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卿長生如此狂妄之言,周遭佛陀、菩薩紛紛開口斥責。

“放肆,大殿之上豈可謗佛?還不快向佛祖請罪?”

“休得胡言亂語!”

“謗佛?請罪?”

卿長生恥笑不已道:“嗬嗬,對不起,我這人說話就是這樣,若是惹得諸位不快,還請自行消化,我沒道歉的打算!

望著無數如刀子般鋒利的眸子,卿長生臨了還不忘補充了一句。

“哦,對了,差點忘了,我是屬猴的!屬得還是那東勝神洲花果山上的那隻猴!”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施主倘若執迷不悟,死後必當墜入阿鼻地獄受那拔舌之刑!”一名佛陀厲聲嗬斥道。

卿長生卻是無所謂的白了他一眼。

深吸一口氣轉而神色平靜,語氣漠然開口。

“我劍修一脈心懷執念,這執念便是天地人間的公允,憑此執念可破萬物!凡劍修心懷此念者,當……不入輪回!”

而先前在卿長生被拉入裟訶世界內,識海中就開始躁動不安的第三顆星辰,此時驟然亮起,周遭天地靈氣瘋狂向著卿長生體內鑽入。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赤炎魔君驚掉了下巴。

“我去,這小子竟然還能在禿驢的裟訶世界之中破境?”

咂了咂嘴,赤炎魔君嫉妒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難怪是同錘鐮與白蘞一個地方出來的!妖孽!”

柳隨風苦笑著望著眼前忽然就突破的卿長生麵露無奈。

被拉進幻境不說,還敢在人家的地盤上堂而皇之的突破,著實令人羨慕。

至於陌鈴鐺則是大笑出聲。

“哈哈哈,我就知道長生不會輸的!”

虞綰綰沒有說話,可死死攥緊衣角的玉手已然暴露她此刻內心深處的激動。

在場眾人唯有齊天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反而傻乎乎的看著青梔與單從文道:“你倆不走嗎?”

二人同時搖了搖頭。

青梔心懷愧疚道:“恩人乃是因為我們夫婦二人才與金光寺的苦無和尚為敵,若是我們二人就此離去,往後又如何能夠心安理得的過日子!”

單從文也是一副理應如此的模樣點了點頭。

見二人這般執著,齊天雲也就不再開口勸他們了,轉過頭百無聊賴的看著卿長生那邊,仿佛早就知道了結果一般。

秦晨五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活了幾百年才堪堪修到合體初期。

就這,還是仰仗老宗主與現宗主的信任,修煉的功法乃是合歡宗的不傳之秘,加之丹藥輔助才有了這日的成就。

結果這小子倒好,前段時間在天闕山破境沒多久,眼下剛從北冥城出來就又突破了,自己還修什麽真?不如回家種地算了!

看著天地靈氣的湧動,很明顯這不是突破小境界,而是直接悟道,跨過分神期,不用多說,等這小子醒來必然達到了合體期的修為!

此刻對外麵所發生一切還渾然不知的卿長生,這會兒識海中的第三顆星辰已然開始變化,不似先前那般緩緩亮起,而是火光迸發,似是一顆被烈火附著的星辰,其烈焰溫度之誇張怕是目之所及便能盡數化為灰燼!

但有一點倒是和先前破境一般無二。

無數枚閃爍著光芒的文字從金色書卷中再度出現,形成一行簡短的古樸小篆!

“破軍星峰如飛禽,前頭高卓尾後低!”

心劍訣第三式:九鳳破穢

刹那間,原本握在手中的鳳鸞此刻衝天而起,化作一隻火鳥振翅飛向空中。

一身鮮紅的羽毛猶如烈焰般熊熊燃燒,巨大的鳥喙一張一合間隱約有著無數星火散落凡塵,似是隨時要焚盡世間萬物。

而這會兒麵對諸多佛教中人的卿長生卻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瞳孔之中好似有無數道熊熊烈焰在燃燒,整個人看上去都散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嚴。

隨著雙目徹底睜開,卿長生右手的劍指也豎了起來,眉宇間金色劍印威風凜凜,震懾眾生。

“九鳳破穢!”

話音落下,火鳥似是得到了命令一般,震動著雙翅口中發出令九幽之下都頗為心悸的啼鳴聲,沒有絲毫猶豫便向著眼前的眾佛撲去!

伴隨著雙翅每一次扇動,無數星火墜落在地,凡沾染上的佛陀與菩薩皆是連慘叫之聲都發不出來便消失在了原地。

眨眼間,原本莊嚴肅穆的佛教大殿,頃刻間化為了廢墟,隨著火鳥張口吞下所謂的佛祖,眼前的一切再次恢複成了先前的模樣!

而娑訶世界被強行從內部破開,苦無一口精血噴出,望著清醒過來的卿長生眼底泛起無邊的駭然之色。

自打修行《金剛蓮華般若經》參悟出娑訶世界這門神通以來,從未失手,便是麵對比自己高出一個小境界之人都能輕鬆拿下,

然而眼前之人卻是輕而易舉的就破解了自己引以為傲的神通,甚至還在自己的娑訶世界中突破了,如何能不令自己震驚!

