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喻和祁淮沉進府,她思索片刻,還是稍微等了下太子,而後將他喊到一旁。
“殿下,太後是你的母親,你不該如此的。”
她是個做母親的,很能體會太後聽到這番話後會是如何傷心。
“薛姨,母後她和你不一樣。”
太子垂眸,遮住眼裏的失落。
薛喻不知道該說什麽,再深說下去便算是打聽宮闈秘聞,不合規矩了。
祁淮沉始終沒說話,隻是在看到淩風傲過來後,把太子和阿妮往他麵前一推。
“照看好他們兩個,太後也來了。”
淩風傲蹙眉,一手拉起一個,“放心吧。”
他將兩個孩子帶走,祁淮沉這才走向薛喻。
“太子和章鬆的確不一樣。”
薛喻聞言連忙說道:“宮裏的事我不好打聽。”
“你應該知道的。”祁淮沉輕聲剛要深說下去,旁邊請安的聲打斷了他的話。
淩煥被推著過來,他雙眼含笑的看向祁淮沉,“我母親想見他,王爺不會不放人吧?”
“自然不會。”
祁淮沉沉眸,今日是國公爺的壽誕,他理應給顏麵。
薛喻也是不敢再聽下去,跟著淩煥走了。
“方才在門口你見過太後了?”淩煥詢問,又道:“她看你的眼神應該不友善吧。”
薛喻默默歎氣,何止是不友善?
太後仿佛有意刁難她一樣。
“看你的表情我應該是說對了,不過這也不奇怪。”
淩煥垂眸,遮住眼底的心思。
薛喻好奇,隻是轉念一想若是詢問,恐怕又少不得聽到些宮闈秘事,索性也沒接話。
淩煥頗為驚訝的看她,若換成尋常人早就該追問了吧?
“當年太後出閣前,原是指給定安王的,二人感情也好,青梅竹馬天作之合,隻是不知後來為何她會嫁給當時的太子、定安王的皇兄。”
淩煥說完這話,餘光始終打量著薛喻的反應。
但她毫無反應。
薛喻心中的確驚訝,但她自認這件事和她沒什麽關係。
“多謝淩將軍提醒。”
薛喻還是客氣的道謝,她覺得淩煥這是善意的提醒。
“不過今日你跟在我身邊,不用擔心太後會為難你,我會護你。”
淩煥伸手,將手裏的墨玉珠遞過去。
若說之前他隻是想聽母親的話,加上自己也覺得薛喻還行,不是不能湊合的心思,那麽現在他已經改變想法了。
薛喻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她背景是不好,又嫁過一次人,生過兩個孩子,但她的這份對自我認知的清晰,也是淩家最需要的。
淩家戰功赫赫,說一句功高蓋主也不為過。
所以淩家選媳婦,就一定會選老實本分或者聰明低調的。
薛喻很合適。
“將軍,此物過於貴重,我不能收。”
薛喻望著那串墨玉珠串行禮婉拒。
這個玉串是當初他滿月時德成帝送的賀禮,他一直戴在身上,且不說已經佩戴二十餘年,便是皇帝所賜已經是她不能收的了。
“薛喻,你知道收下它意味著什麽嗎?”淩煥詢問,眼底同樣帶著不解,“難道你是想嫁給定安王?可你要知道,嫁給他並非是你最好的選擇,你往後不會安穩的。”
薛喻恭敬的應道:“我知道這個手串代表什麽,因此我才不能收,我也不是因為想嫁給其他人才會拒絕淩將軍。”
淩煥微微挑眉,“那是為什麽?你覺得我不夠好?還是你也嫌我是身有殘疾之人?”
“並非如此。”薛喻認真開口,道:“將軍風光霽月,是我見過最儒雅隨和的將軍,我也聽聞將軍駐守邊關十數載,在還是少年孩童時便提劍縱馬平定邊關塞外,保我國百姓安枕無憂。”
淩煥聽到此處,心裏說不高興那是假的。
“正是因為如此薛喻才不能輕易收下這條手串,將軍如今雖有傷在身,來日也說不準就還有再站起來的時候,即便是不能,王爺如此優秀的人,自然也配得上更好的人,而不是選擇低就我。”
薛喻言詞句句誠懇,發自肺腑。
“你誤會了,我的確喜歡你。”淩煥輕笑著,似乎是真的這麽想。
但薛喻也很冷靜。
“將軍如今情緒處於低迷之中,想來也是不懂情愛的,說句狂妄的話,我或許是適合淩家的,但未必就是將軍心儀的,將軍戍關多年,不該因幾分好感而耽誤一生。”
淩煥望著她,此時此刻才好像是真正認識她一般。
“罷了,那你便當替我保管,其實我也沒想娶妻,自己不能生子,也不想誤佳人。”
淩煥強勢的拉起薛喻的手,將手串戴在她的手腕上。
“若有朝一日你有想嫁的人,再把它還給我也不遲,至於現在?你且留著,當做一個護身符也好,免得被旁人隨意欺負了去,先帝所贈之物,也代表我淩家的態度,旁人總要給幾分顏麵的。”
淩煥正了正神情,他不得不承認,他之前還是低看薛喻了。
這姑娘雖是商人又是下堂婦,卻很有傲骨。
“這——”薛喻還是想拒絕。
淩煥卻已經讓人推著他的輪椅往前走,“權當是謝禮了,我祖父祖母年紀大,想來也沒有回青州的可能性,身在異鄉難免想念故鄉的味道,我還需你多多來國公府看望他們二老,我母親是真的很喜歡你。”
薛喻聞言隻好點頭應下,不再提手串貴重的話。
淩煥將話說到此處,若再說拒絕的話就是不識抬舉了。
薛喻隨著淩煥走入花廳,國公夫人看見她來,目光瞬間落到她手上握著的手串。
“快過來坐,原想著昨日就邀你過府一敘,可聽說太子殿下想見你,想必是為了你家那位教丹青的先生,故而我可是想了你一夜。”
國公夫人一句話,暗示旁人昨日薛喻去王府那是為太子去的,與定安王無關。
此時同樣來到花廳的祁淮沉,在看見薛喻手上的手串時,忽然心中一窒。
他覺得自己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大度。
“淩風傲,幫個忙。”
祁淮沉目光緊鎖,薄唇冷抿。
淩風傲勾唇一笑,“稀奇,你還能跟我說‘幫’這個字?”
“少廢話。”
祁淮沉眼神裏帶著強烈的占有和不安。
他此時此刻才發現,之前說什麽淩家也是薛喻的好歸處,那都是他自欺欺人。
如果薛喻非要嫁人,那她嫁的,隻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