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李弦涼這些天焦頭爛額的,心情低落也一直沒和馮小鞏聯係,結果琴姐今天突然的打電話過來,劈頭蓋臉的把他好頓訓斥,問他怎麽回事把人家好好的一個姑娘,弄的天天以淚洗麵,可憐見的。

他和馮小鞏那天的事不太好和琴姐說。

也實在被琴姐說的沒辦法,晚上他便去了馮小鞏的辦公樓,在樓下等她下班,馮小鞏這幾日確實很難過,投入在李弦涼身上的感情,本來以為差不多了,結果一下子變成這樣,落差太大,她本身自尊心就很強,這個結果讓她有些接受不了,但是這幾日來她想來想去,還是痛苦的做下決定,趁著處的時間尚短,感情陷的不太深,抽身還來得急,而且她還年輕,還有可以選擇的時間的本錢。

當她看到李弦涼在公司門口等她,有些心軟,這個二十七歲的男人真的太清澈了,像是沒沾染上世俗的半點汙濁,幹幹爽爽賞心悅目,讓人不忍也不想傷害他,馮小鞏急忙瞥開眼,怕再看下去會更加不舍,她索性把手伸進身上格子大衣的兜裏,低著頭朝他走過去。

李弦涼聽到腳步聲,回頭便看到她,這麽久了沒見麵多少有些尷尬,他先開口問道:“今晚加班了?”

馮小鞏點了點頭:“多加了一小時。”

此時門口下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馮小鞏一咬牙,狠下心開口說道:“阿涼,我想了幾天,覺得我和你不太合適,我們……還是分手吧。”

聽到這句話,李弦涼沒有驚訝,似乎也猜到她會這麽說,其實潛意識裏他也一直等著她先開口,本來這件事就是他的錯,讓馮小鞏先說分手,她才不會覺得更加難受,李弦涼點頭,他說:“天色這麽晚了,就讓我最後一次送你回家吧。”

馮小鞏聽完突然眼淚流了下來,她愧疚的說:“阿涼……真的對不起。”

可能她覺得,一個男人不能人道本身已經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自己還要這樣殘忍的甩掉他,對男人來說似乎是雪上加霜的事,可是這個男人卻還對自己這麽好,複雜的心情及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的感情,讓她情不自禁的流了淚。

看到她哭了,李弦涼頓時有些慌亂,他急忙道歉,反複的跟她解釋說,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把情緒崩潰的馮小鞏送回家後,李弦涼才打車往回走,時間很晚了,琴姐和老太太卻還沒睡,一直在等著他,顧衛民今天也回來了。

李弦涼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們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是有事情要跟他說,卻又難以開口的樣子,最後是琴姐說出來。

她說:“阿涼,過來坐下,跟你商量個事,就是之前,阿民不是升職了嗎?薪水也很高,公司額外也有補貼,所以他也沒跟我們商量便貸了款在A市買了樓房,現在木已成舟,也沒辦法,隻好把這裏的房子賣出去,抵一部分房貸,這樣的話,我們一家人就得搬到A市去住,房子我倒沒不舍得,就是覺得舍不得阿涼你啊,這些年和我們處的這麽好,這冷不丁要分開,大家都覺得缺點什麽,所以,我和老太太還有阿民商量過了,你看看,跟我們一起搬到A市住吧,阿民買的房子我早上去瞅了,挺大的,很寬敞,而且交通也方便,讓阿民在A市幫你找個工作,薪水高些,你看怎麽樣?”

李弦涼愣了下,他一直聽顧衛民念叨著,工作的地方離家太遠,想在A市買個落腳地什麽的,但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要搬走了。

他想了想說:“琴姐,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A市雖然好,但是不適合我,謝謝,你們搬過去後,我會經常過去看你們的,不會跟你們斷了聯係。”

顧衛民勸著說道:“李哥,你還是跟我們一起搬過來吧,房子真的很大,不差你一個人的,我不收你房租,就一起住著大家有個照應。”

琴姐也忙稱是,老太太也說:“涼涼,過來,我做好吃的黏豆包給你吃。”

李弦涼輕輕摟了摟老太太,神情有些傷感,他抬頭說:“我知道你們是誠心實意的讓我過去,說實話,你們一走我也覺得心裏空蕩蕩很難受,但是,我真的不想到A市,有很多原因,真的不便說,其實,我要恭喜你們,進了A市,以後就是大城市的人了,琴姐不是一直想去大城市見見世麵嗎?這下總算如願以償了,對了,琴姐你的工作怎麽辦?”

