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這個李丙七,他原本姓顧。你說的這些事我會交給李甲一去辦,他與你一樣是做不得大事的。”李進臉上浮起一抹類似於龐溺
的微笑,從杜萱娘手中搶回粥碗,親手盛了一勺子小米粥放到杜萱娘嘴邊。
杜萱娘看著麵前的小勺子,別扭地嚐了一口,然後又搶過粥碗,讓李進喂她吃東西,她擔心等一下會消化不良。
“聽說你很好奇我是怎麽感謝崔穎的?”李進又挑著眉毛說道。
杜萱娘點頭,其實更好奇這家夥怎麽突然變得如此好說話,難道是因為她曾被迫單方麵坦裎相見?想到這裏杜萱娘心底那股羞惱又開始鬧
騰,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
落入李進眼裏卻相當不爽,“一提起崔穎,你倒像是個女人了?哼,早知道我不賣給他一百匹戰馬,一千套甲駑,給他一箱金子得了。”
杜萱娘卻差點被米粥嗆著,“他,他真的買了你這些東西?”
“當然,你難道真以為他是一個沒野心的書呆子?他竟然還想染指我在清陵的鐵礦場,我看在你要死要活的份上才沒一刀廢了他!”李進
恨恨地道。
杜萱娘馬上換上笑臉,“十一他肯擔起保一郡平安的重責,那是於國於民都有好處的事,大當家就別和他計較了!”
“你叫他十一,叫我大當家?”李進被嚴重刺激到,從坐著的床沿邊上跳了起來。
杜萱娘正懊惱自己一時口快,門外響起苟春花與周玉娥的聲音,“嬸子,你醒了麽?”
李進的暴怒一下子平息,伸手給杜萱娘掖了掖被角,手指在杜萱娘滾燙的臉頰上輕輕拂過,帶著幾分憐惜和不舍低語道:“我這幾天都會
留在果州,你好好養著,我先走了。”
杜萱娘渾身僵硬,剛才被李進拂過的臉上那種酥麻的感覺久久不散,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李進十分滿意杜萱娘的反應,露出他那妖魅的笑容,又去摸了摸顧青橙的小臉,起身去打開房門讓苟周二女進來,對著二女點點頭,然後
頭也不回的離去。
苟春花與周玉娥二人的兩隻眼睛哭得如桃子一般,看到杜萱娘真的醒來俱都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二嫂,你終於醒了!”苟春花周玉娥又開始摸淚。
“別哭,我沒事!”杜萱娘掙紮著想下炕去,卻發覺腰膝酸軟,還頭暈腦脹,隻好又將身子摔回炕上,好半天才又問道:“義兒與尚兒知
道這事了麽?”
“他們還不知道,陸忠少爺親自去接的他們,回來時說是穆先生讓他們幫忙搭夏天讀書要用的涼棚,要在流雲莊住兩晚上。”周玉娥很快
便恢複了正常,“嬸子,要叫他們回來嗎?”
“不必讓他們知道,陸掌櫃有沒有說韻兒她們三個什麽時候會醒來?”
“陸掌櫃給她們診治後,說她們已無大礙,連吃幾天解毒的藥丸即可,可能要到明天才會醒,嬸子,都怪我沒有照顧好妹妹們,我當時就
不該讓她們跟那瘋女人去,否則就不會出這樣的大事!”
“與你無關,你別想太多,曲翠櫳是存了心的,就算她沒有在街上碰到你們,她也會尋到我們家來的,在這之前,連我都不知她的真麵目
,何況你們!”杜萱娘打起精神來安慰周玉娥兩個,然後將手中的粥碗放下,現在還能吃下東西除非沒心沒肺。
最先醒來的是顧青橙,她有幸被曲翠櫳當成了最後的籌碼,陸續扔下中毒的趙韻兒與李冰冰後,的確起了延緩陸掌櫃他們的追趕的作用,
她與剛收伏的一名仰慕者最後帶著顧青橙躲進了一個又聾又啞的獨居老婆婆院子裏,那院子裏有曲翠櫳早年便備下的地窖。
她這一招端的厲害,這個地窖連聾婆子本人都不知道,陸掌櫃的人來回搜查了三遍都沒有看出破綻來。
最後得到消息的李進趕來,運用他超強的直覺和敏感,發覺婆婆的院子裏那口水井邊有一隻男人的腳印,便將這院子當成重點搜查對象。
陸掌櫃親自上陣,果然找出了隱藏著的機關,然後一舉將曲翠櫳與她的拚頭拿下,顧青橙安全獲救,陸掌櫃見她十分驚懼不安,便給她吃了安
神的藥丸,於是昏睡到現在。
顧青橙抱著杜萱娘怎麽也不肯鬆手,杜萱娘找不出更多的語言來安撫她,隻是緊緊地將這看似堅強,實際脆弱不堪的八歲小女孩兒摟在懷
裏,輕拍她的背部,輕唱搖籃曲,又將顧青橙哄睡了過去。
如今別無他法,隻能靠時間和親人的愛護讓這三個女孩兒自己慢慢地將這件事情的帶來的陰影消融掉了。
接下來的日子,杜萱娘將家中所有事務都交給張富貴安排,自己全身心地照顧三個女孩兒,生怕趙韻兒與李冰冰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好在