這會兒回過神的卿長生下意識地地看向身後眾人,見他們毫發無傷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轉念一想,暗罵自己蠢笨,有著赤炎魔君與柳隨風護著的幾人,他們能出什麽岔子,別人不出岔子就該燒高香了!

與卿長生所見不同,此刻眾人眼中的卿長生卻是英武不凡。

眉心間熠熠生輝的劍印,麵容清冷似與李霄鶴有的一拚,宛若謫仙臨塵,饒是看過卿長生這般模樣的陌鈴鐺與虞綰綰還是一顆芳心猶如小鹿亂撞。

這副模樣很難不令女子心動,尤其是初見的南宮晴。

這會兒雙頰早已微微泛紅,出於女子的矜持,還是稍微避了嫌,隻不過時不時還會偷瞄上兩眼。

“臥槽,真是嚇死爹了,你們知道嗎?剛才我眼前一花就來到了一個大殿,推門進去就瞧見無數個光頭……”

一聽卿長生張口,赤炎魔君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帥不過三秒!”

柳隨風莞爾一笑,拍了拍來到身前的卿長生肩膀,語氣頗顯無奈道:“以後這樣就不要開口說話了!”

“啊?為什麽啊!”

卿長生不理解的看著眾人發出疑問!

顧青青舔著糖葫蘆,毫無顧忌道:“大師兄先前不開口的模樣,像極了仙人臨世,風流倜儻,一開口就跟憨兒似的!”

“噗!”

“哈哈哈!”

幾人聽到顧青青的話,再也忍不住了,紛紛捧腹大笑,徒留一臉殘念的卿長生暗自神傷!

可不等幾人繼續調笑,身後的苦無站起身,眼底閃過一抹悲憫,其身後怒目金剛眼底憤怒之色更甚。

“阿彌陀佛,施主修為高深,貧僧佩服,但既冥頑不靈,莫怪貧僧以大乘佛法拿下施主了!”

話音落下,隻見苦無閉上雙眼,扯散手中佛串,中指和無名指彎曲,食指和小指向上伸直,拇指壓在彎曲的二指上,神情凝重,調整著呼吸。

約莫三息後,苦無和尚刹那間睜開雙眼,眼底佛光乍現,滾落的佛珠泛著金光湧向其身後的佛像。

“金剛伏魔!”

這一聲怒吼帶上了佛教特有的梵音,震得陌鈴鐺等人心中發顫,而其身後的怒目金剛佛像原本高舉著的降魔杵也在此時以雷霆之勢砸下,似是要將眾人鎮殺當場。

卿長生一拍腦門,自己光顧著和他們說話了,忘了後麵還有這個禿驢。

二話不說,鳳鸞化作一位麵容剛毅,身著金甲的男子提起長劍就迎了上去,架住了降魔杵!

兩道虛影碰撞之際發出驚天響動。

緊接著怒目金剛左手中的金剛繩化為一條靈蛇自動朝著金甲男子縛去。

卿長生見狀,當即催動體內真元,無數真元瘋狂湧入眉心劍印,刹那間一聲啼鳴響起,鋪天蓋地的火光讓陌鈴鐺幾人險些睜不開眼。

沒有絲毫遲疑,火鳥張嘴便叼銜著急速遊來的靈蛇衝天而起沒入雲霄,隨即天邊傳來一陣悶雷之聲!

苦無眼眸一沉,手中指印再次翻飛,可不等他結印,天空血色翻湧,一旁不知從何處躥來一頭惡狼,咆哮著對怒目金剛佛像當頭就是一爪。

不等佛像有所動作,三道精光乍現,鋒利的狼爪穿膛而過,頃刻間佛像崩塌,而遠處的苦無如遭雷擊,一聲悶哼,便跪倒在地,口中咳血不止!

刹那間天地恢複如初,眼前除了重傷的苦無,再無什麽佛像!

大口喘著粗氣,卿長生拄著鳳鸞,氣喘籲籲道:“我說禿驢何必呢?非得弄到自己吐血,給你台階就下了唄!”

“妖魔……咳咳……一日不除,咳咳,貧僧……咳咳……永……永不入西天極樂!”

掙紮著想要再站起身的苦無和尚,此刻拚盡全力也隻能達到勉強站立的程度,就連合掌禮都做不到!

望著如同一頭倔驢的苦無和尚,卿長生頓感無奈,有時候這種一根筋的人最是難纏!

說他錯了吧,他不信,不信就算了,還得和你死強!

除非你一棍子敲死他,否則必是會追著你不放!

但歸根究底妖魔亙古以來就與佛家敵對,所以他也沒錯,隻是認死理而已!

可一旁的青梔卻是突然目露凶光,似是打算趁著苦無身受重傷,徹底鏟除他,永絕後患。

長歎口氣,卿長生收起鳳鸞,一步步朝著苦無走去。

而柳隨風卻是攔下起了殺心的青梔,沉聲道:“你無錯,他亦無錯,但倘若你動手殺了他,這錯便在你了,金光寺也不會放過你,若想往後好好陪著你相公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就莫要動手!留給長生處理!”

