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選擇
方言躺在地上，強忍著體內傳來的陣陣劇痛，麵無表情的抬頭朝中年儒生看了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
在他體內，一陣比一陣強烈有痛楚不時的從身體的各個感官傳來，但都被他默默的承受了下來，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悶哼。
按理說，在這個時候，他應該捏碎手中那塊逃命符快速逃離此地才是。但不知為何，在看到莫長老的態度和聽到先前的那些話語之後，他又鬼使神差的決定留下來，他想要看看，自己最後的下場到底會是什麽。
畢竟，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如果他真的想要逃離青雲峰，在當初柳茵茵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逃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他想要的是，是借靈清宮的力量光明正大的走出青雲峰，與這個地方徹底斷絕關係。要是他現在逃走，不僅靈清宮要麵對靈清宮的追殺，就是青雲峰也不可能放過他。更重要的是，他還會被扣上一個叛徒的的帽子。
所以，在身體落地的那一刹那，他就控製住了體內的元氣，不讓它們去治愈體內那些嚴重的傷勢。
在這座大殿內的老怪物，個個都是閱曆豐富之人。若是他體內的傷勢稍有好轉，恐怕就會被他們察覺，他不敢冒這個險。
想到剛才的死裏逃生的一幕，他後背又冒出一陣冷汗，後怕之極。
如果不是莫長老及時出手，現在的他，必死無疑。
方言再次抬頭朝韓長老看了一眼，恰好看到對方嘴角泛起的那絲一閃而過的陰森笑意，忙低下頭去。
沒有人看到，在他低頭的同時，眼中也閃過一道隱晦的寒芒。
身主當事人的他，自然也清楚的知道，韓長老要殺的自己的原因絕不是不忍心自己受到靈清宮的百般折磨。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這些所謂的太上長老，真有菩薩般的心腸。
若不是利益驅駛，他們恐怕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又怎麽會管他的死活？還擔心他受到折磨？
雖然無法準確的猜到韓長老和那中年儒生要讓自己死的真正原因，但他也隱隱的猜到了一些大概。知道八成是跟自己當初在山穀中時受了韓綾兒一擊後毫發無損的原因。同樣的，他也猜到靈清宮要帶自己離開的真正用意也是因為這一點。
也正因為此，他之前才敢承認殺人之事。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被靈清宮帶走，短時間內應該也不會有性命之危，想要逃走，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在看到幹瘦老頭和白發老者沉默了下來之後，方言也掙紮著爬了起來。
但捏著逃命符的手掌卻沒有鬆開。先前韓長老的那一擊，硬生生的將他快要注入逃命符的元氣擊潰。不然，此時的他，恐怕已經出現在百裏開外了。但也正因為那般，才讓得他沒有就這樣離開此地。
感受著身後的動靜，莫長老神色一動，轉過頭去，神情複雜的看著方言，目光之中，閃爍著陣陣惋惜和費解之色。
片刻後，她伸手搭在方言的手腕之上，查看起他的傷勢來。
在看清方言體內的那一片狼藉之後，就算是見識多廣的她，臉色也不禁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在其目光之中，卻是忍不住閃過一道苦色。
從身上取出一顆丹藥喂入方言口中，莫長老便又轉過身後，靜靜的看著幹瘦老頭和白發老者，一言不發。
方言吞下口中丹藥，心頭忽的湧上一股暖流，怔怔的看著身前這道並不高大的身影，視線微微有些模糊……
“兩位，想好了嗎？”中年儒生忽然睜開眼睛，“你們是否決定要放他一條生路？”
“我們千裏迢迢趕到這裏，你覺得是為了放他一條生路而來嗎？”白發老者出言譏諷道：“如果我們把你殺了，青雲峰會放我們一條生路嗎？”
中年儒生神情不變，道：“這麽說來，他是必須要死了。”
“他死不死，與你們無關。”白發老者似乎已經有了定策，不急不慢的說道：“讓我們把他帶走，此事一筆勾銷。如果你們非要以人命來償還的話，也不是不可。”
聽得這話，中年儒生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對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後麵肯定還有條件。
果然，白發老者在看了他一眼後，繼續說道：“方言殺了我門下兩名弟子，如果你們真要以命相償，也必須是兩條人命。”
“你說什麽？”韓長老臉色一沉。
“不僅要兩條人命，而且還必須是與我門下死去的兩名弟子身份地位同等的兩名弟子。”白發老者沒有理會韓長老，自顧自的說道：“至於方言……”
