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川沒有回應,而且身子越發往下委頓。
那一刻,蕭雲舟的心沉到了穀底!
城門口都是城防軍把守,他騎著馬在街上橫衝直撞,遇到叛軍便殺,心急如焚!
若是顧清川出了事,他不敢想象,自己會有多麽痛苦,有多麽不敢麵對阿鳶。
更不敢想象,阿鳶會如何!
上京城有一條小路可通城外,隻是路上充滿荊棘,且處處都是陷阱和深淵。
蕭雲舟也顧不得想這條路是否危險,隻能從這條路出城。
他的馬嘶鳴聲特殊,還未到小路,趙歡趙樂兩人就追上來。
趙樂之前被打了五十軍棍,雖然傷勢還未好,但他也麵色蒼白地出來保護殿下。
瞧見氣息微弱的顧清川,兩人知道,時間緊迫。
他們兩人在前麵開路,蕭雲舟騎著馬快速跟上。
這一路,他們經曆了千難萬險,終於在天快亮時,到了城外。
“殿下!”趙歡突然指著遠處道,“那邊有大批軍隊趕來的聲音!”
蕭雲舟一驚,難道蕭梓鈞還有準備?
他們幾人趕了幾個時辰的路,此刻狼狽不堪,還帶著個傷勢很重的顧清川,根本不宜對敵。
所以他們瞬間下馬,躲在暗處。
趙歡傷勢較輕,他上前打探消息。
片刻之後,他便揮手喊道:“殿下,是國公爺!”
蕭雲舟迅速騎馬過去,果然瞧見當先一人是鎮國公。
他並沒有慶幸,而是覺得國公此舉過於冒險。
邊關將士,手中的兵符都是一半,沒有皇帝給他的另一半兵符,這些守軍是不會跟他前來上京。
但這些人來了,且領軍是顧覃舊部,足見他在各地守軍中的威信。
若是皇帝知道,隻怕是會更忌憚於顧覃!
於是,他立刻驅馬上前。
瞧見他,顧覃手一揮,身後的五萬大軍立時停止。
“殿下!”他疑惑地問,“你怎會在城外?”
此刻並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蕭雲舟第一時間先喊來軍醫,將顧清川交給軍醫,這才示意顧覃到一旁說話。
“國公,你此舉太過冒險!”蕭雲舟蹙眉道,“這些將士中,未必就沒有皇上的探子,若是皇上知道,你……”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顧覃卻不在意地道,“為了保護上京城百姓,我就算是他日被處以極刑,也絕不後悔!”
看著顧覃眼中的堅定,蕭雲舟肅然起敬,對他深深鞠了一躬!
東籬有這樣的武將,若是皇上重用,又如何會落得個被西夏騷擾多年,且送質子前去西夏的結果?
“國公放心。”蕭雲舟握緊了手中的刀,“你是東籬忠臣,若是皇上為難你,我第一個不答應!”
大不了就當真帶著這五萬將士反了!
他將兵符交給顧覃:“國公,讓趙歡留下來,假扮我與你一同從正門入京。”
不由分說,他便轉身上了趙歡的馬,縱馬從方才來的方向回去。
保護國家的責任,就交給國公,而他此刻,需要回去保護他該保護之人!
皇宮。
顧清鳶被皇後安排在一處偏殿休息,還讓兩個婢女伺候她。
說是伺候,其實就是派來盯著她的。
她一晚上都沒有睡,隱隱可以聽到京城內的廝殺聲,心中始終為家人和衛王擔憂。
此刻就算是她離開,別說盯著她的兩個婢女,就是皇上一時也攔不住,可她不能走,否則不知皇帝會給顧家,給衛王羅織怎樣的罪名。
“顧小姐。”門外突然有人低聲道,“奴才奉皇後娘娘之命,來請小姐去正殿用早膳。”
顧清鳶打開門,瞧見在外麵之人是伍豐。
她沒說話,隻是靜靜地往正殿走。
伍豐瞧了眼四周,見無人才低聲道:“顧小姐放心,無論皇上要做什麽,奴才定會拚死守護小姐!”
“多謝公公。”顧清鳶也低聲回了句,“我父兄和雲舟他們如何了?”
“皇上還未得到消息。”伍豐搖頭,“不過密道被封,隻怕旁人進不來!”
顧清鳶一驚,看著伍豐,見他點頭。
皇帝竟是防備蕭雲舟至此?
身邊有個狼子野心的孫子他看不見,卻對東籬的有功之臣都十分忌憚,這樣的皇帝,配坐那個位置嗎?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正殿。
皇後笑吟吟地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阿鳶,你這丫頭,瞧著這幾日都消瘦許多,你得好好吃飯才行,隻有你平安,他們才能好好地對敵。”
“臣女受教了。”顧清鳶道,“多謝皇後娘娘教導。”
“你這傻丫頭!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皇後依舊溫柔地笑,“瞧瞧早膳可還合胃口?”
顧清鳶嚐了口碗中的粥,笑著道:“很合胃口,多謝娘娘。”
她趁著喝粥,不動聲色地掃視四周,竟是沒看到皇上的身影,他難不成想法子對付蕭梓鈞去了?
“慢點喝。”皇後又給她盛了碗粥,“本宮知道你心情不好,之前你對梓鈞……如今既然他已經如此,你便忘了他。”
“娘娘明鑒。”顧清鳶突然跪下,為自己正名,“臣女之前與太子有所攀扯,完全是旁人誹謗,臣女一心隻等著嫁給衛王殿下,可婚事遲遲定不下來,這才會起了那麽多流言。”
對比皇帝的陰狠,皇後才更厲害。
顧清鳶在她麵前,說話絲毫不敢有半點疏漏。
“快起來!”皇後親手扶著她起來,“看來本宮也是誤會了,你對雲舟一往情深,難怪他之前非要鬧著將兵符交給皇上,不肯再去邊關出征,就想早日娶你,皇上也是被他鬧得沒法子,這才應了。”
說完,她眼角的餘光瞧著顧清鳶的表情。
顧清鳶心中震驚不已,難怪一直定不下來的婚期,突然定了。
原來是蕭雲舟用兵符換來的!
她麵上絲毫不顯,苦笑著道:“之前先帝對殿下這個小皇子就格外寵溺,如今又有皇上和皇後娘娘長兄長嫂寵著,就像是長不大的孩子,做事沒點章法。”
“你說得對。”皇後這才露出幾分真正的笑意,“雖然他輩分高,可年紀卻小,我們總是為他操心,如今看到他娶了你這麽好的姑娘,以後也算是能放心了。”
顧清鳶起身,屈膝行禮:“娘娘放心,臣女與殿下成婚後,必定會好好規勸著他,讓他別再胡鬧,與臣女早日為衛王府開枝散葉,才是頭等大事!”
她明白皇後的意思,相信皇後也懂了她這番話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