青梔心有不甘,奈何救命恩人之言不得不聽,這才點了點頭道:“多謝仙人指點!”

倒不是青梔看破了柳隨風的身份,而是麵對比自己強大的修真者,她這種堪堪修成人形的小妖,自是要恭敬些!

柳隨風輕笑著點了點頭,倒也沒多做解釋,青梔喊的也沒錯,畢竟散仙也算是仙嘛!

來到苦無近前,卿長生隨意的坐在地上,拍了拍身前的泥土道:“來,坐下,咱倆好好辨一辯經!若你贏了,青梔夫婦二人的性命便交由你處置,倘若在下僥幸勝出,大師就放過他們二人可好?”

略一遲疑,苦無點了點頭,盤腿而坐,雙目直直的看著卿長生,等待他開口!

陌鈴鐺歪著腦袋朝著林婉心等人問道:“你們大師兄他修過佛?”

可不等華英開口,赤炎魔君頓時臉色陰沉的咒罵道:“他修個屁的佛,他們那地方出來的誰都能拽上兩句佛偈!”

想起當年錘鐮那玩世不恭的話語,赤炎魔君時至今日,仍舊忿忿不平。

錘鐮:“看樣子你是修魔的?”

赤炎魔君:“……”

錘鐮:“嗯?不理我?挺有性格的!行,你等著!”

沒一會兒,笑聲四起……

片刻後,錘鐮把玩著手裏的羽毛再次開口問道:“是不是修魔的?”

“是!”

錘鐮一樂:“嗯,乖巧了許多,但我還是喜歡看你剛才桀驁不馴的樣子!”

赤炎魔君:“……”

“既然是修魔的,那我便同你聊一聊佛法吧!你聽說過嗎?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

思緒回還,眨眼間赤炎魔君一腦門子冷汗,連忙甩頭,將之前識海中浮現的畫麵甩了出去……

想了想,卿長生怕仙雲大陸的佛教與自己前世的有所出入,於是試探著詢問:“敢問大師,佛祖可曾被妖怪吞入腹中?”

苦無瞳孔驟縮,心中震驚,這等辛秘眼前之人如何知曉?

可卿長生看到苦無的反應,心下了然,當即氣定神閑道:“大師,若青梔為妖,那麽佛祖之母孔雀大明王又當作何解釋?”

苦無麵露掙紮,數次張嘴卻無法反駁!

“再問大師,為何佛祖被吞噬之後,不僅沒有懲治彼時還是妖怪的孔雀大明王,反而封其為佛母大金曜孔雀明王!敢問大師,佛祖此舉又作何解釋?”

苦無遲疑片刻,強自嘴硬道:“此乃佛祖必經之劫難,如何能與……”

可不等苦無說完,卿長生一抬手便打斷道:“大師又如何得知青梔夫婦不是佛祖考驗你的劫難呢?”

苦無一愣,這會兒人都傻了,他總覺著卿長生說的哪裏不太對,但又說不出來具體不對的地方在哪兒!

卿長生眼底狡黠之色一閃即逝,再度開口:“大師,你看是不是這麽個理!佛祖本來的意思是想讓你明辨是非,分清好妖與壞妖,為禍人間的妖物莫說是大師你,便是在下見著也留他不得!而你卻是不問青紅皂白一竿子打死,所以才有今日佛祖給你的一劫!”

“這……”

壓根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卿長生語重心長的繼續道:“這不,佛祖冥冥之中派我前來渡化你,避免大師你鑄成大錯!若非如此,大師你又怎麽會遇上我等呢!況且佛祖見我敵不過你,還在娑訶世界中點化我,助我一舉破境,這才能夠僥幸贏下大師,否則我如何能夠突破?大師你說是與不是?”

苦無下意識點了點頭。

若不是佛祖點化,卿長生如何能夠在自己的娑訶世界裏突破?又如何知曉佛祖被吞入孔雀大明王腹中這等法不傳六耳的辛秘?

饒是自己也是數百年虔誠苦修方才被方丈告知這等口口相傳的辛秘!

這會兒苦無對卿長生所言已經深信不疑了!

卿長生見狀,拍了拍苦無的肩膀,歎息道:“佛祖給了你機會,你要把握住啊,大師!”

良久,苦無雙手合十,長歎道:“貧僧悟了!”

不遠處的赤炎魔君聞言,頓時嘴角猛地一抽,就連一旁的柳隨風這會兒也快壓抑不住上揚的嘴角!

告別了苦無,卿長生扭頭朝著眾人這邊走來,麵露得意之色。

“行了,搞定,走吧,這禿驢被我忽悠瘸了!”

突然身後卻再度傳來苦無的聲音,令卿長生心中一緊,莫不是被他反應過來了吧?

沒想到苦無卻是對著卿長生深深一禮:“多謝施主點化,貧僧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