琴姐歎了口氣,說道:“小涼,你自己留在這邊我和老太太都不放心你啊,我工作阿民都辦好了,遷到A市的民政所裏,好像還是阿民領導給辦的,我隻要過去上班就行,這也算是升職了呢。”

李弦涼點了點頭,說挺好的,幾個人又勸說了一通,見李弦涼執意不肯走,便隻好做罷,阿民說:“李哥,你放假可要過來看看我們啊,老太太也會想你的,你看她老了老了,腦子糊塗,經常把我認成我姐,我姐當成我,但你從來沒認錯過你,這就能看出來她有多喜歡你了,放假一定要過來啊。”

李弦涼點頭說:“肯定會過去的,你們什麽時候搬,到時候我可以幫忙。”

琴姐說了個日子,李弦涼算了算還有五天。

顧衛民隨口說:“要不是馬總出了點事,這兩天就能搬了,不用等到星期五。”

琴姐問:“啊?咱們搬家這跟你們馬總有什麽關係?”

顧衛民說:“你那個轉職的事就是馬總找人辦的,要不是他入院了,手續早應該就下來了。”

李弦涼愣住,看向顧衛民,剛要開口問,琴姐在旁接口說道:“你們馬總住院了?不會吧?上個禮拜天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

顧衛民說:“你別說,這說起來,他好像就是上次回去後狀態才開始不對勁,前兩天他一個人把自己關在酒吧包間裏喝悶酒,據說喝了很多,當天晚上急性酒精中毒被送到醫院急救,狀況很嚴重還有休克症狀,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琴姐掩口道:“天啊,該不會是那天我問他女朋友的事,刺激到他了吧?不能吧,過去那麽久了,你們馬總不至於吧?”

顧衛民怨言道:“你不說我還忘了,你那天問的那些話都是馬總的禁忌,平時在他麵前我們半句都不能說,就你嘴巴得得的,問的還沒完沒了……”

琴姐有些心虛道:“別老說我了,你姐也不是故意的,再說我真沒想到你們馬總會那麽傷心啊?這可憐的孩子,酒精中毒,那要喝多少酒才行啊……”

李弦涼回去的時候,腳下虛浮,頭痛的厲害,進屋後他隨手扔掉外衣,疲憊的躺在床上,睜著毫無睡意的眼睛,失神的望著黑暗,許久沒有睡意……

琴姐一家馬上就要搬走了,李弦涼現在住的房子也會一起賣掉,他這幾天著急的一直不斷尋覓著住處,但是去了幾個地方,都不太合適,不是太遠就是地點偏僻,或者房租價錢太高他負擔不起。

楊元下班前叫住李弦涼,自從李弦涼交了女朋友,楊元已經很久沒和他私聊過,他讓李弦涼先坐下說道:“聽說你想搬出去?”

李弦涼點了點頭,楊元問:“房子找到了嗎?”

李弦涼說:“還沒有,正在找。”

楊元說:“我認識個朋友,他手裏有套房子,離公司不遠,現在正空著沒人住,房租我會跟他說的,應該不會太貴,你覺得怎麽樣?”

李弦涼聽罷有些欣喜,但隨即想了想,他說:“不麻煩嗎?價錢低了你朋友會不會不高興?”

楊元笑了笑,他說:“你放心,那房子也不是外人的,是我姑夫的,很好說話,我跟他說下就行了。”

李弦涼忙起身道:“那謝謝楊經理。”

楊元聽了一愣,神情有些不自在,他說:“小涼,私下就叫我楊元吧,我們不是朋友嗎?不必這麽叫的這麽生泛”

他見李弦涼表情有些愣怔,便移開話題說:“快下班了,你收拾下,我一會兒帶你去看看房子。”

李弦涼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房子確實不錯,獨門獨院,裏麵自備的空調家具一應俱全,隻要帶兩件衣服過來便能住,而且楊元跟他說的房租價錢也不貴,不僅不貴簡直是太便宜了,李弦涼知道這肯定是看在楊元的麵子上,所以他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怎麽感謝他。

兩人看完房子往回走時,楊元突然開口問道:“小涼,你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李弦涼擼了下頭發說:“我跟馮小鞏已經分手了。”

楊元聽罷轉頭看他,半響道歉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分開了,什麽時候的事?”

“上個月末。”

楊元的臉色像是鬆了口氣,他問道:“為什麽分了?你們兩個人處的不是很好嗎?”

