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今晚見你沒吃多少東西,現在餓了吧,母親給你端了剛蒸出來的棗泥糕來!”杜萱娘揮退沈玲瓏屋裏的幾個妙字輩婢女。
“多謝母親,玲瓏不餓!”沈玲瓏忙起身說道。
“你現下不餓,等一下心事解了就會餓的。”
“母親……,”濃玲瓏有些臉紅,畢竟還是新婦,“我沒有什麽心事。”
“哦,那就好,我正想與你說說你大嫂懷恒兒的事呢,如此我便不說這事了。”
“母親怎能不說?”沈玲瓏急了,忙說道:“我也想聽聽大嫂為何福氣這麽好,成婚才三年就快有兩個孩子了。”
“當初你大嫂與你大哥成婚時,快十七歲,身子已經長好,正是易得子的時候,再加上戰亂剛起,軍隊事務並不繁忙,你大哥也常回家中,與現在的你可有些區別,你才十六歲,還剛剛成親,哪有那麽快就得子的?我已經去信,想辦法讓顧尚多回來幾趟,你們也很快就會有的孩子的!”
沈玲瓏臉紅如霞,搖著杜萱娘的手臂說道:“母親,玲瓏沒有這心思,你別叫夫君來回跑,他平時事情也很多的。”
“那你先把這棗泥糕吃了!”
……
很快戰亂後的第四個春節也到來,因為周玉娥十分掛念獨自在京城的趙梓農,杜萱娘便作主讓她收拾了東西,然後派人送她及兩個幼小的孩子進京與趙梓農團聚,並且長住,反正家中的宅子自有已經成家的另外幾個兄弟照看。
孫寶兒也從京城趕回來過春節,一家子又相聚在杜萱娘的起居室內。
“母親,如今那兩家酒樓的生意都好得很,明年我們便可以分紅了,母親你以後還有什麽好生意也交給我做吧,我保證你賺錢!”孫寶兒纏著杜萱娘不放。
“既然你看著好,也去益州開一家,不過你得先將大廚找好,尤其是會做辣椒菜的。”杜萱娘笑道。
如今喜歡吃辣椒的人越來越多,而且辣椒已經進入了尋常百姓家,酒樓裏麵賣辣椒菜的也越來越普遍,可是在大唐用辣椒做菜,有誰比得過穿越人士杜萱娘呢?因此她家酒樓生意好也是必然的。
“對了,我讓你看著那個韓子錚,如今他的生意做得如何了?”杜萱娘問。
李進等人俱都看著孫寶兒,尤其是趙韻兒,想聽又怕聽,雙手緊緊揪住李冰冰的袖子,李冰冰看她如此緊張,既不敢喊,也不敢動,隻希望孫寶兒快點說,結束這難受的動作。
“快別說了,怎麽講百無一用是書生呢?這韓子錚便是榜樣!”
“別貧嘴,這屋子裏的書生多著呢,也沒見不中用的,快點說!”杜萱娘催促道。
“是,母親,最開始那韓子錚去買了一間臨街的大鋪子,樓上樓下的,也不知花了多少銀子,你猜他做什麽生意?他賣書!”
“賣書也不錯啊!”杜萱娘想起買一本書,動輒好幾兩銀子,應該是門賺錢的生意。
李進插言道:“若在太平年代應該是不錯,可如今這年頭人心惶惶的,連科舉都沒有了,誰還有心思花幾兩或十幾兩銀子去買書!”
“四舅舅說得對極,韓子錚將他家的藏書都拿出來賤賣了,一樣沒人上門,還是我去買了好幾本珍藏本,大妹妹,等一下我送給你收著。”孫寶兒笑著說道。
杜萱娘皺眉道:“他現在還守著這書鋪?”
“幸好沒有,否則他還真沒救了,開了一個月書鋪後,韓子錚見生意不好,趕緊又換成酒樓,與我打對台戲,你想想看,他豈能是我的對手?”
孫金鈴惱了,“四哥哥,你真是的,難道你不知道韓子錚是誰麽?不說暗中幫他一把,還與他唱對台,你還是不是我們的哥哥了?”
