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柔難以置信的看著薛喻。

在她的印象裏,薛喻向來是好脾氣。

從前她隻要賣賣慘,薛喻總會關心她擔憂她。

她對人始終和善,薛知柔是真的很難想象的到,有朝一日會聽到薛喻說著威脅的話。

“我就不送你了,慢走。”

薛喻鬆開她的衣襟,轉身看向李長行。

“表哥,我們也回府吧。”

李長行抿唇,思索片刻道:“你先回去,我稍後再回去。”

他不想再給表妹徒添流言蜚語了。

“也好。”

薛喻本想去和祁淮沉道別,走過去的時候發現他似乎正在和一個女子說話,她便沒有過去打擾。

當她回到家裏的時候,那箱紙契已經在她的屋子裏了。

“什麽時候送來的?”

薛喻眼底笑意越來越濃,坐在箱子前一張張翻著。

憐秋去問話,隔一會才說道:“說是白日裏小姐你剛出門,這箱紙契就送到了。”

薛喻輕笑著點頭,將箱子一合,道:“收進庫房,這幾日我要多去各鋪子巡查,西院修葺的事你派人盯著些。”

“是。”

薛喻拿回紙契,夜裏睡了個好覺。

隻是翌日她還沒來得及出去,就被薛老夫人喊到她的院子裏。

“聽知柔說翠湖小肆如今是你名下的產業?”薛老夫人眼底的貪婪並沒有藏好。

翠湖是京城中最大的湖,內有層層荷花,四周柳蔭環繞,是京城內富家子弟最喜歡去的地方。

因此那周遭的茶館飯肆,哪怕隻是個湖邊小攤,收益都是非常可觀的。

“是。”薛喻坦然承認。

薛老夫人心念一動,立刻說道:“那正好,如今府上過得拮據,你既然有這掙錢的營生,也該接濟接濟家裏。”

“祖母需要銀錢?”薛喻平靜的詢問。

薛老夫人蹙眉,下意識看向薛知柔。

“先前大房欠賬是我替他們拿的,老婆子我年歲大了,大房如今又被你收了鋪子,也沒有賺錢的營生,你作為孫女理應孝敬我這個祖母吧?”

薛知柔說如今將軍得了大差事,章家正是用錢的時候。

他們莊子裏的錢收上來打算先幫襯章家,來日章家也會記得薛家的好。

薛老夫人深以為然,一個攝政王不是薛喻能巴結到的,但將軍府這門親家,他們薛家可是要緊緊攥在手裏的。

薛喻聞言淺笑,“自然,別說是祖母,便是要我供養整個薛家,薛喻都不會有什麽怨言。”

“那就快些把銀子給我,總共七百兩,你也別吝嗇,給個一千兩做我的棺材本差不多了。”

薛老夫人命令著。

薛喻緩緩開口,“祖母誤會我的意思了。”

薛老夫人蹙眉看向她,薛知柔立馬在旁邊煽風點火,“說到底你還是不願意供養祖母。”

“堂妹如此理直氣壯,莫不是已經拿出一千兩給了祖母?”

薛喻冷眼看過去,薛知柔立刻閉上嘴。

她可拿不出那麽多銀子。

“你別說其他的,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薛老夫人不耐煩的催促。

薛喻言歸正傳,道:“祖母膝下兒女眾多,若說孝敬薛喻怎麽著也不該越過各位長輩,可祖母若執意讓我獨自承孝道,那便將薛家的管家權交出來。”

想讓她在家中毫無話語權,還想讓她拿銀子,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

“你想管薛家?”薛老夫人不悅的看她,這個薛喻太有野心!

薛喻微微一笑,“自然,等我接手薛家,哪怕祖母想要每日三餐都是山珍海味,那我也是供得起的。”

“你不打算掏銀子?”薛老夫人到底是年紀大,一下就看出薛喻話裏最重要的信息點。

薛喻輕輕點頭,“當初祖母替大房還賬,是怕大房坐牢,與我三房有什麽關係?如今大伯父大伯母還能安然住在薛家,那是我宰相肚裏能撐船,如今想讓我掏這筆銀子,是覺得三房好欺負,還是覺得我好欺負?”

七百兩,說來說去都是因薛知柔要嫁進將軍府而起。

想讓她拿錢,下輩子吧。

“你,你個不孝的!給我滾出去,我權當薛家沒有你這個人!”

薛老夫人見要錢不成開始撒潑。

薛喻拍拍手,憐秋立刻抱著一份賬本進來。

“祖母別著急耍潑,這有份賬本你且看看。”

薛喻將賬本遞過去,老夫人下意識的抬手打掉,“我不看!”

“沒關係,那我說給你聽。”薛喻撿回賬本,道:“這幾年來我往家中送回的補品數以千計,還有十二家鋪麵,三十畝良田,兩處山地。”

薛老夫人聞言一愣,“不可能!”

“補品多數被大房拿走,十二家鋪麵薛家各方平分,而其中大房名下的良田鋪麵年年虧損,幾年下來虧損的銀錢高達近萬兩。”

薛知柔聽到這話,當即就有些怕了,“你胡說!”

“上次我便說過,大房年年去田莊討要征收銀錢,不過那時我有一句話沒說清楚。”

薛喻看向薛老夫人,漠聲又道:“大房支出的那些銀錢,原本都是薛家的利益,若有那近萬兩進賬,祖母你何至於這麽多年來就攢下千百兩?”

薛老夫人最是愛財,聽到這句話頓時兩眼一黑。

她原本以為大房花出去的那些錢都是他們自己掙的,卻沒想到本來就是薛喻給薛家的。

“一筆爛賬,我看在家族情分上不願意計較,隻是祖母若再來跟我提銀錢的事,那就別怪孫女翻臉無情,好好跟薛家算這筆賬了。”

薛喻將賬本留下,自己瀟灑離開。

薛老夫人陰沉沉的看著薛知柔,“你們大房這些年不是說生意不好?近萬兩銀錢你們到底是怎麽花出去的?給我說清楚!”

薛知柔眼神慌亂不堪,薛老夫人更是一股氣沒上來,直接氣暈了過去。

薛喻聽著院內嘈雜紛亂的聲音,淡定從容的往西院方向走去。

“小姐,真的不管嗎?若是老夫人出事,隻怕又要連累你的名聲了。”

薛喻沉眸,不以為然的說道:“如今我還有什麽名聲?就是我從前對薛家太過仁義,以至於人人都覺得我是好拿捏的。”

她現在還願意管著薛家那麽多人,無非是看在爹爹的麵子上。

可她也要讓薛家人知道,少來招惹她。

否則有什麽後果,就要他們自己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