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老宅客堂內,杜萱娘抱著銅爐,吃下兩碗熱騰騰的湯麵才覺得身子有了些力氣,早已吃好撂碗的王亦誠體貼地為她送上一杯消食的餌茶,呼兒韓抱著苟春花特意為他備大瓷碗,“呼哧,呼哧”地正吃得歡快。
“王寨主在聚寶樓外說是有事找夫人,到底是什麽事?”呼兒韓竟然比杜萱娘還要性急。
“不急,等你們都吃好我再說。”
“無礙,我馬上就吃好了,請寨主隻管說。”
王亦誠見杜萱娘也巴巴地看著他,便喝了一杯茶說道:“因為諫之也快要成親,我想著去淘換些好東西送我未來的兒媳,便去了益州幾家銀樓,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王諫之從懷裏拿出一個布包放在桌上,然後一層層地打開,竟是一枚碧綠通透的扳指。
杜萱娘如遭重擊,立刻搶過那扳指去看內圈的圖案,赫然刻著一個“進”字與李氏商行的標記,竟是李進隨身不離的東西!
“的確是阿四的!”杜萱娘激動得聲音抖如風中的落葉。
“我當時看到這個李家標記及“進”字,便想到了失蹤的大當家,於是立刻找了店家來問,說這扳指是從一個當鋪老板那裏收購來的,當鋪老板又是從一名洗衣婦那裏得來的死當,洗衣婦卻是從租了她家破房子的病得快死了的異鄉租客那裏,抵她家的飯錢和房租錢得來的。”
“當我們找到那個異鄉人時,很幸運那個所謂的異鄉人還剩下一口氣,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的命延長了幾個時辰,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果然不假,當我們問到那戒指的來曆時,那人倒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說了,隻是目前無法求證真實程度!”
聽到這裏,杜萱娘與呼兒韓兩個已經緊張得仿佛連呼吸都快要停止,雪竹更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瞬不瞬地盯著王亦誠。
“原來這人不是唐人,而是東瀛來大唐殺人淘金的忍者,半年前與一個同伴接下了一個緊急任務,那便是去龍泉驛鎮劫持大當家,主顧將所有計劃都擬定好了,包括在什麽地方設伏,如何隱藏與出逃,他們隻需要按那計劃執行便可。所以那天他們的行動分外順利,他負責將那中毒昏迷的大當家運到青龍河邊,又將大當家身上的東西全數剝下,換上女子的衣衫,當時他一時貪心便將貴重的東西藏了私,衣服扔進了草叢裏,他的同伴找了早就藏好的船打算將大當家運走。誰知此時突生意外,五個蒙麵殺手突然出現,目標直指地上的大當家,於是他的同伴斷後,他立刻乘船將那大當家運走。”
“可惜的是那五個殺手是中原頂尖的存在很快便殺了他的同伴,並且一直追著他的船不放,他便將那大當家藏在一處隱秘所在,給上一級忍者留下信號後,打昏一個路人抱著其繼續逃亡,終於將那個五個殺手引離了藏人之所,他也因為受傷過重,又一直聯係不到同門,傷勢惡化之下,不得不變賣身上的財物,大當家的扳指才會出現在益州的銀樓之上。”
“雪竹,將韻兒她們當日為那送殯隊伍的領頭人畫的畫像拿出來給他看!”杜萱娘勉強維持鎮定。
王亦誠隻看了一眼那畫像便立即確認道:“正是此人!”
杜萱娘積攢了半年的淚水再也關不住閘門,**而出,而目睹了這半年來杜萱娘如何自責,驚懼,思念的雪竹也淚如雨下,二人再次抱頭痛哭。
王亦誠帶來的消息太珍貴了,這個消息不但證實了半年前暗算大當家與東瀛忍者有關,更重要的是證實了青龍河邊那具屍體果然不是李進的。而且東瀛忍者的目的是劫人,而劫持一個人遠比殺死一個人難得多,那人既然隻是想要李進的人,而不是他的命,說明李進有八成的可能仍與他們同在一片藍天之下。
李進的生死對杜萱娘來說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如果李進真的已經死於這場由她那封信引發的暗算,她一輩子都將活在痛苦的自責與悔恨雖,活著與死去沒有多大區別。
待到兩個人終於哭夠,雪竹紅腫著雙眼,咧嘴笑道:“自從大當家出事後,若不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夫人早不知成了什麽樣子,如今得知大當家沒事可真好,王寨主,你真真是救了我們夫人的命!夫人你且坐著,雪竹去打熱水來給你淨麵!”
王亦誠隻是默默地看著雙目紅腫的杜萱娘,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心痛,這樣堅強美好,而又情深意重的女子竟然與他失之交臂,何償不是他一生的憾事?
“亦誠,謝謝你!”杜萱娘自動改了稱呼,王亦誠唯有將這事默默地放在心上,才會在看到那扳指的第一時間便想著去尋找那扳指的來處,才會讓那名忍者在臨死前說出真相,否則他們就算是尋找到老死,估計李進如何被暗算都是一個謎。
“萱娘不必對我說謝,實際上我王家欠你更多!”
“現在有了幾個問題,被那忍者藏起來的阿四最後是被他的同夥接走,還是被那群殺手找到?另外便是那群殺手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明明阿四已經被人劫走,為何這群殺手還要將現場偽裝成阿四已經被燒死的情形?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現在我們能肯定的是在那次暗算中有兩撥人出了手,好在我今日在聽到李送的話的那一刻,突然意識到我們從前犯了一個大錯,我們錯過了一個很重要的女人,那便是如今手握大權的吐蕃王妃,也就是從前麗春院的頭牌曲翠櫳!她從前對阿四癡戀成狂,唯有她有動機不想要阿四的命,卻隻想劫持他!”杜萱娘的精神空前的好,又高聲叫小嫵去陸家請陸勇過來議事。
“曲翠櫳?我們從前最先便是查的她,不是說沒有問題麽?”呼兒韓吃驚地問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