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萱娘發泄得差不多的時候,周嫂子母女扒開人群衝了過來,心疼地抓著杜萱娘肩膀道:“怎麽每次我和玉娥出門去,你家就出事?看來我和玉娥得天天守在你家鎮邪!”
杜萱娘一聽“撲哧”一聲笑出聲,“我是不是還得天天賣把香將你們供著?哪裏有那麽倒黴,天天都遇著這些賤人?放心吧,我沒事!”
周嫂子見杜萱娘還能開玩笑便放了心,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杜萱娘沒有忘記對剛才陪她掉淚的鄰居們道謝:“各位嫂子,姐姐們,謝謝你們剛才的關心,也讓你們看笑話了,請進家去喝杯熱茶吧!”
“杜娘子不必客氣,也別太傷心了,快回家去洗洗吧,要喝茶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們先散了。”
這個世界就這樣奇怪,各種荒唐出演上場快,散場也快。
鋪子外麵的人山人海,一時間散得幹幹淨淨,讓人對剛才殺豬刀亂飛的轟轟烈烈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杜萱娘在家整整休息了兩天,當街砍人不僅刺激的是別人的神經與眼球,更多的是考驗砍人者的神經,因為那個火候一旦拿捏不準,是真的有可能將自己玩進監牢裏去的,杜萱娘認真檢討了一下事情經過,覺得應該可以處理得更好的,都怪自己沒管理好衝動這隻魔鬼。
最得不償失的是崔穎送的那套首飾在那天的混亂中丟失了一隻白玉鑲成的玉蘭花銀簪,和一隻南珠耳環,這原本是要還給崔穎的。
想來想去,杜萱娘隻得抱著匣子去找了李家商鋪的大掌櫃李丙七,李丙七叫來管首飾的夥計一問,才知這套首飾是京城恒榮銀樓獨家打製的,每一套都是獨一無二的,要價最少五百兩銀子,就算單配缺少的這兩件也得要一百多兩銀子,讓杜萱娘臉都綠了。
果然,杜萱娘的凶名遠播,甚至不少人專程跑來在肉鋪外麵指指點點,肉鋪的生意倒是意外受惠,更加好了起來。
終於有一個與老王頭領村的曾在果州城裏做過廚房雜役的叫肖財的主動找上門來。這肖財二十歲上下,刀上功夫挺不錯的,因為剛來,工錢定下每月三百錢。
張義隻管負責早上殺兩頭豬,其它雜事便交給老王頭與肖財,打算觀察一下這個肖財的品性再將殺豬的技術教給他。
張富貴的考察期已過,杜萱娘便開始負責讓他試著聯係人手將椅子山的另一條上山的路堵死,又找有耕牛的短工來將旱地整理了出來,這些事張富貴做起來也很出色,因為他從前打過短工,對於農活也比較內行,所以給出工價比較合理,倒不愁找不到人手。
家中事務漸漸朝杜萱娘預定的方向發展,杜萱娘也不再如當初無頭蒼蠅一般瞎忙,每天除了與張富貴商量事情,記帳,整理家務,便是在艱難地繡一隻簡單的蝶戲蘭花圖樣的荷包。
九月中旬的一天,院子裏幾株菊花開得正豔,杜萱娘與周嫂子母女坐在秋日的陽光裏閑聊做針線,忽聽外麵一陣喧嘩,難道鋪子裏又有事了?
“玉娥,你先進屋裏避避,我與你母親出去看看!”杜萱娘與周嫂子扔下手中的針線就往外跑,迫切地想看看是誰又來找刺激了。
不大的鋪子裏一群手裏提著豬肉的男男女女圍著老王頭與肖財推推搡搡,吵成一團,老王頭與肖財點頭哈腰,招架無力,鋪子外麵則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其中有人高喊,“賠錢,叫他們賠錢,要不然就告官!”
聽到“告官”二字,杜萱娘心下一沉,大喝一聲“住手!有什麽事和我說,我是這家的老板!”
