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煥倒是沒騙祁淮沉,他的藥的確有效。

用藥當天薛喻就退了高熱,又昏睡三天徹底醒了過來。

“我怎麽在這?”

薛喻虛弱的開口,嗓子喑啞的不行。

旁邊立刻有國公府的丫鬟上前,倒杯溫水遞過去,“姑娘醒了,先喝口水吧。”

“這是哪?”

薛喻小口抿著水,她依稀記得之前醒過來的時候,好像是在王府。

她看到祁淮沉守在床邊,還跪了一地的禦醫。

“這裏是國公府。”丫鬟輕聲說著。

薛喻頗為意外,“我怎麽在這?”

“姑娘先休息吧,你重傷未愈,不宜多說話。”

丫鬟放下空杯就又退了出去,薛喻抿唇,她想坐起來卻渾身都沒力氣。

她張張嘴到底是沒喊人,自己咬牙一點點嚐試的挪動。

薛喻折騰好半天,也隻堪堪半坐起來。

“怎麽坐起來了?你腹部有傷,萬一又傷口又崩開了怎麽辦?”

淩煥被人推進屋,滿眼的都是關心。

薛喻蹙眉看向他,“我怎麽會在國公府?”

淩煥輕輕一笑,道:“定安王下旨賜婚,你算是我的未婚妻,受如此重傷自然是要在國公府養著的,我擔心薛家的人照顧不好你。”

薛喻表情凝固,祁淮沉下旨賜婚讓她嫁給淩煥?

這怎麽可能?

他明明知道她是不願意嫁人的,更別提親自下旨讓她嫁進國公府。

“對於你這次遇刺,定安王很是愧疚。”淩煥模棱兩可的說著。

他有意混淆視聽,想讓薛喻覺得祁淮沉是因為愧疚才下旨賜婚的。

可薛喻隻是蹙眉,卻什麽都沒說。

“你如今好不容易醒過來,也別想太多,親事也不急在這一時。”

淩煥溫聲說著,薛喻看向他,說道:“賜婚聖旨還沒下?”

“你現在醒了,聖旨自然也會到。”

淩煥眼底浮起的是胸有成竹。

薛喻麵露難色,“淩將軍,我這此番受重傷能醒過來,我知道您和國公府一定費了不少心力,這份恩情我自當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但成親的事還請您和國公府都再考慮考慮。”

淩煥聞言眼底情緒微變,“你不想嫁給我?”

“之前我便說過,將軍風光霽月不是我高攀的起的,將軍又何須低就我?”

薛喻沉眸,她從未考慮過國公府。

之前國公夫人宴席上當眾施壓,那時她便知道自己若真的嫁進國公府,來日定然不會順心如意。

國公府很好,淩家很好,但並不適合她。

“是覺得高攀不起,還是覺得定安王更優秀?”淩煥抬眸詢問,眼中有一絲不可察覺的審視,隨即又立刻變成自怨自艾的模樣。

“也是,定安王樣貌出眾,又位高權重,並且還是個健全的人,的確比我好多了。”

淩煥垂眸,一副很受傷的模樣。

薛喻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便是不介意我的殘軀了?”淩煥立刻反問。

薛喻現在沒什麽力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她此刻隻覺得心力交瘁,微微偏過頭閉目,“將軍,我有些累了。”

淩煥明顯不想正麵給她回應,她的拒絕已經被無聲的駁回了。

她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淩煥見她不再提拒絕親事的話,唇角笑起來。

他滑動著輪椅靠到床邊,“來人,扶薛姑娘躺著。”

薛喻動動嘴唇,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她即便說不用,淩煥也還是會讓人繼續做的,說了也是白說。

剛剛遞水的丫鬟上前扶著薛喻躺下去。

薛喻依舊沒有睜眼,隻把頭偏向牆麵,抗拒的去看淩煥。

淩煥並不在意,反而伸手拉起薛喻的手,“你盡管安心養著,其他的事一概不用操心。”

薛喻想把手抽回來,可她力氣本就不可能比常年戍邊的將軍大,更別提她現在還有傷。

她動的那兩下反而像是小貓撓癢癢一樣。

“有什麽想要的吩咐妙珠即可,在國公府內她就是你的貼身丫鬟。”淩煥道。

薛喻這才又看向她,“我的丫鬟呢?”

“等你出嫁時,從小跟在你身邊的那個自然是要做你的陪嫁隨著入府的,至於另外一個……”

淩煥眼神微沉,另一個可是祁淮沉的人。

“便讓他們回本家去吧,以後有我護著你,你身邊自然不需要其他人安排的下人。”

薛喻有些無力,淩煥這是打定主意在她嫁進國公府前,不讓她離開也不讓她和自己的人接觸了。

“我有些困了。”

薛喻輕聲說著,委婉的趕人走。

淩煥這次倒是沒勉強她,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裏,“那你先休息,晚點喝藥的時候我再來看你。”

薛喻沒理會,淩煥也不惱,笑眯眯的轉身讓人推著他離開了。

他一出去就看見淩風傲站在窗下,順著窗戶往屋子裏看,當即皺眉。

“你越發沒規矩了,來日她便是你的嬸母,你如此行為實在不妥當。”

淩煥低聲嗬斥,讓丫鬟關了窗。

淩風傲擔憂的看向屋內,隨即走到院裏離屋子遠些的地方。

“小叔,你看不出來薛喻不願意嫁嗎?你既然喜歡她,又何必勉強她呢?”

淩風傲眼底浮起幾分不讚成,小叔這麽做實在是太過分了。

淩煥麵色稍冷,揚眉道:“她與我隻是不熟而已,若多接觸些時日,她會接受的,還是說連你都覺得我不配娶薛喻?”

他的一隻手百感交集的落在腿上,若他能站起來,又何須用這種手段?

“小叔,這不是配不配的事,而是薛喻她不願意,若是讓她知道賜婚聖旨也是你威脅祁淮沉下的,她肯定會生氣的。”

淩風傲自認自己和薛喻接觸過幾次,對她的脾氣也有些了解。

她這人看著謙順和善,實則傲骨不輸於錚錚鐵漢。

小叔這麽做,隻會把人越推越遠。

“她是會惱我一陣,可來日方長,她總有一天會接受的。”

淩煥此刻壓根聽不進去勸說。

祁淮沉做到的他照樣能做到,護著薛喻並非難事,隻要過了這段時間,他們兩個照樣也可以琴瑟和鳴相敬如賓。

“你若閑著無事,就替我去一趟薛家,告訴他們薛喻已經沒事了,順便提點提點他們,讓他們這些時日別急著來探望。”

淩煥看向屋內,在賜婚聖旨到府之前,他不希望薛喻和其他人有過多的接觸。

“等來日薛喻好些,我再陪她回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