李弦涼在燈光下笑了笑,表情很自然很親近,楊元看的有些呆。

“感情的事勉強不來。”說完看向楊元。

對上李弦涼的目光,楊元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他忙說道:“嗯,以後會有更好的,別泄氣。”

兩人又說了幾句,便各自回去了。

周末李弦涼搬了過去,他的東西很少,一個旅行箱就能裝得下,走時他把鑰匙還給了琴姐,琴姐有些愧疚,想把鍋碗和幾件家俱送給他,李弦涼住的那裏什麽都有,也沒有地方可放,便婉拒了琴姐的好意,並把最後半年的房租給了她,琴姐說什麽也不要,李弦涼硬塞了過去。

李弦涼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把房子裏裏外外的灰塵清掃了一遍,地板也拖的錚錚亮,楊元是下午過來的,房子的事是他幫了大忙,李弦涼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說要請楊元吃飯,楊元微笑著點頭答應了。

下午天氣突變,北風很大,兩人也沒走多遠,就在附近的一家飯店訂了桌,楊元似乎很高興,他多喝了幾杯,臉色有些發紅,半響,他突然間對李弦涼說:“小涼,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沒結婚嗎?”

李弦涼挾了口菜,隨口回道:“緣份未到吧。”

楊元擺了擺手說:“緣份,嗯也對,但是還有另一個原因。”

李弦涼邊吃邊問道:“什麽?”

楊元看向李弦涼輕聲道:“這個原因很多人都不知道,一直藏在我心裏。”

李弦涼聽完笑著說:“那千萬別說啊,秘密的話就要藏起來,不能讓人知道,楊元,別喝了,你有點醉了。”

楊元搖了搖頭說道:“我沒醉,雖然是秘密,但我一定得要對你說。”

李弦涼有點納悶,他看著楊元沒說話。

楊元看著酒杯說:“我最早的一個女朋友,她分手時對我說,她不想找個性|冷淡的男人做老公。”

李弦涼聞言一呆,這讓他想到了馮小鞏對他說過的話,非常相似。

“我一度以為我真的是個性|冷淡,可是後來我發現我不是,但卻比性|冷淡更悲劇,因為,我是個同|性|戀。”

李弦涼心驀的一跳,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楊元,楊元也看向他,看出了李弦涼眼中的防憊。

他笑著說:“小涼,你別怕我,同|性|戀沒那麽可怕,而且我們認識這麽久,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亂來的人。”

李弦涼沉默的放下筷子,他說:“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楊元擺手:“我真的沒喝多,隻是很想跟你說說心裏話,因為老憋在心裏的滋味真的太難受了。”

他的這種心情李弦涼還能理解,想了想便點頭道:“那你說吧,我聽著。”

楊元說:“小涼,你還記得你第一次麵試那天嗎?就是我。”

李弦涼點頭,他繼續道:“那天,我說真的,你的表現挺一般,我記得你穿的是件淺綠色的衣服,表情一直很抑鬱,坐在那裏發呆,但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的目光吸引住了,這無關外表,就是一種感覺,更像是兩個人產生的共鳴,我們之間某種認同的共鳴。”

他說:“有一段時間,我曾以為你可能和我是一樣的人,所以,我和你做朋友,經常接近你,這些都有我自己自私的目地,後來聽到你交了女朋友,這真的對我打擊很大,我應該向你認錯,那段時間一直對你很冷淡。”

李弦涼輕輕搖著手裏的酒杯,沒有說話。

楊元拿過酒瓶,倒了一杯,一口氣幹了,然後他放下杯子,似乎是鼓足了勇氣說道:“小涼,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gay?如果是的話……若是你覺得我這個人還不太討厭,我們可以在一起試一試,我真的很想給你幸福,想兩個人一起生活,你放心,我不會勉強你,我承認,我心底確實對你有好感,但如果你不想的話,我不會勉強你……”

被男人喜歡,這對以前的李弦涼來說,會震驚會覺得是恥辱,但這麽多年過去了,此時聽到他內心卻出奇的平靜,他想了想,用很委婉的語句拒絕了楊元。

楊元似乎早有預料,他釋然的笑了笑,問道:“小涼,你放心,我不會勉強你,合則聚不合則散,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也很想知道,你……是gay嗎?”

李弦涼沉默著,半響,他才開口不確定的說:“……可能是。”放在以前,這句話根本不可能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那時的他也絕對不會認為自己是個同|性|戀,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最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自己……到底是不是個gay?

