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品夫人 115避世之策

趙興雅對於這樣的荒年從未見識過,她心裏很害怕,甚至不想外出見到因饑餓而倒下來的人,更不想親自去談買賣人口的事宜,把這些都全權委托給了玉娘子。對於趙興雅突然躲到居所,閉門不出,連集市都不堅決不去了,蘇彩玉和玉娘子都明白了小雅內心中的那份怯弱,那丫頭是根本不願意麵對任何狠心的事情。

蘇彩玉和玉娘子的人生都經曆過可怕的變故,見識過很多人和事的慘烈,見到趙興雅從心底裏害怕這些,心底的打算就各不一樣了。

玉娘子覺得等小雅再大一點,就一定要逼著她去麵對這些人世間本來就有的悲慘。有些時候政治上殘酷和慘烈遠勝於街上那些乞討的餓殍,害怕解決不了問題。玉娘子覺得心不夠狠就不能當真正的貴族正品夫人,小雅足夠聰明能幹,就是沒有當家人的手段。

小雅的心地太善良了,看那些跟著她的奴隸就知道了,一旦盡心做事,小雅就給予諸多的好處。這也算當家人的大忌,遇到非常時期根本控製不了手下人。人和人尊卑有別,那些草芥一樣的生命不值得去尊重,該犧牲的時候就必須狠下心腸。玉娘子因為愛小雅才覺得必須讓小雅明白殺閥果斷的重要性,婦人之仁會害死很多追隨的人,她下定了決心,等小雅的身份一定,就立刻想辦法讓小雅去適應新的身份。

蘇彩玉麵對小雅的躲避反而覺得安心,她這輩子努力讓自己配合主子去完成權力之爭,也看透了世間的權勢和地位都是無情的。相比之下,她從內心裏羨慕自由自在的日子,真情真意的交往。她看出了小雅的聰明伶俐,曾經想把小雅培養成大公子的助力,可現在她是從心底裏願意這個小女孩成為普通的正品夫人。一生平安度過。

為了小雅的事情,蘇彩玉還專門和大公子商議了小雅的未來。大公子很讚成乳娘的看法,他淡淡一笑,神情仿佛不想沾染俗世的肮髒仙人一般,他珍重對蘇彩玉說到:“乳娘,我希望雅以後能過得安樂,我不想用雅來換任何東西。”

蘇彩玉盯著大公子桌子上放著的十萬錢憑證,歎了一口氣,說到:“這孩子太能幹了,我也希望她的聰明能讓她得到安寧的日子。隻是越是聰明的人越有欲望。如果這孩子願意退,我答應你,一定把她保護得好好的。”

大公子的表情似笑非笑。很哀傷地對乳娘說到:“我昨天吐血了,像我娘吐的一樣是黑色的血塊。我記得娘從頭一次吐血到去世就是三年的時光,乳娘,你答應我,從現在開始就安排小雅的退路。小雅心善。一定會視你為母,代替我給你養老送終。”

蘇彩玉其實已經知道了大公子身上毒發的事情,前兩天她通過玉娘子從南都接來的一位巫醫已經確認了,大公子身上的毒幾乎是不可解的。巫醫給大公子送來了兩丸藥,以毒攻毒之餘還可以延緩大公子的毒性發作,給大公子延壽到二十三歲左右。

現在大公子自己說了這樣的話。蘇彩玉便不再瞞著他,把實情說給他知道。兩人都明白隻要大公子表麵上不再多病多災,能活到二十三歲基本上就能完成爭奪公爵世子位置的願望。等到大公子二十歲的時候。選擇合適的女子嫁給大公子,延續大公子的香火,這場戰爭的贏家就是大公子這邊。

有了這個結果,鍾氏夫人也能含笑九泉,至於小雅。那時候正好到了適婚年齡,有大公子做後盾。尋一戶不打算依靠崇府的貴族小世家讓小雅安心嫁過去也好。蘇彩玉謀劃到這時候,終於點頭答應了大公子的請求,不過她並不想跟著小雅離開崇府,沒有了大公子,還有大公子的子嗣要她照顧,她這一生都會為報答鍾素荷的恩德而戰,大公子的子嗣就是她生命的延續。

知道了自己的最終命運,大公子沒有了恐懼,在乳娘手裏接過了藥,此後的每一天他都要珍惜。

趙興雅不知道自己的刻意避世會讓兩個可以為師的女人產生兩種不同想法,左右她的未來,更不知道大公子的宿命已定。其實趙興雅是個很隨性的人,知道很多事情,隻是不想去沾染,如今她躲在從前的居所,把石頭一家全部召回來同住,就是想安心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反正外麵的鬥爭有蘇彩玉和大公子應付著,做生意賺錢有玉娘子幫忙,她又何必去麵對那些可怕的場景,攪亂自己現在的心境,她情願做一個技術宅女。

