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南街。
一處豆腐坊內,身材窈窕的姑娘正在推磨。
她每推一次磨,腰肢就隨著扭一次。
那細細軟軟的腰,不知看饞了多少路過的男人。
他們駐足觀看許久,也無人真的敢上前騷擾,因為門口站著個屠夫般凶狠的高大男人。
他們二人是夫妻,這讓街坊鄰居感歎許久。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還是最醜的那坨!
後院突然有動靜,磨豆腐的女人身形一頓,轉身對男人妖嬈一笑:“你來磨,不然晚上,不讓你上床。”
男人憨厚一笑,立刻接過她手裏的磨。
這一幕,又不知要讓多少人咂舌。
女人進了內院,將院門關上。
她轉身就跪下道:“屬下不知公主駕臨,還請恕罪!”
院中負手而立的女子轉過身,垂眸看著她。
這個女子,正是失蹤的沈知意,隻是她平日圓潤且充滿笑意的眼睛,此刻冷若冰霜。
“豆蔻,這裏就咱們兩人,不必裝了。”沈知意冷聲道,“父皇讓你們找我,到底想做什麽?”
叫做豆蔻的女子起身,嫵媚一笑:“公主知道的,皇上之所以肯讓你跟顧清川走,是有任務給你。”
“不必你提醒。”沈知意目光如刀般割過她的臉龐,“若你沒別的事,本公主不想聽你囉嗦。”
說完,她便往門口走。
“公主。”豆蔻攔住她的去路,“眼下就有個機會,明日慶王府宴席,請了國公府女眷,公主到時與顧清鳶一起去,事情便可辦成,皇上說了,隻要你做完這些事,便可和你的顧清川遠走高飛,屬下等絕不再打擾。”
沈知意握緊雙拳,很想直接將豆蔻這張如花般的笑臉撕爛。
“我知道了。”她走到門口時,回手給了豆蔻一耳光。
豆蔻嚇了一跳,立刻跪下來請罪。
“本公主何等身份,也是你能威脅的?下次你再敢多言,本公主割了你的舌頭!”說完,沈知意冷然出了豆腐坊。
她茫然地在街上走著,看著那些平民家的姑娘,挽著心愛的郎君逛街,她突然十分羨慕。
誰稀罕做一國公主,不得自由?
她隻想隨心所欲地活著。
還未走到國公府門口,就看到有人在找她。
她眸色一震,轉身躲進旁邊的巷子。
國公府內。
顧清鳶讓人找了一個多時辰,沈知意竟是沒有半點消息,就連跟著她的雲倉閣探子都被甩掉。
這個沈知意,果然不簡單!
就在她打算讓人去西夏暗樁找時,就聽到小廝來報,沈知意回來了。
她立刻讓人都撤回來,若是有西夏細作跟著沈知意,他們不免會暴露身份,打草驚蛇。
她還未去找沈知意,沈知意倒是自己來了。
“阿鳶。”沈知意笑吟吟地走進來,拿著個食盒放在桌上,“聽說你和清川都喜歡吃西市南香樓的桂花糕,我特意去買來的,你嚐嚐看好不好吃?”
“沈姑娘怎麽會特意拿糕點給我吃?”顧清鳶滿眼戲謔,“該不會是讓我替我哥嚐的吧?”
沈知意仿佛被人戳中心思似的,麵色一紅:“沒有,也是給阿鳶你買了的,隻是擔心點心不是他喜歡的味道,讓你先嚐嚐。”
瞧著小姐拿起糕點準備吃,珠蓮緊張地想要上前,卻被她用眼神阻止。
沈知意就算要做什麽,也不會蠢到這麽明顯。
嚐了口糕點,顧清鳶讚歎地道:“好多年都不曾吃到桂花糕,還是小時候和哥哥一起吃的味道。”
“那就好。”沈知意鬆了口氣,“清川這些日子悶在屋裏,心情也不好,我便想著買些糕點讓他開心。”
放下糕點,顧清鳶笑道:“沈姑娘對我大哥還真是情深義重,姑娘家名聲最重要,你卻為了他沒名沒分地住在國公府,他還有什麽不開心的?讓你親自跑那麽遠買點心,大哥確實有些不像話,改日我說說他。”
她笑盈盈的眼底,藏著不為人知的試探。
碧荷帶人偷偷將西市翻了個遍,都沒有看到沈知意。
除非沈知意會飛天遁地之能,否則她今天去的絕不是西市。
“我一個孤女,在意那些虛名做什麽?”沈知意苦笑,“清川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為他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
“你不在意,我們不能不在意。”顧清鳶心疼地看著她,“無論你是什麽身份,我們也不能在這種事上失了禮數,過兩日我便幫你找個宅子。”
沈知意猶豫片刻,頷首道:“也好,就勞煩阿鳶了。”
“不麻煩,沈姑娘隻需要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樣的宅子即可。”顧清鳶笑意更深,答應得如此爽快,看來早就想離開。
沈知意感激地笑了笑,起身離開。
待她走遠,顧清鳶道:“宅子盡快找,人手提前布置,盯緊了她。”
次日,是慶王府宴請群臣家眷的日子。
顧清鳶裝扮妥當,出府時,卻瞧見沈知意與母親已經在外麵等著她。
她有些詫異地問:“沈姑娘這是……”
“她在府裏待著悶得慌,你便帶她一起去慶王府逛逛。”聶美蘭笑道,“我不去,你們兩人也好有個伴。”
瞧了眼沈知意,顧清鳶很快就笑著應了,與她一同上車。
“沈姑娘昨日怎麽不直接同我說?”顧清鳶笑問。
“昨晚上,也是清川提起,我才知道,倒是讓阿鳶誤會了。”沈知意一臉歉意地道,“抱歉。”
“不妨事。”顧清鳶看著她,“既然想做一家人,以後有什麽話都可以直說,不必不好意思。”
昨日沈知意出去一趟,再回來時,就突然想要去慶王府。
看來,她昨天應該是接到了什麽任務,必須今天在慶王府完成。
思慮良久,這件事要麽是慶王與西夏有勾連,要麽就是西夏想要栽贓陷害慶王。
又或者,西夏想要挑起慶王與蕭梓鈞內鬥,讓東籬內亂,好讓他們有喘息之機。
上次,她讓雲倉閣放出消息,西夏太子與貴妃有染,他們皇帝親手砍了兒子一隻胳膊。
太子也不甘示弱,借內侍之手,給皇帝下了毒,如今皇帝已經是性命垂危。
皇帝距離駕崩不遠,而太子身體有殘缺不能繼位,皇室宗親紛紛躍躍欲試,西夏已是一片亂局。
這個時候,隻要東籬軍大破邊關,就可直取西夏皇城。
所以,沈知意今日之舉,定是西夏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