他扭頭看了方言一眼，眼中莫名地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道：“至於方言的死活，我們不再過問。”
中年儒生呆住了，一臉錯愕。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討論出這樣一個答案來。
賠兩條人命？而且還是與那兩人身份地位相等的人命？他怎麽敢答應。
聽著白發老者的條件，方言也是微微一愣，但很快的，他嘴角就微微的彎了起來，轉瞬即逝。他知道，自己應該可以離開青雲峰了，青雲峰肯定不會答應用兩條人命來交換的。
在青雲峰內，身份地位能與那豔美少女相匹敵的，也隻有羅紫衣等人了，他們又怎麽敢、又怎麽舍得拿她們去償命。
“你們休想。”韓長老突然大怒道：“冤有頭，債有主，人是方言殺的，有什麽過錯也應該是他來承擔。”
“說得好。”白發老者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交出來，讓我們來處置。”
韓長老一愣，臉色頓時變得如同豬肝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
白發老者瞥了他一眼，臉上笑意一收，冷冷道：“要麽，我們把方言帶走。要麽，還我們兩條人命，二選一，你們決定吧。”
中年儒生嘴唇動了動，但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片刻後，一道難言的苦澀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他還真是沒有想到，僅僅才半刻鍾的時間，就輪到自己來做這種兩難的選擇。
他朝韓長老看了一眼，有些苦澀的傳音道：“你怎麽看？”
“不能讓他們把方言帶走。”韓長老咬牙切齒道：“如果讓他們把方言帶走，我們日後肯定會後悔的。”
“不讓他們帶走又能如何？”中年儒生無奈道：“難道你還想還他們兩條人命不成？”
韓長老沉默了下來。
“現在方言已經將此事承認了下來，我們想推脫也不可能了。”中年儒生暗暗歎了口氣，道：“讓他們帶走吧。你也看到了，他們是鐵了心要帶他走的。”
“不。”韓長老在沉默了片刻後，道：“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帶走方言。”
“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中年儒生有些疲憊地看了他一眼。若不是有那萬靈丹的誘惑，他哪用得著如此費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之事。
“讓他們帶走方言，可以。”韓長老眼中閃過一道陰陰的笑意，道：“但在這之前，我們先想辦法從方言身上把東西挖出來。”
“嗯？”中年儒生神色一動。
“現在方言還在我們手上，我們要讓他吐出一些東西來，並不是沒有可能。”韓長老陰陰的說道：“就算我們沒有從方言身上得到什麽，我們也不能讓他給我們帶來後患。”
“什麽意思？”中年儒生眼角微微一跳。
“廢了他！”韓長老說道：“廢了他的筋脈。既然他不能為我們所用，我們也不能讓他日後成為我們的大敵。”
中年儒生瞳孔微微一縮，沉默了下來。片刻後，他慢慢說道：“靈清宮不會同意的。”
“方言在我們手上，他們同不同意根本無關緊要。他們隻說帶方言走，可沒說其它的什麽。”韓長老的麵目有些猙獰，“你先答應下來，稍後我再將方言帶出去就是了。剩下的事，就由我來吧。”
中年儒生看了他一眼，在遲疑了片刻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朝白發老者說道：“你們把方言帶走吧。”
白發老者嘴角微翹，似乎早就料到了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一般，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麽意外的神情來。然後身形一動，便欲朝方言行去。
“等等。”這時，韓長老說話了。
“在你們將他帶走之前，我們必須先將青雲峰的東西留下來。”韓長老瞥了他一眼，然後徑直轉身，朝著方言大步行去。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白發老者先是一愣，然後大怒道。
“蕭長老何必動怒？”中年儒生淡淡道：“我們已經答應了你，難不成你又要反悔不成？”
“既然答應了我，就把方言交給我。”
“不用著急，稍候片刻即是。”中年儒生道：“不管怎麽說，方言也算是我青雲峰門下的優異弟子，在他身上，有著不少我青雲峰的秘密，我們怎麽能讓這些秘密也讓你們帶走？”
白發老者眼冒怒火，但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們現在在青雲峰的地盤上，再加上方言此刻又在他們的手中。他們根本不可能攔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