在初冬季節,東越的天氣還是很寒冷,趙興雅的居所裏卻很暖和,那是燒炕的原因。秋天,趙興雅交付炭火司劈柴的時候,又多拿了劈柴給他們,送上一些肥美的閹雞和野兔,炭火司居然另外幫趙興雅這邊燒了些上好的硬木炭出來,大約七千斤。

玉娘子拿著這些最好的銀絲炭和北齊的商人做生意,換回來一千斤小穀和十二隻正宗的草原羊,一百斤羊毛。北齊天氣寒冷,一年有五個月要靠木炭取暖,沒有任何煙氣的木炭是貴族的最愛,故而能換這麽好些東西。趙興雅把小穀交給石頭娘,算是為家裏人盡些心意,從此之後石頭一家也能吃到小穀飯,其餘的東西則收回了山裏。

桑園裏養成的五隻羊隨著最後一批奴隸回到了山裏,這些羊算是趙興雅自己的私有財產,連同其餘十二隻羊全部被放養在鬼屋大院的範圍內。虎子飼養的七頭豬也長大了,每頭都有一百三十多斤,特別是那頭帶頭的野豬,體重已經超過二百斤了。又是豬群,又是羊群,一時間整個山窩子裏都是牲畜的氣味。虎子管理這麽多牲口,高興地蹦蹦跳跳。

秋天的時候,虎子又抓了幾隻成年的野兔混在原先的兔群裏養著。在那戶奴隸的精心照顧下,野兔和長毛兔雜交的後代也多了起來,足足有五十幾隻,每天要吃掉不少趙興雅留存的幹草料,好在草料足夠多,趙興雅不用擔心牲畜的飼料問題,萬一不夠還有不少秸稈可以頂上。缺糧食的季節,有了肉類的補充,可以省下不少糧食。

趙興雅把從前居住的地方改建了一下,每天閉門不見任何外人,其實是隱居到內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她在山裏跟著虎子放牧玩耍,觀察到了山羊和野兔能找到一種類似鬆針葉子的野菜當食物,趙興雅特便特意去尋來了這種野菜繁殖,開始隻是想冬天能有些這樣的山菜當青飼料也不錯。

這種名為鬆針草的野菜繁殖力還很強,趙興雅在菜地裏種了幾棵,長得特別快。既然羊和兔子都能吃,那麽就是沒有毒,趙興雅就親自嚐試烹調了一回,鬆針草有著淡淡的苦味,淡淡的清香,當菜吃也可以。如今農莊上的菜地都空了,趙興雅便讓玉娘子身邊的人送了些移栽到農莊的土地上,不說人吃不吃,就是用來養雞也是不錯的。

趙興雅還特意用自己家做的糜子麵饅頭和那些用青糜子釀酒了的人家交換,一百個糜子麵饅頭換十斤二十斤不等的糜子酒,具體情況以酒精濃度為判斷標準。青糜子酒的濃度最多相當於七度的啤酒,還有很重的苦澀味道,貴族是不會喝的,隻有平民中的苦力會喝。趙興雅這種換法,那些貴族家的管事也都願意,漸漸的趙興雅用兩千斤糜子做饅頭的代價換到了三千多斤不同程度的青糜子酒。

這些糜子酒不是用來喝的,是趙興雅想提煉純度高的酒精。提煉青糜子酒的作坊就安排在燒炭司的炭窯邊,趙興雅這樣做算是節約了能源,燒炭時的大量熱能很快就讓酒精蒸發出來了,那些剩餘的酒底子恰好又是野豬的最愛,趙興雅很簡單地得到了四十壇子,不到四百斤烈酒,剩下的一百斤酒底子全部拿去喂了野豬。

這些烈酒既可以做消毒的物件,又可以萃取一些提煉物,當青銅酒精燈的燃料,實在是好東西。趙興雅打算利用這些酒精來做一些實驗,也許明年就不會這麽便宜收購到青糜子酒了。經過災荒,趙興雅對糧食也越發珍惜,即便有做美酒的辦法,她都不舍得用賣酒的方式獲得厚利。有無數人吃不飽,還要用寶貴的糧食釀酒,這錢賺起來,臉上都會發燙。

石頭爹回到家裏就安心做起他的木工活了,趙興雅想要的紡車和套筒染盤都需要花大心思去做,一些金屬配件還要玉娘子去找那個匠人試做,都不是能很快完成到的。石頭和大壯也跟著學手藝,順便跑腿,冬天水道都凍住了,運東西還要靠人力。

石頭娘一心安排府裏的女家奴紡線織布,還要照顧趙興雅的起居,儼然一副管家的派頭。家奴中的那些男人負責打草鞋,整修農具,還要在磚窯工作,也是片刻都沒有停歇。

ps:

還是保持了正常更新,大家每天看到的都是剛寫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