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熊睿義一同到了公司之後,丁雅蘭先回去了她自己的辦公室,她現在需要平複一下心情,就與他約好半個小時後去見安維辰。

剛進自己的辦公室,熊睿義辦公桌的座機就響了起來,而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林博華的辦公室。

他笑著接起電話。

“好你個熊睿義,居然跟我玩陰的!”林博華沒想到自己陰溝裏翻船,居然讓一個差不多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小子給玩了。

熊睿義也不生氣,笑著說道:“不知道林經理指的是什麽呢?”

“你別再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知道,人是你救走的,東西也是你拿走的……”林博華氣得一拍桌子,隻是一個晚上,他就失去了自己手上最重要的籌碼。

“我還是不知道林經理說的是什麽。”頓了頓,熊睿義意味深長地說道:“若是一些原本就不應該存在的東西,失去了也是理所當然。”

“哼,這次,算你小子贏了。但是,下一次,我不會讓你再這麽得意了。”話音剛落,林博華就摔斷了電話。

下一次嗎?熊睿義把話筒放回到原位。沒錯,他隻是小勝一次而已。而且,這一次,他也曾經一度令自己太被動了。

必須要防範於未然才行。想了想,熊睿義先打電話到保安部,讓保安部部長立即來自己的辦公室。

保安部部長來了之後,熊睿義強調要加強公司的安保措施。

雖然他沒辦法說調查員在公司來去了兩三回,保安那邊卻一次都沒有發現。但是,他卻以強硬的語氣,讓保安部部長對他的話不得不引起重視,連聲答應立即整改。

保安部部長離開後,時間差不多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已經到了與丁雅蘭約好的時間。於是,熊睿義立即前往安維辰的辦公室。

“你們兩個一起來,有什麽事嗎?”安維辰已經很久沒看到熊睿義和丁雅蘭一起來匯報工作了,這一次,同樣是因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吧。

看著一臉憔悴的安維辰,熊睿義不由得又開始自責起來。

安維辰的樣子,似乎已經幾晚沒睡好了。而且,從他辦公桌上堆積的文件就可以看出,因為熊筱白的事情,他連工作都沒心思去完成了。

察覺到熊睿義的目光,安維辰指著文件,故作若無其事地說道:“隻是幾份文件而已,我今天一定會看完的。你放心,我不會再影響工作了。”

丁雅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看了看安維辰,又看了熊睿義,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說自己的事情。

“有件事,關於林經理和丁主管,要和你詳細談一下。”熊睿義知道丁雅蘭的心情,還是等先解決了她的事情,待她離開後,他再和安維辰好好談一談吧。

安維辰點了點頭,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示意二人坐下。

丁雅蘭坐下後,做了個深呼吸,就把林博華如何威脅她,又讓她做了些什麽,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安維辰靜靜地聽著,在熊睿義和丁雅蘭二人來之前,他已經從林博華那裏聽到了另一個版本。

林博華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威脅丁雅蘭,也知道熊睿義絕對不會放過他,就先找到安維辰,以對自己絕對有利的版本,黑白顛倒地說了一通謊話。

丁雅蘭說話間,熊睿義觀察著安維辰的態度,他已經猜出,林博華肯定已經來過了。

“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背叛了你,而這根本也是事實,所以,我沒有什麽要為自己辯解的,我向公司提出辭呈。”說完,丁雅蘭把自己打好的辭職信放到了安維辰的辦公桌上,繼續說道:“還有……關於我欠下你的錢,我會慢慢償還的。”

“那筆錢,其實我從沒想過要你還,就像……”安維辰把辭呈一撕兩半,扔進了紙簍裏,才笑著說道:“就像我此刻沒想過要收你的辭呈。回去做你的工作吧,職務沒變、薪水沒變。”

丁雅蘭猶豫了一下,又看到安維辰向自己揮了揮手,就知道他可能是有話和熊睿義講,就起身告辭。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嗎?”看著丁雅蘭離開後,安維辰看著熊睿義,似笑非笑地問道。

熊睿義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推了推眼鏡,泰然自若地說道:“還請安總有話直說。”

“我知道你心裏很清楚,沒錯,林博華已經來找過我了,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們哪一方的話呢?”安維辰壞壞的笑著。

“既然安總沒有調動丁總管的職務,那就是說,調動職務的人應該是林經理了。我隻是猜不到,安總是將他降職了?還是升了他的職?”熊睿義並不擔心安維辰的決定會影響到公司。

“林博華可是我舅舅啊,我覺得我會降他的職嗎?我不但升了他的職,還讓他和你平起平做了。”安維辰意味深長地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有壓力了呢?”

熊睿義搖了搖頭,非常自信地說道:“不論林……現在不應該叫林經理了吧?總之,他是什麽職務,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雖然會讓我的工作有點小麻煩,但我相信不會給我造成什麽壓力。”

“好,好!真不愧是熊睿義啊!”安維辰的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不知道這句話是在稱讚熊睿義,還是諷刺他。

“過獎。”熊睿義同樣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安維辰終於坐不住了,他忍無可忍地問道:“你就不再說點什麽了嗎?你難道就沒想到,我是假公濟私,因為筱白的事情在對你打擊報複嗎?”

“這個……你希望我這麽想嗎?”熊睿義笑了笑,他直視著安維辰的眼睛,耐人尋味地說道:“如果你希望我如此,我會讓全公司都知道我對你很不滿。”

安維辰立即點了點頭:“你確實有理由不滿,因為我過幾天還會升我舅舅的職,讓他淩駕你之上。”

熊睿義揚了揚眉頭,理所當然地說道:“如果真是那樣,我當然有理由不滿,甚至,我還可能會罷工。”

“罷工……?”安維辰皺起了眉頭,帶著一絲懇求說道:“罷工就不必了,演過了。你要是走了,誰替我監督他?”

