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有沒有相好的,或者玩得來的朋友?”
“倒是聽說原來麗春院有個相好的,叫什麽不知道,至於他那些玩得來的朋友,我這老婆子可就不知道了。”薑媽媽搖頭說道。
杜萱娘又問香草有沒有什麽補充的,香草說道:“我知道王聰那個在麗春院的相好叫秋蓮,我剛去的時候她還問過我王聰的下落,後來這秋蓮被人贖了身,現在也不知去了哪裏。”
“你說秋蓮被人贖了身,是什麽時候的事?”
“去年中秋節的時候吧,我記得很清楚,那秋蓮臨走時還得意地對我說,她的相好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可惜有些人有眼不識金鑲玉什麽的莫名其妙的話。”
杜萱娘激動地站起來說道:“謝謝薑媽媽,請香草隨我去麗春院詢問與秋蓮相熟的人,看有沒人知道她的下落,總之,你們二人今日幫了我大忙。”
杜萱娘有八成把握那個贖走秋蓮的便是王聰,現在他們尋找的目標便由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
麗春院所有的姑娘站成一排,杜萱娘帶了小方,陸勇,苟春花,香草肅立在這些姑娘麵前,麗春院的新老鴇對這些姑娘說道:“認識從前那位叫秋蓮的留下,其餘的都散了。”
一會功夫,大廳中便隻剩下了五六個姑娘,杜萱娘手裏拿著一袋銀子,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現在要找那個叫秋蓮的姑娘與為她贖身的那個人,如果姑娘們能為我提供他們的去向,或者有用的線索,我杜萱娘一定重重酬謝。”
姑娘們貪婪地看著杜萱娘手中的銀袋子,搶著出來一陣嘰嘰喳喳,卻沒有說出一樣有用的線索,“停,既然你們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裏,那麽我再來問你們幾個問題,第一,秋蓮是哪裏人?她是否有親戚?她的親戚要如何找到?”
一個穿紅衣的年紀大一點的姑娘搶先上前說道:“這個我最清楚,我曾與她在一個屋子裏住過幾天,她是果州清陵人,她是被她哥哥賣到青樓的,她哥哥還來麗春院好幾次找她要錢,都被她叫人打了出去,我常聽她稱那個相好的王郎,好像就是本鎮人,不過,她被贖身後,我曾聽一個客人說,他曾在果州什麽地方碰見過她!”
杜萱娘大喜,忙撿了一錠銀子給這位姑娘,然後說道:“我還得麻煩六位姑娘陪我去果州城裏走一趟,幫我認一認人,媽媽,她們這幾天的身價銀子我也會照給,請媽媽通融一下。”
這媽媽當然知道杜萱娘與李進的關係,哪裏敢不答應?陸勇與小方立即一人帶了三個姑娘趕往果州城,分區分片一家家地詢問周圍有沒有去年中秋節後搬來的人家,如果有,在問清這些人家有幾個人後,立刻讓熟悉秋蓮的姑娘們去認人,隻一天功夫果州城已經讓他們搜了個遍,無奈還是沒有找到那個秋蓮。
而杜萱娘原來有八成把握王聰與秋蓮不會離開果州,很簡單這二人都是果州人,就算他們再有錢去什麽地方生活能有自已熟悉的家鄉舒適?況且王聰在得知王亦誠一家被永久流放,知道王家除王諫之外唯一的活口王亦誠此生再無可能回到老家後,更不可能去他鄉躲避,暴發戶最喜歡幹的事便是在從前那些鄙視過自已的人麵前炫耀,這王忠應該也不能例外。
如今看來難道她是猜錯了?一旦這王聰離開果州,大唐如此廣闊,他們再要找到他是比大海撈針還難。
杜萱娘帶姑娘們回麗春院,那老鴇看到愁眉不展的杜萱娘好心地問道:“這個叫王聰的從前是做什麽的?杜娘子是為了何事找他?”
“一個昧了主人一千兩銀子,還拐了幼主的背主奴才!”杜萱娘有氣無力地說道。
那老鴇“啊”了一聲,說道:“一般突然間發財的小人一定離不開吃喝嫖賭四個字,而從我們這行從良的姑娘十之有八都是又重新回到老本行的,杜娘子有沒有去賭場青樓之類的地方找過?”
杜萱娘如醍醐灌頂,自已竟然被慣性思維騙了,以為這二人得了銀子一定會找個地方安安穩穩地關起門過小日子,沒想到那種人豈會有這樣的覺悟與品性?
