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愛心毛衣
趙興雅進到大公子的屋裏，大公子正在屋子裏讀書，也許是看到入迷之處，沒有發覺趙興雅走進來。不知道為什麽趙興雅看見大公子讀書的樣子就會覺得心靈出奇的平靜，往日的種種風風火火都在此刻化為安靜，或許這也算一種心動。
大公子看書很入迷，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小雅凝望著他。等到他讀到妙處，會心一笑抬起頭來，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小妹妹居然傻乎乎站在一旁等著他，不由地尷尬起來，起身拉住小雅微涼的小手，說到：“雅，你到哥哥這裏來了這麽不說話，這樣站著著涼了怎麽辦？”
趙興雅順勢撲進了大公子的懷裏取暖，卻感覺到了大公子身上的涼意，不由地摸了摸大公子貼身的衣服，說到：“哥哥，你穿得太少了，你的皮背心呢？”
大公子指著椅子上的東西說到：“我脫掉了，乳娘給我做了新皮襖子，屋子裏的炭火又過於暖和，我覺得熱就脫掉了。我不喜歡毛皮的味道，有時候穿新皮衣襖子覺得又害死一個生靈，心裏很不安。隻是綾羅綢緞都不能保暖，隻好穿這種血腥肮髒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大公子還是一個愛護小動物的和平主義者，對於身上的裘皮充滿怨念，真是個好人。趙興雅早就知道大公子不喜歡肉食，還以為是他體質弱的原因，現在看來還是心理因素在作怪。趙興雅感歎到，這個小帥哥比自己善良多了，自己平時喜歡肉食，還搶小羊羔的奶水吃，飼養動物也是為了謀利，實在是很現實主義，跟高潔的大公子是兩個世界的人。
了解大公子更多。趙興雅想親手織成一件毛衣送給大公子的心願更強烈了。在大公子這邊用過午飯之後，趙興雅就不顧大公子的挽留，趕緊回家去了。回家之後，趙興雅首先過問毛線的事情。沒想到短短二十天，每種毛線都紡出了一些成品，趙興雅拿著這些線團看過了，最好的居然是八兩羊絨線。
那些羊絨線是大壯娘洗幹淨了手，辛苦兩個白天紡出來的細線，夠勻稱也夠柔軟。八兩線足夠打一件貼身的小毛背心，大公子正在長個子的時候。毛線背心就打大些，這樣可以多穿幾年。趙興雅立刻招來石頭爹，讓他拿三年生的好竹子給她做八根毛線針來。
趙興雅要求用韌性好的竹子做器物。石頭爹趕緊動手，用竹子削出一套趙興雅要求的毛線針來，石頭打下手，用細沙把毛線針打磨光滑，不會起一點毛刺。八根毛線針。趙興雅用了小號的四根，其餘的她是給大壯娘準備的。幾個月的接觸讓趙興雅對大壯娘的女紅佩服地不得了，這打毛線的方法要是交給了大壯娘，想必不出一個月，她的手藝就會超過自己這個半桶水的師傅。
當初趙興雅學打毛衣還是被養母李愛梅逼著學的，第一件成品是為李愛梅打的一件內穿的毛衣。趙興雅大一寒假的整整一個月晚上空餘就耗費在上麵了。李愛梅堅持說這是一個女孩子嫁人前的必修課，趙興雅不敢馬虎，到大三的時候。她手裏的毛衣毛褲，外套的圖樣都有好幾本了，所有的織法都涉獵了。因為學業緊張，趙興雅除了給奶奶打了一頂帽子，給養母鉤花了一個披肩。就沒有用心織過什麽毛活，但願這次給大公子打出來的毛線衣不會顯得太磕磣。
大壯娘沒想到趙興雅在一根竹棍子上繞了幾下就開始了一種自己從未見識過的編織方式。四根竹棍配合著不一會兒就出現了一截圓筒，用去了半兩毛線。大壯娘驚喜地問到：“雅小姐，你這樣就能用毛線織成一件衣服？這是你想出來的法子？”
趙興雅說到：“這個是北齊貴族中流傳過來的，鍾家花大價錢買下來的技藝。我學了些皮毛，現在教給你。等你摸索一番，學精了，再教給我的名下的奴隸。等有了機會，我會想辦法讓你一家成為平民，以後石頭一家和你一家人都會是我的管事。”
大壯娘被這突然而來的信任和尊重嚇呆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幾分鍾之後才說到：“雅小姐這樣信任我一個外麵的奴隸，我不知道怎麽說才好，隻能說，將來一定對得起雅小姐的這份恩情。”
