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銀。”顧清鳶笑了笑,“本姑娘不喜歡記賬。”

女子笑意更深了:“這自然也是可以的,姑娘隨我這邊來,與你一同來的那位客人,已經在外麵侯著了。”

兩人往出走時,女子突然用扇子遮住唇角,低聲對顧清鳶道:“那位好像不太行啊,那麽早就出來,難怪姑娘要自己出來找樂子,若是喜歡,姑娘以後常來呀。”

顧清鳶:“……”

這話若是被蕭雲舟聽到,不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當場被砍了頭?

在前院給了銀子,顧清鳶還特意多給了些,在那個女人笑成花朵似的神情中,從後門離開。

上了馬車之後,蕭雲舟才低聲問:“阿鳶,你準備怎麽做?”

“咱們必須證據確鑿。”顧清鳶咬著牙,瞧著這座高門大院,“否則,一擊不中,他們會更猖狂,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生命要落入他們的魔爪之中。”

“賬本是關鍵。”蕭雲舟道,“方才我審問時,一個小丫頭說,她曾經見過,老鴇子將賬本放在第五院子的一處柴房中。”

倒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誰會想到賬本這麽重要的東西,會在那種肮髒汙穢之地?

“這件事你別管了。”蕭雲舟突然握住她的手,“我會讓人去偷賬本。”

“初一。”顧清鳶突然道,“方才那個男人說,每逢初一,就會有人來找老鴇子收賬,後天咱們一起來,當場抓個人贓並獲。”

她知道,蕭梓鈞是不會來的,沒辦法用這件事對蕭梓鈞產生什麽影響。

但這裏冤魂埋得太多了,她必須要早一天將這裏處理掉,讓那些孩子回去與父母團聚。

沉默了片刻,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方才我們來時碰到宋大人,他既然出現在這個地方,想必也知道些消息,我們與他聯手,定能將這裏徹底端幹淨!”

聽到她要找宋之珩,蕭梓鈞自然是不願意,也不接話。

“怎麽了?”顧清鳶不解地問,“你之前不是還將我哥那麽大的事都交給他,想來應該是很信任他。”

“兩碼事。”蕭雲舟語氣僵硬,“我信任他可以,你不行。”

看著他的麵色,顧清鳶歎氣:“又生氣?這回又為什麽?”

“宋之珩是外男。”蕭雲舟看著她的眼睛正色道,“這世上的男人,你隻能信任我一人,旁人你看都不準多看,懂嗎?”

看著他這麽認真地跟她探討這個問題,顧清鳶不由得笑起來。

“笑什麽?”蕭雲舟蹙眉,“那麽好笑?”

“特別好笑。”顧清鳶笑得見牙不見眼,“你怎麽這麽可愛?”

蕭雲舟張了張嘴,怔愣住,長這麽大,還頭一次有人說他“可愛”。

可看著她笑得這麽開心的份上,行吧,可愛就可愛吧。

瞧她笑得眉眼彎彎,他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那現在不生氣了?”顧清鳶趁機問,“要去找宋大人嗎?”

蕭雲舟立刻收了唇角,硬邦邦地道:“我去,你不準去。”

見狀,顧清鳶又笑起來。

回國公府這一路上,馬車上不住地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蕭雲舟不語,就那麽默默地看著她笑,覺得這就是世上最美的一幅畫卷。

他要去找宋之珩,便將顧清鳶先送回了國公府。

顧清鳶在巷子口,一直目送著他離開。

原來,不去一味討好,隻是平等的相處,是這麽舒服的一件事。

方才在宅子裏的陰鬱已經一掃而光,她轉身打算回府。

走到門口,就看到珠蓮已經在等著。

“小姐,老安王妃來了,她說來給小姐還宅子,拿著地契房契,但是說要親自交到小姐手上,所以在前廳一直等著呢。”

這個時候把宅子的地契房契給她,絕對是蕭梓鈞的主意!

她就知道,昨天的事情之後,蕭梓鈞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是打算舍棄這裏,重新找個地方開始。

這樣以來,他不僅能徹底洗白自己,永絕後患,還能用舍棄的這個地方坑國公府,著人彈劾國公府在宅子裏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到時候,房契地契在手,裏麵的“證人”再一口咬定這生意是顧家所開,賬本上也全都是顧家,他們當真就是百口莫辯。

好陰毒的招數!

顧清鳶陰沉著臉,進了府門,就看到老安王妃麵色冷淡地坐在主位上,顯然已經不耐煩。

聶美蘭在旁邊坐著,始終沉默不語,顯然也不歡迎她。

“老安王妃來了?”顧清鳶輕笑,“怎麽也不提前通報一聲,讓你等這麽久。”

“喲,你舍得回來了?”老安王妃奚落道,“還未成婚,就整日往衛王府跑,若是被人知道,顧大小姐這名聲,還要不要?”

“這就不勞你操心。”顧清鳶嗤笑,“若我沒記錯,皇後娘娘似乎讓老王妃你待在府裏,沒事別出門。”

“自然是來還你的東西。”老王妃麵色冷淡地將一個盒子放在桌上,“之前你不是說,要本宮還你的宅子,今日本宮親自來還給你,你還不跪下謝恩?”

老王妃輕蔑地看著顧清鳶,既然不能嫁給她的兒子,那就沒什麽用,以後更不用對這個賤丫頭客氣。

“跪下?”顧清鳶冷笑,“老王妃難道不知我昨日打了太子?皇上都說我是替他處置小輩,老王妃讓我跪,打算將皇上置於何地?”

她絕無可能再給這母子二人下跪!

“不跪也行。”老王妃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將盒子往顧清鳶身邊推了推,“這東西你拿走,咱們兩清。”

她也不知道蕭梓鈞怎麽搞的,原本院子在他們手裏好好的,白花花的銀子一年進賬不少。

突然間,他就非要讓她將地契房契還給顧清鳶。

若非現在蕭梓鈞做了太子之後,脾氣越發捉摸不透,她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

想到這些,她就覺得心中有怒火無法發泄。

看著她手中的盒子,顧清鳶卻道:“我一個小女子,輕易不敢收你送來的東西,我才打了太子,萬一他在裏麵設了什麽陷阱害我怎麽辦?要是老王妃不急,就等我爹回來,讓我爹帶著府兵一起去收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