這兩個女孩兒都很聽話懂事,每天都乖乖地在床上躺著。
但是細心的杜萱娘還是在李冰冰的乖巧中發現了隱藏起來的呆滯和傷心。曲翠櫳這個狠毒的女人竟然連親生女兒都能下毒,在她的眼裏隻
有自己的命最重要,根本不去想這件事會給自己的親生女兒造成多大的心理傷害,盡管李冰冰不願意叫她母親,但是母女天性,孩子天生便對
自己的母親有著強烈的渴慕之情,對來自自己親母的傷害可能會是一輩子的。
對於這個杜萱娘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以什麽方式去修補小小孩子的受傷心靈,她怕一不小心觸動那層傷疤,五歲的李冰冰會再次受到傷害,
隻好以最大的溫柔與愛心寸步不離地守著這個可憐的女孩兒。
後麵在建的院子進入收尾階段,陸掌櫃大部分時候都泡在工地上,說是要請這些工匠們接茬幫他們家也造個差不多的院子,引起龍泉驛鎮
一場不小的轟動,大家一時之間對這種石頭徹的房子青睞有加,連陳掌櫃都動了心思將他的鋪子與庫房都改成石頭的,周圍的石料場供應不暇
時,石料的價格也開始猛漲。
椅子山上的管理巡視工作由趙韻兒的好友加死黨,也就是老王掌櫃家的王小蓮接手,據張富貴說做得還有模有樣的,不比趙韻兒與李冰冰
兩個猴精在山上時差,杜萱娘直接提出給王小蓮與其他人一樣開工錢,這樣一來依附張家過活的幫工已經達到九人,光每個月給他們發工錢都
要三兩多銀子,還要加上一日三餐,至少要支出五兩銀子,但這些錢對如今小有身家的杜萱娘來說,真心不算什麽。
因為能算帳記帳的人不好找,就算有信任度也達不到要求,張富貴隻好親自將顧青橙手中那份給采忍冬花的婦人們記帳結帳的活計接了過
來,再加上豬場與地裏的活計,也算是成天忙得找不得北了。
在這段時間裏,五頭母豬成功配種,二十幾頭肥豬也到了可以出欄的時候,算算時間硬比普通農家養的豬出欄時間提前了三個月,當然算
起來成本卻是高多了,但與出欄周期中和一下,也還算是在可控的成本之內。
杜萱娘決定每半個月出欄一次肥豬,出欄多少添多少的豬苗,讓一年四季都有肥豬出欄,為將來將肉鋪開進果州城打好基礎。
漫山遍野的忍冬花快要進入第一次休花期,就這第一季除去人工費用也有六十多兩銀子,大大地縮減了帳麵上的虧空。
杜萱娘為了照顧三個女孩兒每天隻在家看看帳本,基本上是大門不出,對曲翠櫳的生死問都懶得問,直到有一天李冰冰依在她懷裏莫名其
妙地哭,幾人耐心哄了半天,李冰冰才抬起消瘦的小臉,眼淚汪汪地說道:“杜姨,我也當你女兒好不好?”
杜萱娘笑道:“你現在本來就如杜姨的女兒一樣啊!”
“不,我是要和韻兒姐姐與青橙姐姐一樣叫你母親?我,再也不要她當我的母親,她,她就是死了也與我沒有關係。”李冰冰抽泣著說道
。
杜萱娘一下子明白了這幾天李冰冰的心結所在,原來還是為了曲翠櫳啊,同時也深感欣慰,這孩子即便被自己的親母深深傷害,也沒有失
去那份赤子之心,母親再不好,做女兒的也不能眼看著她死而一點反應都沒有。
“冰冰,如果你母親還在,杜姨會讓你去見她一麵的,別傷心了好嗎?”杜萱娘眼睛濕濕地說道。
李冰冰果然不哭了,卻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之中,這可憐的孩子日日為生母的安危糾結,卻不知道她馬上就有另一道危險來臨,雖然李進從
那晚離開後,沒有再來過,但杜萱娘相信以李進的個性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小女孩的幸福而改變他既定的謀劃。
杜萱娘隻得又親自去了陸家雜貨鋪,看到雜貨鋪的後院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連一旁鄰居家的也給拆了,“你們這是做什麽?”
陸掌櫃正和陸勇在丈量著什麽,好半天陸勇才抬起頭來答道:“我們將隔壁的鋪子和院子都買下了,打算也造個與你們家院子差不多的大
院子,打算將我奶奶與大嫂接過來與我們一起住。”
“奶奶?大嫂?”杜萱娘十分詫異,第一次聽說陸家除了他們三個還有別的家人,還有陸忠竟然已經成親了。
陸掌櫃沒好氣地說道:“誰沒有長輩親戚?難道你以為我們這幾個人是天上掉下來的?多長個腦子吧!”
這頭驢,好幾天不見,一見麵居然又給他訓了,杜萱娘鬱悶的同時,又覺得安心,陸家將至親都遷來這裏,說明陸家是想將果州當大本營
經營了,這樣一來,顧尚兄妹的安全係數又高了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