大壯娘說著就跪下了，小雅拉著她的衣袖讓她起身，然後說到：“別的先別說，你好好看著我的手，我會教你六種簡單的針法，大公子對我有大恩，我想織出一件羊毛衫送給他貼身穿。我的手這麽小，不知道十天能織出來嗎？北齊最好的織女，一天時間就能織出這麽一件來。”
趙興雅把毛衣的技術說成北齊貴族的秘密，這樣能讓大壯娘把打毛衣的事情當做一件秘密來保守，也顯出了自己對她的看重，至於如此恐怖的打毛線的速度確實存在，在江浙一帶有專門吃這碗飯的女子，一件耗費半兩超細線的羊絨衫，二十個小時就能織完。不過要的工錢也貴，不少於六百塊，衣服的手工平整不比機子織成的差，比機子織成的更有彈性，在高檔人群中有固定的顧客。任何時代有高超手藝的人都存在，隻要有合適的報酬就有心靈手巧的人加入。
對於打毛線的特殊技藝，大壯娘學得特別仔細，她拿了一些細毛線跟著趙興雅學，一點一點琢磨。趙興雅的身體畢竟是孩子的，打一個小時的毛線就耐不住了，起身又去做別的事情，然後再回來打一會兒毛線，細線打起來費勁。興趣是最好的老師，趙興雅不是為了大公子，絕對不會這麽賣力，可大壯娘是完全入迷了，一心在鑽研中。
大壯娘一連幾天都是在練習打毛線，算得上廢寢忘食，打的不夠好，立刻拆掉重新開始。毛線這種東西就是好，不滿意就可以重新開始，比用布料練習裁剪省錢。趙興雅還告訴大壯娘，毛線衣大約是穿上三年就必須拆掉打過，循環三到四次就不太好穿了，爛線打個鞋底子，襪子什麽的還算能用。大壯娘一聽更激動了，心想毛線什麽都能打，她一定要好好鑽研一番，有了這樣的東西能省下多少布料呀。
因為打毛線的事情，大壯娘完全從紡線的勞動中脫離出來了。好在石頭娘也摸出了門道，草兒也學會了些手法，母女兩個慢慢把剩下的四十幾斤粗點的毛線全部紡出來了。石頭爹帶著石頭和大壯處理家裏的事物，還包了大家的三餐飯，算是當了一回好男人，由著這些女人沉迷在毛線上。晚上沒事的時候，三個男人還用麻毛線做出了一張難看的墊子給大壯娘先用著，讓大壯娘特別感動。
十二天之後，趙興雅的毛線背心完工了，大壯娘給草兒織成的毛衣也完成了，還幫趙興雅打了一雙給大公子的手套。穿上新毛衣，草兒對未來的婆母是感激涕零，石頭一家也特別高興，大壯父子隻會憨憨得笑。這兩家人都是做人有水平，彼此先讓對方舒心，這樣下來，兩家人就和一家人一樣，趙興雅看著也很開心。
終於到了獻寶的時候了，趙興雅帶著毛衣和手套去見大公子，臉上的笑意滿滿，讓每一個都看得出小姑娘很開心。大公子不知道趙興雅為什麽這麽高興，他也淡淡笑了，他也喜歡小雅快樂。等到趙興雅獻寶一樣拿出了羊毛背心和半截的羊毛手套，他也愣住了，當貴族嫡子這些年，他也從來沒見識過這樣的衣服和手套。
耐不過小雅的要求，大公子換上了羊毛背心，戴上了趙興雅說的寫字時戴著不會冷的手套。結果確實如趙興雅所說的，羊毛背心很暖和，味道也比皮子好聞，戴著半截手套寫字很方便，也不會凍手。
趙興雅看見大公子喜歡她的禮物，是眉眼俱笑，她對大公子說到：“哥哥，這是用羊毛紡線織成的，不用殺羊。你穿戴起來不會覺得有血腥味，等工匠的手藝更好了，你冬天的外套也可以是用羊毛織成。”
大公子高興地點點頭，握住了趙興雅的手，忽然覺察到趙興雅的手似乎有問題，十幾天不見，手怎麽粗糙成這樣了，指頭上還有繭子。大公子的眼神讓趙興雅有些自豪了，她大聲對大公子說到：“哥哥，這件毛背心是小雅學著織成的，我最喜歡哥哥，我願意為哥哥做這些。”
大公子心疼地抱起趙興雅說到：“傻丫頭，這些事情哥哥不要你親自去做，我隻要你好好過日子。這次就算了，以後不準你親手為我做這種事。不然我不要你的東西了。”
趙興雅點點頭，對大公子說到：“我知道了，手裏這點繭子，我每天泡溫水，用脂膏塗抹，十天就能讓手恢複過來，哥哥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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