“那我收回罷工這個想法,消極怠工總還是可以的吧?”熊睿義笑著問道,感覺像是在與安維辰討價還價。

“怠工……?”安維辰看了一眼鋪在自己辦公桌上的文件,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說道:“那我的工作不是又要增加了。”

“嗯,這樣也不錯啊,人隻要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熊睿義把話題轉到了自己想說的事情上。

“你……你在私下折磨我的精神,現在又來虐待我的肉體了嗎?你們兄妹二人還真是像呢。”安維辰怨念地看著熊睿義,嘴角卻揚起一絲笑容:“我以前還以為,為什麽家裏的小熊和公司的魔鬼秘書一樣,以不同的方式虐待我。還以為但凡是與‘熊’字沾上邊的人都很暴力。沒想到,原來是出自同一血統。”

熊睿義看著安維辰,他像是在說一件令他痛苦的事情,可是,嘴角卻洋溢著笑容。可要說他是在笑,他的眼裏卻是令人揪心的痛楚。

輕輕搖了搖頭,熊睿義說道:“關於這件事,我想和你談談。”

“你不用再往我傷口上撒鹽了吧?我真的已經和小熊分手了。就在去你家後的第二天早上,我們……唉——!”說到痛處,安維辰歎了一萬年氣,可是,再怎麽歎氣,也無法排解他心裏的痛。

“我沒有鹽,隻有雲南白藥。”熊睿義打趣地說了一句玩笑,沉默了片刻,才像下了好大決心一樣,說道:“我現在,已經不反對你和筱白在一起了。也就是說,如果你再追她,我至少會保持中立。”

“我應該高興嗎?”安維辰真想跳起來,衝到熊睿義麵前揪著他的衣領,可是,他卻隻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手,說道:“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吧?”

“晚嗎?我倒不覺得呢。”熊睿義知道自己這是在變相地鼓勵安維辰。

“可我已經和小熊分手了。”安維辰的語氣還真是淒淒慘慘戚戚啊。

“可筱白一沒結婚,二沒對你沒了感情,你也仍然愛著她,怎麽能說晚了呢?”熊睿義又說了一句鼓勵安維辰的話。

“話雖如此,但是,我是下了好大決心,才和我的小熊分了手,我還很大方地祝福她,讓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幸福的生活。男子漢大丈夫……我真的可以反悔嗎?”安維辰看著熊睿義,希望他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你以為她離開你就會得到幸福嗎?你以為除了你自己,還會有別的男人給她幸福嗎?為什麽你要把這份幸福建立在一個你從未見過,甚至她也未必會遇到的男人身上呢?你是對別的男人太有信心了?還是對自己太沒信心了?與其給她一個虛幻的未來,不如你親自把這份幸福帶給她。不是嗎?”熊睿義後悔了,早知道,何必那天晚上那麽打擊安維辰呢,現在還得幫他樹立起信心。

“對啊!我原本就是這麽想的啊!我真的覺得隻有我能帶給小熊幸福的。”話音剛落,安維辰又變得垂頭喪氣了,他心疼地說道:“可是,她和我在一起,就隻會哭,而我,舍不得她哭。明明是想帶給她幸福的我,怎麽能讓她因為我而流眼淚呢?”

熊睿義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開口問道:“那我來問你,如果說,她和你分手,會比和你在一起時,流的眼淚還要多,那你怎麽辦?”

“要是那樣的話……”安維辰認真想了好久,他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麽:“我當然要把她留在身邊了。與其讓她一個人哭,不如讓我疼著她哭,那樣的話,至少她還有我為她擦去眼淚。而且,我會努力,讓她每天少哭一滴眼淚,直到她永遠都不會再哭了。”

“那也就不用我再說什麽了,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說完,熊睿義就起身離開。

安維辰怔怔地看著熊睿義的背影,突然站起來,有所頓悟地對熊睿義喊道:“我全都明白了,謝謝你,大舅哥兒!”

熊睿義皺著眉頭,回頭望了安維辰一眼,有點哭笑不得地說道:“叫得太早了。而且,暫時還要低調、低調一點。要不了幾天,我會公開討厭你的。”

“好,我知道了。那就等我事成之後,再好好向你這位大舅哥兒正式道謝。”安維辰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和熊睿義要在公司鬧出矛盾來。而且,還要鬧到人盡皆知,這都是為了清除公司的害蟲。

熊睿義笑著點了點頭,走出了安維辰的辦公室。

在走出門的一瞬間,熊睿義立即換了一副表情,滿臉的怒氣,感覺像是要殺人一般。

白靈嚇得都沒敢和他說話,其他人一見到熊睿義,也立馬敬而遠之、唯恐避之不及。

原來,熊睿義也會有這種駭人的表情嗎?白靈失望地搖了搖頭,曾經,她還以為熊睿義是這天下最溫柔的男人呢。

雖然不知道熊睿義為何轉了心性和立場,安維辰還是開心的感覺要死了。

熊睿義的一番話,讓他了解到,愛一個女人,就要為了給她幸福而努力。而不是,怕給不了她幸福而從她身邊逃開。

熊筱白!我的小熊,你就好好地給本少爺等著吧。這輩子,能給你幸福的人,就隻有我。安維辰又信心滿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