那孩子的跪罰吧?

白芊芊轉眸撒嬌一笑,自然而又不矯揉造作。

“兒媳小心眼得很,隻對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大方。”

她知道隆泰帝在提醒自己,但是她也在表達她的底線。

隆泰帝因為擔憂緊擰的眉頭鬆了幾分:“是,這些兒媳婦裏,就屬你最喜歡使小性子。”

她的性子也最真,對他這個父皇,對淨塵這個夫君坦率得真實,分寸拿捏的卻極好,甚至讓人心底溫暖。

而且淨塵子嗣艱難,不能……也實屬可憐。

罷了,罷了。

便看在大兒媳婦的份上,隻要母後無事,他便不計較淨塵的莽撞了。

大兒媳婦日後……也是不容易,他偏寵些也是應該的。

他立即不怒而威地看向了青年禦醫,敲打道了一句。

“錢禦醫,朕知道錢副院判的死,讓你對豫王妃心有芥蒂,但是豫王妃並非大羅金仙。”

經隆泰帝這麽提醒,白芊芊恍然點頭,起身收針,來到桌邊寫藥方。

錢禦醫一臉正氣:“臣隻是覺得太後鳳體要緊,豫王妃不必弄些花架子,直接使龍銀針便是了。”

他不覺得豫王妃小小年紀,便有真材實料。

白芊芊波瀾不驚,不見半點怒氣,寫藥方的手未有半分停頓。

“讓錢禦醫失望了,不是所有的病症都適合剛猛的龍銀針。”

錢禦醫不服氣:“少故弄玄虛!”

小小年紀,不僅心狠手辣,還會演戲!

隆泰帝看著快被氣炸的錢禦醫,便知道錢禦醫成見已深。

他知道大兒媳婦性子灑脫不在意,但是錢禦醫身後的太醫,都是曾經錢副院判一派,而這一派是皇後的人。

不若借著這次機會打消他們的氣焰!

“大兒媳婦,錢禦醫一直負責給你皇祖母診平安脈,便讓他心服口服。”

白芊芊心領神會:“既然如此,本王妃便說一些脈案上沒有的,公平起見脈案是不是該放在父皇手中?”

她為候老夫人治病時,侯夫人便不止一次強調,錢副院判是皇後的遠房親戚。

可見這錢禦醫定然不是皇上的人,皇上這是想借她的手打狗呢!

隆泰帝看了錢禦醫等人一眼。

“好。”錢禦醫將太後脈案呈給皇上。

隆泰帝接過脈案,點了點頭,示意白芊芊開始。

白芊芊淡淡道:“皇祖母麵色蠟黃。”

錢院判聽了眼底譏誚再也藏不住了:“豫王妃,蒙也是有技巧的。

其他禦醫表麵恭敬,話裏話外都是諷刺:

“豫王妃,隻會龍銀針已經很了不起了。”

“就是,中醫博大精深,不是看過一兩本醫書,便能成為神醫的。”

……

各位禦醫的話,總結成一句,便是不信她的醫術。

白芊芊精致的臉,自始至終都從容自若,沒有半分怒意。

她轉眸詢問地看向了梅香嬤嬤。

梅香嬤嬤驚訝,卻點了點頭:“太後的臉色是蠟黃微浮。”

太後極其在乎顏麵,勳貴世家都以這膚色為恥,所以除了她和幾個貼身伺候的沒人知道,包括太醫們也不知道。

錢院判站不住了:“梅香嬤嬤,你如此明目張膽的偏袒怕是不好吧?”

梅香嬤嬤無奈,迎上皇上的冰冷的目光,隻好命令侍女為太後擦洗去臉上的脂粉。

片刻後,太後褪去脂粉的臉,露出了蠟黃的顏色。

錢院判難以置信地走近了幾步,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太後的臉。

他診了這麽久的平安脈,竟……然從未發現。

其他禦醫也是抻著脖子,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白芊芊臉上未露出半分贏的倨傲,而是頗有大醫風骨道:

“中醫斷脈本就該秉持著恒動的態度,正因為如此望聞問切才應更細微,如此才能定準位,診準靶點,好更精準地辯證。”

行家一開口,便知有沒有。

除卻錢院判仍不服氣,其他禦醫臉上先是震驚,隨即心服口服。

“多謝豫王妃指證。”

想想也是,龍銀針的殘卷,各處都有。

但是失傳了千年,從未聽說有人學成,豫王妃若是沒有過人的天賦,小小年紀怎麽學得會?

錢禦醫見同僚信服的神情,立即指著她依賴龍銀針的事實。

“不過是底蘊深厚一些,多看了基本醫書,紙上談兵而已,最後不還是要依靠龍銀針?”

白芊芊無奈地搖頭,看著錢禦醫的神情,像是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後輩,不屑於計較。

“本王妃今日用的針法是皮內針,灸法是溫針灸。”

一眾禦醫聞言,再也抑製不住心底的好奇心,紛紛上前查看。

“原來針法和灸法還可以如此組合,真是妙啊!”

“難怪李院判要拜豫王妃為師。”

……

一時間,誇讚聲頓時絡繹不絕。

隻有錢禦醫依舊不願相信:“你才說出來一處,臣等大男人,又不懂塗脂抹粉。”

其實隻要看太後身上的銀針,便足以證明白芊芊不僅懂得醫術,對醫術的理解更是在李院判之上。

任誰都能看出,錢禦醫就是故意為難。

白芊芊淡淡道:“太後平日裏出恭少。”

一眾禦醫看向了梅香嬤嬤,因為太後不喜,所以這個他們不敢多問。

他們沒想到,這個竟然也能通過脈象診出來嗎?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