“三妹妹竟如此小看你四哥?我說的唱對台那是在幫他,若是別人我直接讓他關門大吉,豈容他們有機會與我唱對台?我讓小二編了順口溜,要吃辣椒菜來我聚寶樓,要吃鮮的就去對麵的韓家菜館!即便是這樣客人也不去他們家,我又能如何?”孫寶兒委屈地說道。
“你們兩家做的菜不同,各有各的客人,不是你想幫他們拉客便拉得到的。”杜萱娘說道,“這個韓子錚還不錯,至少知道變通,書鋪生意不好,立刻換酒樓,隻是他為何沒有想到做古玩買賣呢?上次我為你們三哥置辦聘禮時,發現那些古玩樓生意好得很呢,賣的人多,去揀便宜的也多。”
“萱萱這想法不錯,如今拿著寶貝想賣成錢過生活的人多,那些沒有受到戰亂影響的有錢人家也多,於是,有賤賣,自然便有想賤買的人。不管寶貝的價錢如何,古玩樓在中間賺的差價都不比太平時期少,不過我家那幾個鋪子是沒賺到錢的,因為他們盡在存好東西了。”李進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趙韻兒說道。
趙韻兒總算鬆開了李冰冰,李進與杜萱娘的話她是聽懂了的,是暗示韓子錚可以改行做古玩生意。而要不要提醒韓子錚這件事便得趙韻兒自己拿主意。
若不提醒韓子錚,那麽他肯定是通過不了杜萱娘的考驗,那麽他們兩個就算有緣無分了,如果趙韻兒對韓子錚放不下,那麽這事便可以由她自己出麵去提醒韓子錚,他們對這種作弊是不管不問的。
趙韻兒心頭如五味雜陳,事實上她當初對那韓子錚並沒有所謂的一見鍾情之類的,隻不過是後來李冰冰與孫金鈴兩個冒然跑來說韓參已經為她和韓子錚兩個定了親,這才對韓子錚額外關注起來,不停地回憶和挖掘與韓子錚見麵的各種細節,然後便在心中生了根,發了芽,如今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拔除。
夜深,大家各自回房時,杜萱娘叫住了趙韻兒,“韻兒,母親知道你一直是最懂事知禮的,當初我們冒然為你定下韓家這門親事,母親一直都在懊悔,不過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世上和離的都有,何況悔婚?韓子錚幾年前你也是見過的,如今變化也不大,是一個有心氣的落魄世家子,母親並不擔心他的家境,因為憑母親為你們準備的嫁妝和你自己的治家手段,養活一大家子人是不成問題的。重點是你自己喜不喜歡這個韓子錚,有沒有信心與他同甘共苦地相守一輩子。”
趙韻兒低頭不語,杜萱娘也不催她,“你這幾天好好想一想吧,如果你想繼續這樁婚事,便去一封信給你大哥,將我們剛才所議之事告訴他,你大哥自然會暗中幫襯韓子錚。如果不想,也與母親說一聲,我自然也會將這事辦得妥妥貼貼。”
“這是京城帶回來的籠霞提花緞,你有空閑時便將它做成稍厚一點的夾襖,開春時好給你嫂子捎去。”杜萱娘說道。
“是,母親!”趙韻兒心事重重地離開。
李進好奇地看著趙韻兒的背影,“韻兒好似不太情願似的,這可如何是好?”
“她不是不情願,是在為韓子錚擔心,女孩子的心事,你不會懂的。隻是你為何一直看好這個韓子錚?”杜萱娘有點好奇,李進好像對這個韓子錚關心過度了,以杜萱娘的眼光來說,這韓子錚隻能算馬馬虎虎,勉強符合杜萱娘的要求。
“因為我們同是大家族中可憐的長房長孫啊!”
原來是為這個悲摧的理由!杜萱娘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趙韻兒猶豫了幾天後,最終還是親自給趙梓農去了信,至於趙梓農如何操作倒勿須再擔心,憑趙梓農的能耐一定會幫韓子錚將古玩樓盡快開起來,還讓他領趙韻兒的情。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不知不覺,叛軍作亂的第五個年頭的初夏四月,史思明再次揮軍南下,進逼東都。
李亨令河南節度使崔光遠固守洛陽,而太子李豫不知抽了什麽瘋,居然將自己的長子李適及愛將顧尚同時調去協助崔光遠守洛陽,杜萱娘聞訊大驚,急忙找來李進。
“阿四,事態緊急,我又有夢兆,此番洛陽將會失守,而顧尚與李適兩個正在洛陽駐守,我們得想辦法聯係上他們。”杜萱娘急道,對於安史之亂中洛陽的兩度失守,杜萱娘印象深刻,因為當時她曾感歎這些叛軍也太弱了些,占了兩次中原要地,都沒有顛覆掉唐廷。
李進也著了慌,“趁現在洛陽城還在唐軍手中,得讓尚兒趕緊離開才是!”
“不是尚兒一個,必須是與李適一起!”
“為何?”
“因為在我的夢裏,曾出現過李適皇袍加身的情形,說明他是將來的皇帝,也就是說在這場戰亂之中李適是留得性命的,所以尚兒必須跟緊李適,李適安全,他自然也沒事,同時還能取信於東宮。”
“也罷,你來寫信,我來想辦法送信!”
李進回頭便去找紙筆,卻見孫金鈴端著筆墨紙硯從門外進來,“四舅舅,母親,我這裏有現成的紙和筆!”
杜萱娘心頭一動,孫金鈴如何知道他們要用到紙和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