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今天受了一天的氣,此刻就連兒子跟自己說話都如此無禮。
她越發惱怒,陰沉著臉道:“怎麽,現在連你也要跟本宮為難?”
見她如此態度,蕭梓鈞隻覺得自己心累不已:“母妃,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也不想兒子被皇祖父訓斥一頓,卻連半分辯駁的餘地都沒有?”
老王妃憋著氣,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當下將白天發生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蕭梓鈞心思深沉,當下就覺得,這是有人精心設計的。
否則,怎麽一切都那麽巧?
得知事情的經過,他心裏略微有些底氣,這才直接入宮。
禦書房。
蕭梓鈞走進來時,就看到皇帝麵色陰沉地坐著。
瞧見他進來,蕭晉直接將手裏的幾份奏折扔在他腳下,麵色瞬間從陰沉變得煞白。
到底是上了年紀,一動怒氣就喘不勻。
內侍立刻扶著他坐下,為他順順氣。
“皇上,禦醫囑咐,不易動怒。”內侍擔憂地道,“有話慢慢說。”
“慢慢說?”蕭晉盯著蕭梓鈞怒斥,“你看朕和他怎麽慢慢說?”
蕭梓鈞撿起地上的奏折,瞧了眼,全都是禦史台參他的!
內容大概就是他縱容自己母親欺壓百姓,還有他的舅舅仗勢欺人,將無辜百姓抓進刑部。
甚至還有他還字畫時,刻意提起顧清鳶,毀壞她名聲一事。
字字句句都在說他德行有虧,根本無法勝任太子之位!
他立刻匍匐著道:“皇祖父明鑒,這些事孫兒完全不知情!”
“不知情?”蕭晉被他氣笑了,煞白的麵色充斥著不正常的紅,“朕倒是想問問你,你到底知道什麽?你才做太子幾天,是不是就耐不住性子了?!”
蕭梓鈞麵色比那紙還白,他一頭磕在地上道:“皇祖父,難道不覺得事情蹊蹺嗎?怎麽孫兒剛被冊封為太子,所有的事情都衝著孫兒來?明顯是有人陷害孫兒!”
“陷害?”蕭晉怒聲斥責,“你覺得是誰陷害你?你母妃欠錢不還,還有張紀……”
他突然心口一陣絞痛,麵色也逐漸變得蒼白。
內侍嚇壞了,趕緊讓人去請禦醫。
蕭梓鈞上前就要扶著皇祖父回寢殿,卻被他甩開。
“張紀,他這裏已經有許多禦史台奏折。”蕭晉喝口水緩了緩,“朕都是給你顏麵,全都按下不曾斥責,若是你不能將這些小事處理好,朕便要幫你處理!”
言下之意,若是蕭梓鈞不能將這些事壓下去,他可就要將張紀按律法嚴懲!
說完,蕭晉起身,扶著內侍官的手出了禦書房。
蕭梓鈞的父親,也是他的大兒子,在他為主帥的那場對西夏的戰爭中死去。
所以他一直對蕭梓鈞心有愧疚,對這個長孫也比較偏愛。
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孫兒簡直是愚蠢且無能!
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當初將儲君之位交給蕭梓鈞,是對是錯?
禦書房瞬間安靜下來,隻有蕭梓鈞一人跪在地上不敢起。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內侍官才從寢殿方向來,將身子發僵的他扶起來。
“殿下,皇上已經歇著了,你也快回去吧。”
“皇祖父身子不要緊嗎?”蕭梓鈞滿臉關切地問,“禦醫怎麽說?”
“皇上不礙事,禦醫給開了方子,已經歇息。”內侍官道,“皇上說,殿下暫時別搬入東宮,先將那些事情處理完為好。”
蕭梓鈞身子一震,愕然地看著內侍官。
內侍官也是奉皇上口諭,不敢多說什麽,隻低頭退下。
離開禦書房時,蕭梓鈞覺得自己的天都快塌了!
被冊封為太子,卻不能入住東宮,這算什麽?
隻要一天不入東宮,他這個太子就名不正言不順。
朝臣該怎麽看他?其他虎視眈眈的親王,還不知道會怎麽嗤笑他?
尤其是衛王蕭雲舟!
自從蕭雲舟從邊關回來,他的厄運就沒有斷過。
一定是蕭雲舟嫉妒他得到了顧清鳶的心,才會對他百般刁難!
這一切都怪顧清鳶!
若不是她不肯嫁,事情又怎麽會到今天的地步?
他越想越氣,再加上這幾天巫醫給的藥吃的有點多,竟在宮門口吐出一口鮮血,直接昏了過去。
車夫和小廝慌了神,一起將他扶上馬車,快速回安王府。
此刻,老安王妃心神不寧地在門前等著,蕭梓鈞入宮這麽久還沒有回來,她總覺得要出什麽事。
看到馬車的瞬間,她剛鬆了口氣的同時,卻看到蕭梓鈞是被抬下來的,當時就腿軟險些摔倒。
嬤嬤立刻扶住她,擔憂地道:“奴婢給您請個禦醫來看看。”
“禦醫要請,先給太子看!”老王妃瞬間起了一身冷汗,“快將他抬進去!”
想到蕭梓鈞今日說的那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雖然不是親生的兒子,但她餘生的榮辱卻是係在他身上。
念及此處,她立刻道:“快去請所有的禦醫都來府上,快!”
幾人慌慌張張往蕭梓鈞院子走時,顧月柔聽到動靜,也從她的院子出來。
“殿下這是怎麽了?”顧月柔震驚地跑過來,“請老王妃讓妾身伺候殿下!”
“滾開!”老王妃二話不說就打了她一耳光,“你這個喪門星,自從你進門,太子就發生了多少事?本宮還未去找你的麻煩,你倒是送上門了!”
顧月柔捂著臉,眼眶泛紅地道:“請老王妃息怒,如今殿下身邊隻有妾身一人,請讓妾身照顧殿下,妾身必衣不解帶地伺候,直到殿下醒來。”
老王妃不理會,一把甩開她,斥責道:“你給本宮離太子遠一點!若是你敢接近這個院子,本宮便將你立時杖斃!”
顧月柔身上的傷沒有完全好,被老王妃這麽一推,直接摔倒在地上,額頭磕在一塊石頭上,立刻就見了血。
婢女慌了神,立刻驚叫道:“快來人呀,側妃受傷了!”
老王妃身邊的嬤嬤卻斥責道:“嚎什麽?不過擦破點皮,有什麽打緊?今日所有的大夫都在太子殿下這裏,側妃沒事就回自己院裏待著,別在這裏礙眼!”
顧月柔麵色一陣慘白,她沒想到自己嫁給太子這幾日,竟是連太子的麵都見不到!
看到太子的院門關上,她狠了狠心,直接跪在門外。
“側妃,你這是做什麽?”婢女擔憂地為她擦去額頭上的鮮血,“你本就身子弱,若是在這冰天雪地裏跪著,會落下病根的!”
“不必多言!”顧月柔卻不容置疑地道,“這是我如今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