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禦前鬥法（7）
“老子還能打……”百歲生沙啞著嗓子對林卓道。
“知道你能打，這次就算了，回頭你要還想打單獨約他。”林卓對柳非凡使了個眼色，對方倒也通情達理，對這讓自己都有些佩服的書生道：“回頭想打可以找我，這次先這麽著了。”
說完，他再次扭頭對那官員嚷道：“怎麽還沒好？趕緊宣布老子贏了！”
那官員膽戰心驚的舉起小旗子，宣布第三區決賽結果，承天宗柳非凡獲勝，成為禦前鬥法大會的八強人員，獲得進入龍威堂主擂台的資格。
拖著百歲生回去之後，林卓這才知道清虛道人也輸了，江南三大派的掌門現在隻剩下一個沈豹子在強撐局麵，而豹爺自然不會讓他的同鄉們失望，在之後的第五區決賽上麵，輸給了關應龍手下的軍師陰陽子。
林卓因為要備戰之後的分區決賽，所以並沒有去觀看這場比賽，以至於沈豹子的一些精彩發揮他沒有看到，眼下正在聽特意觀戰的弟子回來講述經過。
這場比試雖說輸了，但沈豹子打的異常頑強，而且有勇有謀，戰敗之後也是很有風度，與陰陽子共赴驢肉館，豹爺自從信了佛，最近這些年一直都吃素，這次居然能夠破戒，可見其心中之歡愉程度。
據說沈豹子剛剛拜入白羽淩風門的時候，非常不被人看好，畢竟這廝骨架太大，不太適合白羽淩風門的那種瀟灑不羈的法術。可豹爺硬是憑著自己混頭愣腦一根兒筋的精神，將這套本來不是十分適合他的功法練得不錯，非但沒有被同門嘲笑，反倒是一直處在同期弟子之冠，最後甚至在袖白羽的基礎上，自己創造出一套白羽豹形功，讓門中的長老沒跌碎了一地的眼鏡。
要知道當時的白羽門早已經閉關，白羽淩風門雖說是個支派，但並沒有得到本宗的任何照顧和支援，所學的白羽淩風訣也隻是白羽門幾大功法中較差的一門。可即便這樣，因為這門功法難度較高，能夠練到通透的弟子依然並不多見，眼看這資質不高，悟性也算不上太好的沈豹子，居然在同門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不但將這門功法練出了七八成，還自己做出了一些創新，完全就是個曠世奇才的好苗子嘛，上麵幾位長老和前任掌門一商量，最終定下基調，當初那個最不被人看好，顯得最沒有前途的大個子，居然成了白羽淩風門的下一任掌門人。
沈豹子也知道自己資質不行，肩負重任之後更是勤練不綴，奈何這些悟性方麵的東西，不是說你靠著勤奮就能彌補的，所謂勤能補拙那說的是低級階段，什麽東西一旦到了高級階段，你就是再勤快再不要命，也無法彌補資質方麵的差距。
天才之所以稱之為天才，就是因為那是天生的，天才如果努力的話，普通人一輩子也趕不上。
沈豹子的對手陰陽子就是個天才，這位靠著下圍棋下出心得，在三十五歲那年自己創造了一套修道法門，在沒有任何老師教導的情況下，全靠自己成為築基修士，最終被關應龍收入麾下的壇主，這就是個完美的勵誌故事啊，即便在天雄門內部，該壇主也是個傳奇人物。
與之相比沈豹子就差上一些了，不過即便插上一些，豹爺也還是有自己的可取之處，至少在原創方麵，他是有一定發言權的，那套豹形白羽身法雖然源自白羽淩風訣，但終歸是加入了不少他自己的想法，也可以說是他自己獨立的作品。
在觀戰弟子評書般的描繪中，當二人走上擂台的時候，相互之間都顯得非常客氣，連行禮都行的板板整整。沈豹子用的是武人的拱手躬身，陰陽子則用了書生的團團作揖，這二位都是在乎禮節做派的主兒，生怕讓對方和圍觀群眾挑出刺兒來，若是不知道這是擂台比鬥的，怕是要以為是場禮儀競賽，或者哪位老爺家的祭祀典禮。
行罷了禮，兩位決賽選手開始熱情的攀談，陰陽子的大名沈豹子自然石聽說過，而沈豹子的名頭陰陽子也有所耳聞，雖說兩人之前從來沒見過麵，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相談甚歡。
嘮過家常之後，沈豹子首先開始進攻，老爺子身子一弓，如同一頭矯捷的花斑豹子搬竄了出去，雙爪支取陰陽子頭顱。之所以說是花斑豹子，乃是因為沈豹子穿了一件花裏胡哨的豹紋長袍，並非使用形容句式，而是實實在在的描述。
林卓聽到這裏時，不禁一陣惡寒，想到沈豹子平日裏多著素色服飾，偽裝的跟個真正的佛家信徒似的，想不到一上擂台居然這般**。
那名傳信的弟子顯然也不太能適應那套衣服，對其所帶來的震撼依然心有餘悸，趕緊轉過了話題，講起了兩人搏鬥的詳細經過。
