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晚間入了夜,長樂宮內。
麗妃盤腿坐在軟塌上,正在閉目養神。
等寶蓮跑進來後,她便幽幽地開口。
“吩咐下去了?”
“回娘娘的話,您放心便是,李全的身手您還不了解麽,必定不會讓蘇家的人,有所察覺的。”
聽到這話,麗妃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眼底一片陰霾。
“蘇家不過是末等小吏,即便是被發現了,他們還能把本宮如何?不過是打賞些銀子,便可平息的。”
“娘娘說得極是,可等李全搜尋回來,還要不少功夫,這豈不是耽擱了您的休息……”
寶蓮習慣性的,開口便是對麗妃溜須拍馬,已然是本能反應。
倒是麗妃哼笑一聲,忍不住的打了個哈欠。
“倘若李全,當真能從蘇家搜到一些蘇晚秋的東西,且是同顧國公有關的,那本宮才能一夜好眠呢。”
說著話,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麗妃眉頭輕佻。
“今日,陛下留宿在哪個宮中了?”
這話說出來,見寶蓮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垂著頭不敢看自己的樣子。
麗妃咬緊嘴唇,將桌上的梳子用力扔在地上。
“賤人!中午便勾引了陛下去用午膳!這晚上又接連侍寢!本宮絕對容不下她這種狐媚子在宮中!”
再也按捺不住,麗妃抓住寶蓮的手,急切地下了軟塌。
坐在宮門的正殿椅子上,看著院內黑黢黢的光影,手指撕扯著帕子。
直至過了一個多時辰後,就在麗妃閉上眼睛淺眠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她趕忙睜開眼睛,就見寶蓮帶著一個太監跑了進來。
“怎麽樣,事情辦妥了嗎?”
麗妃急切地開口,就見這太監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些紙張跟書信。
“回娘娘的話,這些都是在蘇家,在蘇寶林的閨房之中,所搜尋到的。”
說起這個太監,名為李全,是長樂宮的掌事太監,也算是麗妃的心腹。
平日裏,麗妃同宮外一些人的往來,也都是由他經手。
李全說著話,將書信跟紙張,逐一地展露在桌麵上。
等麗妃湊到近前,大致看了一眼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暗自咂舌。
隻是這種詫異的情緒,很快便被欣喜所取代。
“真看不出來,我們這蘇寶林還是個情種呢。”
說著話,麗妃拿起了其中一張紙,上麵是用墨炭畫出來的,有些粗糙的畫像。
可即便如此,她也能夠看得清,這畫的是顧北珩。
而從蘇晚秋的閨閣之中所尋,那作畫的,也不可能是其他人。
感覺自己這一口惡氣,吐出去了一大半,麗妃又趕忙將那些書信打開。
那些書信,也正是在蘇家的時候,與顧北珩兩人的來往書信。
隻是那時,兩人都是年少,信上所說之語,也隻是日常的詢問。
可從字裏行間,也不難看出來,蘇晚秋對顧北珩的傾慕與喜歡。
原本七分的睡意,此時消減得無影無蹤。
麗妃將這些證據,翻來覆去地看了兩三遍,臉上的笑容愈發加濃。
“本宮倒是要看看,有這些證據,她蘇晚秋還如何在宮中立足,陛下還會不會寵愛於她!”
“當真是可惜,不過,這便是跟本宮作對的下場!”
說著話,麗妃擺了擺手,一邊朝著床榻走去,一邊對著寶蓮和李全吩咐著。
“將這些東西都好生保管起來,明日晨起,趁著陛下上朝之時,將消息傳入後宮,這孰輕孰重的,你們應當知道。”
“是,奴婢明白……”
“奴才明白……”
聽到身後傳來了兩聲應答,麗妃哼笑一聲。
坐在床榻上,將帷幔拉扯下來,踏踏實實地睡了下去。
一夜好夢。
麗妃因為身份的問題,在宮中的地位超然,有時甚至會淩駕於皇後。
而她手下的人,為數眾多,辦事也夠曆練。
這單單一個早上,蘇晚秋與顧北珩之間的一些瓜葛情愫,便在後宮傳得繪聲繪色,一時間,流言四起。
直至到了快要下朝之時,王福海正在宮殿門外候著,就見徒弟小順子走了過來,滿臉寫滿了詫異。
“小兔崽子,你這又是怎麽了?待會兒等皇上瞧見了,少不了要罵你一通!”
王福海說著話,晃動拂塵,輕輕打在了小順子的肩膀上。
“師傅,您還沒有聽說呀。”
被這麽拍打了一下,小順子才回過神兒來。
他左右看了看,見並沒有旁人,才趕忙壓低聲音開口。
“蘇寶林那邊兒,可出了大事兒了。”
王福海十分清楚小順子的性子,這滿宮裏的消息怪事兒,就沒有能躲得過他這徒弟的耳朵的。
原本他也並不在意,可一聽是有關於蘇晚秋,便上了幾分心。
“蘇寶林怎麽了?你且說來,給師傅我聽聽。”
可這話問出不打緊,等小順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完了之後。
王福海的額頭,瞬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如今已經是入秋,晨起天氣清冽得很。
可這會兒,王福海的心則是比這天氣更冷幾分。
“這可壞了事兒了,蘇寶林怎麽會和顧國公有這般親近的關係?”
王福海作為穆禎身邊的首領太監,自然知道蘇晚秋是由顧北珩所引薦的。
“如果,宮中這些流言所傳為真,那……”
一想到穆禎最近對蘇晚秋的寵愛,王福海打了個哆嗦。
而彼時,這師徒倆過於關切這流言是真是假,卻並沒有注意到,穆禎已然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在說什麽?”
這冷不丁響起的聲音,讓王福海一激靈,趕忙轉過身。
此時的他雙腿發軟,要不是小順子攙扶著,他能直接摔倒在地上。
“陛,陛下,您下朝了……”
見王福海這般慌亂的樣子,穆禎的眉頭輕蹙,明顯帶著幾分不悅。
“方才,你們二人在談論什麽,同朕講一講。”
王福海就算是多長十個腦袋,他也沒有敢欺瞞穆禎的膽子。
此時的他,已然是滿頭大汗,猛地吞咽著口水,卻也不得不,把剛剛所聽到的內容盡數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