激動的人群又開始向杜萱娘湧來,臉色慘白的老王頭忙搶前幾步擋在杜萱娘身前低聲說道:“東家娘子,這事鬧大子,快去找陳掌櫃他們過來!”
杜萱娘立刻回頭對跟來的周嫂子說道:“嫂子你快去他們,順便也將街正請來!”既然都要報官了,不如主動去請有裁判權的人來鎮場子,到時根據情形再作定奪或者取舍。
周嫂子毫不猶豫地衝出人群跑去尋人了。
“各位鄉鄰,你們不要著急,有什麽事慢慢說來!”杜萱娘大叫道,試圖蓋過嘈雜的聲浪。
一個身形稍胖,雙眼浮腫的年輕男子雙手高舉,示意大家安靜,人群果然不再七嘴八舌地各說各話,“不急?你們張家肉鋪缺斤少兩,坑騙我們的銀子,你還好意思叫我們不急?你們張家肉鋪今天若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決不幹休!”
“對,叫他們賠我們損失,都說張家肉鋪做生意公道,我呸,原來竟是在稱上做文章的黑店!我們家在你們家買了五六年的肉,今天買三斤肉你竟給我少了六兩,你們坑人也不是這種坑法,這許多年來你坑我們錢都得給我們吐出來,否則,我們就去報官!”另外一個農戶打扮地中年男子激動地說道,引來一大片附和聲。
三斤少六兩肉?這也太驚悚了吧?杜萱娘淩厲的目光掃過老王頭與肖財,老王頭臉色蒼白,又急又委屈,眼中隱有淚花,再看那個肖財,縮在老王頭身後,眼神躲閃,不敢與杜萱娘的眼神接觸。
杜萱娘心中已經明白了個大概,肅正臉色,斬釘截鐵地說道:“請各位鄉鄰放心,如果真是我家肉鋪少了你們的斤兩,我杜萱娘就是變賣家產也要雙倍賠償你們,現在請你們先消消氣,將你們在我家肉鋪買的肉收好,並且你們今天買了多少肉,差多少,以及在我家哪一個夥計手上買的肉,在我這裏登記一下!”
“登記?為什麽要給你登記?你以為我們是賴你的不成?張家肉鋪在這鎮上開了十多年,老主顧不知有多少,成年累月地少下來,你們又打算賠我們多少?”那個領頭的男子說道,原本安靜下去的聲音又開始激憤起來,杜萱娘仔細看那男子,繡花的綠綢長衫,手中折扇得意地一開一合,怎麽也不像是會親自來買肉的主。
杜萱娘心中了悟,看來今天這事是被設計了,張家肉鋪能開十幾年,絕不可能是靠缺斤少兩支撐下來的。
再仔細看那些激動的鄉鄰們,大多是杜萱娘臉熟的老主顧,不可能與人串通故意來誣賴他們,那麽問題就出在這個領頭的綠衫男子了,而憑他一人是不可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肉鋪中必定還出了內賊,這人是誰已經呼之欲出,隻不過設計這一切的又是誰呢?
杜萱娘的思緒電閃,突然對那綠衫男子說道:“這位爺麵生得很,今天是第一次來我家買肉吧?”
綠衫男子冷笑一聲,高聲說道:“是第一次又怎樣?第一次來你們這黑店買五斤肉,你們就給我少了一斤,你們今後還有臉再在這鎮上開鋪子?鄉親們你們以後千萬要擦亮眼睛,可千萬別再上這黑鋪子的當了!”
人群中秦掌櫃娘子的聲音特別刺耳:“想不到張家開了十多年的肉鋪,落到這想錢想瘋了的小寡婦手裏竟出了這樣的事,這肉鋪算是給她毀了,以後誰還敢上她家買肉?”
“是啊,這小寡婦看著挺精明隨和的,原來是個黑心下作的,可惜張家肉鋪算是給她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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