沈豹子自打上了擂台，就沒指望自己能夠打贏，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沈豹子也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更加清楚他沒有那種越級挑戰的突發法力和變異天賦，所以根本沒就打算能夠在陰陽子手上討得便宜。
加上在他之前，清虛真人和金光大師已經全部輸掉了，他再輸了也沒什麽丟人的，豹爺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捍衛白羽淩風門的榮譽了。
至於江南修真界的榮譽，那種東西現在輪不到他捍衛，那是舞陽衝霄盟和林卓的責任，用不著豹爺操心。
豹爺的招式淩厲非常，但卻並不拚命，該閃閃該躲躲，偶爾被陰陽子的圍棋子打中，該痛呼的時候他也叫的非常大聲，百歲生那種悶頭拚命郎的精神，在他這裏是絕對看不到的。
陰陽子對他也是非常尊敬，所使招式和法門都是些恭謙有禮的路數，宛如一名飽學儒生在和人探討學問一般，兩人一個招式幹淨利索、靈氣十足，另一個溫文爾雅、古色古香，惹得周圍看熱鬧的人們一陣陣的叫好。
可這樣打下去好看歸好看，時間卻著實是長了一些，原因很簡單，這二位爺都是追求禮數周全，招數美感度高德主兒，換句話說就是修士界的藝術家。這種人一旦遇上同類，更是會注意自己的言談舉止，招式幅度，生怕一個不慎出醜，讓對方看自己的笑話。
可這些招式都是殺人用的，一旦你對其加以限製，威力自然就會減弱不少，而且擂台上這兩位似乎根本就沒有決出勝負的意思，完全是在那對著耍帥，就是要看看誰更加典雅，更加具有美感。
這一戰從吃過早點開始，一路打到了傍晚時分，直到林卓突擊閉關都結束了，二人的比試才剛結束不久，眼下那名弟子是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晚飯，一邊給林盟主匯報工作的。
“那沈門主究竟是怎麽輸的？”聽了這麽半天，林卓實在沒覺得沈豹子究竟輸在哪，苦思良久不得結果，隻好問那悶頭吃飯的弟子道：“你到底看明白沒有？”
“啟稟盟主，弟子……”見林卓問的比較正式，那弟子忙站起身來答道：“說老實話，弟子真的是有些沒看懂，沈門主修為的確比那陰陽子略遜一籌，可絕非沒有還手之力，二人打得正在興頭上，沈門主卻突然宣布認輸，當時弟子也是滿肚子疑惑，在場圍觀的好像也沒幾個人明白究竟為了什麽。不過比試之後，沈門主和那陰陽子一起去驢肉館吃飯了，看起來倒是打出了點兒交情。”
“好了，你先吃吧，我自己再琢磨琢磨。”林卓示意那弟子坐下，自己走回房間，琢磨起沈豹子和陰陽子的那場比試來。
之所以這麽下功夫琢磨，乃是因為那陰陽子取勝之後，也成功進入八強，而對於林盟主這種對明日決賽很有信心的選手來說，每一個進入八強的人都將是他的潛在對手，所以對於這些人的修為以及打法，林卓還是非常之重視的。
可將二人大戰一天一夜的招式來回來去套了好幾遍，林盟主依然琢磨不透這裏麵的道道，沈豹子雖說比陰陽子稍遜一籌，但二人畢竟屬於同一級別，相互之間都沒什麽太大便宜可占，招式和法器法寶也就成了一個重要的左右點。可林卓知道他們都沒有使用法器法寶，而是完全依靠招式進行近身格鬥，這裏麵問題就更大了，林卓想來想去，也不覺得沈豹子的招式究竟在什麽地方顯出不敵之態，以至於老頭子最後主動認輸。
實在想不明白之後，林卓幹脆跑去找豹爺親自打聽，到了地方一看，豹爺沒回來呢，一問還在驢肉館跟陰陽子壇主聊天，於是林盟主又趕奔驢肉館。
等到了驢肉館的時候，豹爺和陰陽子喝著酒唱著歌，互相摟著肩膀正往外走，看陰陽子在場，林卓也不好意思現在就問，先上去打了個招呼，之後和陰陽子道別，把沈豹子往回領。
回去的路上，林盟主見四下無人，這才開口問道：“豹爺，您給兄弟交個底兒唄，您到底為什麽認輸啊？”
“招式沒人家漂亮啊。”
“就為這個？”
“是啊，這又不是生死戰，既然我和他都走文雅路子，那自然比的就是誰更好看，誰更有欣賞價值，我比不過人家，所以便認輸了。”沈豹子回答的理所當然。
“明白了，謝謝豹爺。”林盟主滿臉苦笑，卻也踏實了不少，順手在心中把陰陽子這個名字從關注對象中劃掉了，這人已經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