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突然有布穀鳥的叫聲,顧清鳶豎著耳朵細細聽。
因為太過專注,因此並未注意到蕭雲舟的異常。
這鳥叫聲是雲倉閣傳遞消息的一種,專在這種有外人的情況下用。
她聽出來,碧荷是想告訴她,那收賬本的人,已經入了宅子。
蕭雲舟微眯著眼,不悅有人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對趙樂吩咐:“去瞧瞧是哪裏的鳥,如此擾人。”
“趙樂。”顧清鳶立刻叫住他,轉身對蕭雲舟笑道,“這鳥叫聲多好聽,意味著我們今天旗開得勝。”
瞧著她笑得這樣甜,蕭雲舟便再不提讓趙樂抓“鳥”之事。
趙樂在馬車外心想,以後在這個家裏要聽誰的,他心裏大概已經有數了。
他駕車技術絕好,穩穩當當地停在巷子口。
兩人如上次那般敲響了大門,說出今日的暗語“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開門的還是上次那個小廝,瞧見是“熟客”,便沒有阻攔,直接放他們進去。
顧清鳶還是點了上次那個“書生”。
他進門瞧見是她,當下納頭便拜,渾身顫抖不已,心想她怎麽又來了?
“今日這裏就會徹底被清理幹淨。”顧清鳶也不跟他廢話,“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現在出去告訴老鴇,要麽助我拿到賬本,成功搗毀這裏,立功行賞。”
書生沉默了許久,似乎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
顧清鳶也不急,坐著慢慢品茶,等著他答複。
這裏若是沒有妓子帶著,她沒辦法不動聲色地離開第四院,去最後麵拿到賬本。
所以,她必須要讓這個人倒向她這邊。
一刻鍾後,書生磕頭道:“奴必定唯姑娘馬首是瞻!”
“很好,現在帶我去他們交賬本的地方。”顧清鳶用匕首抬起他的下頜,“別想著蒙我,外麵已經被包圍,你若是敢耍我,會立刻被亂箭穿心而死!”
書生打了個寒顫,立刻前麵帶路。
蕭雲舟也暗中跟上了他們。
這條路左拐右拐,終於到了後院,在門口處,書生卻不肯進去。
“姑娘,就是這裏了,你進去柴房,即可找到賬本。”
“你為何不帶我進去?”顧清鳶顯然不信他,“這裏麵有埋伏?”
“不敢不敢。”書生忙擺手解釋,“是這裏麵全都是達官貴人的寵物,凶得很,奴不敢進去,怕……”
這時,一姑娘打開門,躬身行禮:“姑娘,你終於來了。”
書生見狀,震驚地看著她們二人:“你,你不是啞女?姑娘早就找了奸,不不不!是……”
他話還未說完,就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眼睛一番,瞬間昏了過去。
開門的姑娘收回一個瓷瓶,嗤笑著看著地上昏過去的人。
這姑娘是金二,與金一都是雲倉閣探查消息的好手。
前兩日顧清鳶安排她替換後院的一個啞女,易容潛伏,就等著今天。
金二帶了兩身後院仆人的衣服,顧清鳶和蕭雲舟兩人換上。
看了眼等在屋外的金二,蕭雲舟問:“她是你的人?”
“不是,我找機會買通的,沒來得及告訴你。”顧清鳶在屏風後邊換衣服邊說,“就等著今天。”
她還不想讓蕭雲舟知道,雲倉閣的存在。
兩人換好了衣服,很快老鴇便與一個戴著鬥笠的男人進了院子。
他們慌忙融入仆人中,暗中觀察那兩人。
老鴇擺手道:“都下去,今日這裏不必伺候。”
仆人們全都低著頭往出走,顧清鳶和蕭雲舟也跟在他們後麵。
顧清鳶瞥了眼老鴇身邊的男人,竟不是蕭梓鈞的人,而是張紀府上的管家。
她蹙眉,如果這樣,還真就不能讓蕭梓鈞伏法。
蕭雲舟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詢問她是否要今日動手。
她悄然頷首,早就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鏟除這個害人的地方!
所有仆人出去,老鴇關上門,這才去找自己放賬本的地方。
顧清鳶與蕭雲舟去而複返,趴在門板上往裏瞧。
蕭雲舟悄然給暗處的趙樂一個手勢,讓他去解決掉這周圍的守衛。
院內,老鴇打開柴房的門,在裏麵鼓搗一陣,再出來時,手裏拿了厚厚的賬本。
“這是這個月的賬本,還有銀票。”老鴇將東西交給男人,“我想問問主子,到底什麽時候能離開,我這幾日總覺得左眼跳得厲害,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男人冷哼:“你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到底何時搬走,到時機主子自然有指示。”
說完,他便拿著賬本往出走。
看準時機,顧清鳶踹開門進去。
聽到有人進來,男人第一時間拿出火折子,就打算將賬本燒了。
蕭雲舟飛起一腳,踢走火折子,將他直接扭著手臂摁在地上。
老鴇驚叫一聲往出跑,卻也沒能逃出顧清鳶的手掌心。
看到她,老鴇驚呼:“你們,你們兩人……我上次就覺得你們有些不對勁,果然有問題!”
雖然被他們抓了,老鴇卻絲毫不著急,與男人交換了眼神,情緒完全穩定下來。
“現在你才發現我們有問題,遲了。”顧清鳶笑了笑,匕首抵在她脖頸上,“乖乖跟我走。”
她話音剛落,宋之珩已經帶著人,衝進來。
他跑得麵色發白,眼中擔憂之色明顯。
在瞧見她平安時,他瞬間斂去所有的擔憂,拱手道:“殿下,臣救駕來遲,這裏已經被大理寺全部包圍。”
“很好。”蕭雲舟將賬本和人都交給他,“這是賬本,上麵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宋之珩頷首:“殿下放心,絕不放過!”
將老鴇也交給衙役,顧清鳶才走過來:“辛苦宋大人,這裏的事情太過肮髒,還請大人一定要查出幕後黑手。”
瞧見她的瞬間,宋之珩神情變得柔和:“顧大小姐有勇有謀,助大理寺搗毀這樣肮髒的地方,你當居首功,本官定會向皇上稟明。”
“多謝……”
顧清鳶剛說了一句,就被人攬著肩往出帶去。
“事情都解決了,還有什麽好說的?”蕭雲舟轉頭,陰陽怪氣地看著宋之珩,“這些都是他分內之事,謝什麽?”
瞧著他們離開,宋之珩眼神一黯。
他轉身一針紮入那男人耳後的穴位,冷聲道:“帶回去,好好審問。”
男人渾身抽搐,片刻間吐出許多白沫。
他被人拖出去時,正好經過顧清鳶的身邊。
她好奇地問:“這是?”
這個男人不會是裝病,想要逃避審訊?
衙役躬身道:“回小姐的話,這人被我們宋大人金針過穴,一針下去就吐了,真沒用!”
顧清鳶震驚,讚歎道:“原來宋大人的刑訊之術如此厲害!”
這天氣本就寒冷,話音未落,她便覺得身邊逐漸變得更冷。
“雲公主”又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