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珩蹙眉,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皇帝。

張紀到底是太子舅舅,原本因為與西夏探子見麵,女眷本就該沒入官奴,可太子卻一力保下他們,如今隻是圈禁在府上。

聞言,蕭晉大怒,將手中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登時有些喘不上來氣。

宋之珩和伍豐立刻都跪下去,低頭不敢言語。

“伍豐……”蕭晉突然麵色蒼白,無力地伸手抓伍豐的手,“去找程禦醫來,立刻!”

“臣去。”宋之珩轉身便大踏步出了禦書房。

等他將程禦醫找來時,皇帝已經昏迷過去。

程禦醫不敢耽擱,立刻給皇帝診脈。

伍豐擔憂地問:“程大人,皇上這是怎麽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兩刻鍾之後,程禦醫蹙眉道:“此事咱們做不得主,還是請皇後娘娘來吧。”

一聽事情嚴重,伍豐不敢耽擱,當下就去請皇後。

皇後來時,程禦醫已經給皇上紮針,隻是皇上麵色發白,還未醒過來。

麵對皇後的詢問,程禦醫隻能如實相告:“皇後娘娘,皇上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藥性不淺,隻怕是有些日子了。”

“毒藥?”皇後吃驚之餘,卻很快鎮定下來,“伍豐,將此消息立刻封鎖,不得出這個屋子!至於宋之珩,你去傳旨,就說本宮覺得宮中太悶,想要出宮幾日,特邀皇上相隨,命太子監國,丞相與衛王為輔政大臣,即日起施行!”

她任命的這兩位輔政大臣,看似隨口而出,實則另有深意。

一文一武不說,蕭雲舟更是皇叔祖,能夠牽製住所有野心勃勃之人。

雖說俞王是她的親兒子,可這個時候,大局為重,她不能眼瞧著任何人亂了東籬!

宋之珩得令,看了眼皇帝的麵色,立刻轉身離開。

皇後看著伍豐道:“立刻收拾東西,咱們從後宮小門離開,隻帶程禦醫和兩個可靠的婢女。”

皇後雷厲風行,不出半個時辰,他們已經回到皇後寢宮。

眨眼間,皇後又讓人將自己寢宮的先後門都關上,不讓任何人進出。

伍豐與程禦醫看著這情形,也不敢多話。

“方才為了不讓外麵人知曉皇上情況,本宮才會那樣吩咐。”皇後冷眼看著他們二人,“本宮寢宮足夠大,住得下各位,這些日子,你們就不要出宮,直到皇上好起來。”

她這是來了一出聲東擊西,而且就在宮中,還能了解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

安頓好這一切,天色已晚。

所有朝臣也都知道了消息,一時間上京城人心惶惶。

皇上這突然離開,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

聯想到他之前越來越弱的身體,眾人突然有了眾多猜測。

猜測最多的,便是皇帝隻怕病重,將不久於人世,這才會刻意封鎖消息,離開皇宮。

旁人無論如何猜測,隻有蕭梓鈞十分高興,他之前的努力終於有用,上京就要是他的了。

他太過開心,所以對顧月柔都好了些,並未打她,甚至還讓她幫著收拾東西,他們一同進宮。

顧月柔自然是十分開心,若是皇帝就這麽死了,太子即刻登基。

她身為太子側妃,入宮怎麽也是四妃之一,若是再生下個皇子,貴妃甚至皇後不是完全不可能。

前十六年,顧清鳶那樣耀眼,她隻能活在其陰影中。

以後,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昔日那些捧高踩低之人都得跪下稱她一聲“娘娘”。

想到這裏,她就覺得開心不已,收拾東西時,都不覺得身上的傷疼了。

鮑暉遠遠地看著,瞧著她那麽開心,心也在往下沉。

收拾好東西,她突然想到,這麽開心的事情,必須要回府在家裏炫耀一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才行。

於是,她對落雪吩咐:“去準備幾樣東西,我也許久不曾回國公府,必須得回去跟伯父伯母,還有姐姐,說這個好消息。”

落雪有些為難地道:“側妃,皇上如今不知是什麽情況,咱們別著急……”

“啪!”顧月柔給了落雪一耳光,“仗著我寵你,就敢如此不將我放在眼裏?”

“奴婢不敢。”落雪立刻跪下,“奴婢這就去收拾東西。”

出門時,瞧見鮑暉就在門口往裏瞧,嚇得立刻喊了聲“鮑大人”。

顧月柔一驚,自己方才打人,不知鮑暉看見沒有?

她轉身,眼睛通紅地看著鮑暉:“鮑大人,你……怎麽來了?”

鮑暉突然進了院子,將門從裏麵關上,轉身就將顧月柔擁入懷中,用力之緊,仿佛要將她融入魂魄中。

“鮑大人,你快放開我!”顧月柔故作掙紮,“若是讓殿下看到,隻怕會對鮑大人不好!”

“柔兒。”鮑暉抱著她,閉著眼享受著此刻,以解相思之苦,“那晚之後,我就對你日思夜想。”

顧月柔蹙眉,沒料到鮑暉居然這麽粘人,也沒想到他如此膽大妄為,大白天就敢跑來找她。

他想死,可她還要好好活著!

“鮑大人!”顧月柔用力推開他,“我就要離開安王府入宮,以後見家人就沒那麽容易,我想回去和我娘,還有伯父伯母他們都說一聲,讓他們別擔心我。”

“柔兒果然心善。”鮑暉這才肯放開她,“我陪你回去。”

“不,不用!”顧月柔立刻拒絕,故作嬌羞地道,“柔兒隻想和家人說說體己話,大人若是跟回去,不方便。”

見她如此嬌羞,以為她接納了自己,鮑暉自然是她說什麽都信,立刻像個傻小子似的離開。

顧月柔鬆了口氣,厭惡地看著他的背影,琢磨著利用完了這個傻子,就想法子將他弄死,否則肯定會壞事!

落雪準備了幾樣珍稀寶物,也備好了馬車。

聽到顧月柔要回娘家一趟,蕭梓鈞心情好,也都應了。

顧月柔是突然回來的,所以無人知道。

她下馬車時,門口守衛瞧見她,這才忙飛奔回去稟報。

見他們去稟報,顧月柔便一隻手搭著落雪的手臂,趾高氣揚地站在門口,等著顧家所有人來迎接她。

可她左等右等,隻等來了孫氏。

“怎麽就你一個人?”顧月柔怒問,“他們一家人呢?”

“聽說你回來了,娘就開心地來接你。”孫氏滿臉笑容地道,“你伯父他們……娘不知道。”

“你去告訴他們。”顧月柔盯著孫氏,目光冰冷,“就說太子側妃駕到,讓他們出門迎接!”

孫氏滿臉尷尬地看著女兒,又看了眼安靜的國公府院子,實在是為難。

可在女兒冷厲的目光下,她不得不進去將此事告知顧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