自從與馮小鞏的那件事之後,他發現以前拿來說服自己不是gay的理由現在變得越來越少,也越來越薄弱,是不是這個問題在他心目中已經越來越清晰。

楊元笑著喝完了最後一口酒,他說:“謝謝,雖然你拒絕了我,但我們以後還是朋友,我喝完了,走吧。”

李弦涼結了帳和楊元一起出了門,楊元執意要送他,兩人便順著馬路往李弦涼住的地方走,比起飯店的溫暖,外麵顯的非常的冷,剛一出來時骨頭仿佛都要被凍僵,不停的刮著小北風,又揚揚撒撒的飄起了鵝毛大雪,地麵已經鋪了一層。

住處離飯店很近,兩人走了五分鍾左右便到了,在離的最近的路燈下,楊元停下腳步轉頭說:“小涼,你能讓我抱一下嗎?沒別的意思,隻是喜歡你一場,很想擁抱下做段了結,就像是做報告,要有頭有尾,所以我也希望我的這段單戀也能有頭有尾,好嗎?”

李弦涼不討厭楊元這個人,而且,男人間單純的擁抱,他也不是接受不了,於是,他點了點頭。

楊元見狀,張開手臂輕輕的環抱住他,停頓了大概三秒,他放開李弦涼,笑說:“好了,你回去吧,希望我今天的話沒有給你帶來困擾,我走了。”說完他衝李弦涼揮了揮手上了出租車。

李弦涼目送他離開,原地站了一會,抬頭看了看天空,沒有星光,隻有雪不斷的落在他臉上,他回過頭,慢慢的往回走。

房子處在路燈的死角,光線有些陰暗,他剛掏出鑰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李弦涼下意識的後退,剛要開口說話,便被那個人抱住,那個人的唇非常的冰冷,吻著他的時候有些小心冀冀又像是帶著懲罰,啃咬的忽輕忽重,重的時候讓李弦涼直皺眉,輕柔的卻又像是不忍去碰。

不知是自己嘴裏的酒氣,還是他口裏的酒氣,讓李弦涼瞬間清醒過來。

“混蛋!”他一把推開馬辰一,怒視著他,馬辰一比之前更顯的瘦骨嶙嶙,下巴還有些青色的胡渣,他頭上和外套上沾滿了雪花,似乎在這裏已等他很久,李弦涼移開視線,皺著眉問道:“你怎麽會在這?”他不知道馬辰一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這個樣子還到處亂跑,李弦涼沒來由的很生氣。

馬辰一拉住李弦涼用哀求的口氣說:“小涼,我那天不該對你說那些話,我想過了,是我的錯,不應該說愛你,也不該要你和我結婚,我要求的太多,確實很過份。”

李弦涼轉身看他,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馬辰一嘴唇凍的有些發青,他說:“小涼,我想我們可以做朋友,普通朋友,隻聊天的朋友,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你,我們隻做普通的朋友,好不好?”

李弦涼冷靜的抽出手道:“你快回去吧,下這麽大雪,再晚就沒車了。”

馬辰一臉色有絲焦急,他說:“小涼,你還在為照片的事生氣嗎?我要怎麽補救你才原諒我,我都聽你的,你怎麽對我都行,但求你別不理我好嗎?小涼。”

李弦涼打開門,關門之前他對門外顯得有些憔悴的馬辰一冷淡的說:“快回去吧,別再來了。”說完便關上了門。

聽到這句話,馬辰一猶如被釘住一樣,他站在門前一動不動,雪花依然揚揚撒撒的落下,不停的覆蓋著地麵,一層又層,越積越厚,燈光把影子越拉越長,也越來越昏暗。

李弦涼洗過澡,走到床邊放好了被子,卻遲遲沒有躺下,他心底一直焦燥不安著,無論做什麽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強迫著自己不去看門,不去看那個人走了沒有。

他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老是想要去拉那個門,已經這麽久了,那家夥肯定早就走了。

但是,他在屋裏就是坐立不安,魂不守舍,他想到那混蛋削瘦疲憊的臉,想到剛才他凍的冰涼刺骨的手,想到他臉色那麽差是不是才剛出院。

他突然又想到,那個家夥曾經為了他挨陳平得那一刺鉤,猙獰的傷疤現在還深深的留在腹部……

於是,他再也忍不住了,匆忙的起身急不可耐的走過去,差點被地毯卷起的毛邊給絆倒,他走到門邊手握住門把,用力一扭打開門。

外麵空蕩蕩的一片,隻有雪花在飄落,早已沒有馬辰一的身影,一股另他說不上來的失落湧上心頭,李弦涼當即有些自嘲,明明是自己讓他走的,現在卻又在失望,真是難看透了。

正要關門,視線突然掃到了門邊,一個身影蜷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心裏頓時有些發緊,嘴裏苦澀,這個家夥……居然真的沒走。

他眼圈有些泛紅,他快步的走過去,蹲□搖晃著馬辰一,忍不住開口罵道:“笨蛋,你不想活了嗎?睡在這裏會被凍死的。”

錯字錯句,一會改哈,耐你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