六個姑娘又重新被借用一天,將果州城大大小的秦院楚館,暗娼窖子一個不漏地過了一遍,果然在一家低等窖子裏找到了那個秋蓮。
“夫人饒命,我不過才跟那個死鬼一個多月,他做的事可與我無關啊!”秋蓮一看杜萱娘幾人的架勢很自覺地跪地求起饒來,看來那王聰做過壞事肯定少不了。
杜萱娘一聽“死鬼”二字,心下一驚,“你說王聰死了?”
“去年在賭場與人爭執的時候就被人打死了,原說是要讓老娘享福的,結果還不到二個月就讓老娘又回去做老本行了!”
杜萱娘心下瓦涼瓦涼的,這王聰一死,線索便斷了,難道注定無法再找回那個知書識禮,懂事乖巧的白胖小子?
“你有沒有在他身邊見過,或聽他說過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杜萱娘的心緊張得快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秋蓮毫不猶豫地搖頭道:“我跟他的時候沒見過他身邊有小孩,也沒聽他說過什麽小孩的事!”
杜萱娘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到身後的椅子山,苟春花忙過來擔心地握住她的手,好半天杜萱娘才嘶啞著聲音問,“那你知不知道王聰沒死之前常和誰玩在一起 ?或者你有沒有看到有誰來找過他?”
秋蓮答道:“我不知道,他從來都沒帶我出去過,也沒帶人來我們租的院子。”秋蓮想了一下又說道:“隻有一回,他從外麵喝醉酒回來,嘴裏大罵一個叫‘金牙徐”的人,說是被這人坑了,讓他少得了最少十兩銀子。”
“金牙徐?是什麽人?”杜萱娘忙問一旁的陸勇,如溺水之水抓到一根稻草。
陸勇卻麵露喜色,“果州城裏最大的人牙子,也叫徐婆子的。”
一行人立刻趕到徐婆子家,通報了名姓後,一嘴大金牙的徐婆子將杜萱娘幾個迎進了她家那陰森的客堂內,連上茶的仆從都一臉橫肉,滿身戾氣。
“徐媽媽,我們也不是第一回打交道,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這回來是想尋回被下人賣掉的故人之子,希望徐媽媽能幫我這個忙,無論如何重謝是免不了的。”
那婆子一聽又有錢賺了,立馬笑說道:“好說,隻要杜娘子能確定要找的人經過我的手就好說,一般從我手上過的人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被買的,什麽時候賣的,我都記錄在冊,如杜娘子一般來我這裏尋人的我們家是常常遇到的,我這人做生意也實在得很,借名冊查閱一次十兩銀子,找不找得到我就不敢保證了。”
杜萱娘十分幹脆地掏出兩錠銀子放在桌上,“請將去年七月到十月間,你家六歲到十六歲的小子的買賣記錄給我們看一下。”
徐婆子很快便叫人將四本帳冊捧了出來,“這便是你要的那幾個月的所有人口的買賣記錄,杜娘子請慢慢看。”
杜萱娘伸手便拿了七月的帳冊看起來,小方,陸勇也各拿起一本來翻看,整個七月徐婆子隻在月底時買賣過一個十歲的男童,而八月份時則根本沒有歲數相近的男童被買賣。果然那喪盡天良的王聰在得知王亦誠全家被流放的消息後的七月底便將王諫之賣掉了。
這個男童用的名字叫做小建,賣主寫的是父親張聰,價錢七兩銀子,兩天後轉賣給了果州最大的小倌樓*館。
一行人立即來到*館前,杜萱娘卻被陸勇伸手攔住,“杜娘子,這*館可不比別的地方,這裏的老板是果州城一霸,可不是徐婆子那種隻認銀子的主,若王家少爺真的落到他手中,就要多想點法子了,萬一他拒不配合,或者漫天要價,連崔郡守來都無用,真惹火了他,王家少爺性命也堪憂。”
杜萱娘一下子清醒過來,這種比青樓還惡心的地方來往的都是那些冠麵堂皇的名流,屬於那種來得說不得的地方,她一個女人就這樣冒然闖進去,肯定會犯人家的禁。
“好吧,你們兩個先進去看看情形,我與春花在外麵等,隻是你們不認識諫之可如何是好?”
“這還不好辦?我們現在進去誆兩個人出來問清楚再動手,東家娘子,你們先去馬車上等我們!”小方說道。
看來這是最直接快速的法子了,“好,你們小心些!”
大概等了一個時辰,小方與陸勇兩個終於喝得醉熏熏地從*館出來,由兩個戴著黑色紗帽,穿著黑色紗衣的細皮嫩肉的小倌攙著走向杜萱娘,苟春花及車夫三人。
小方與陸勇二人剛爬上馬車,突然怪笑一聲,出手如電,將二人製住拖上馬車絕塵而去,周圍來往的行人一切照舊,這種事誰多看一眼都是找死的節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