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要……”卿長生剛欲開口,卻聽華英突然起身行禮道。

“師尊,請恕弟子無禮!”

“英兒可是有什麽想說的?”周不為望了一眼起身的華英開口問道。

“是!”

“你且說來聽聽!”

“師尊,弟子以為不退婚反倒是一件好事!”

“嗯?為什麽?”

周不為不明所以,就連卿長生也是一臉納悶地看著華英。

華英對著卿長生歉意道:“大師兄,還請勿要怪罪師弟!”

“沒事兒,你說吧,我也好奇你想說什麽!”卿長生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其一,如今大師兄的遭遇想必師尊你也看在眼裏,雖說大部分門內弟子顧忌大師兄往日的威望以及師尊的顏麵,尚不敢明目張膽地針對,但…但還是免不了另一小簇人有落井下石的心思!”

周不為微微點頭,自己在雲隱宗也不是一手遮天,與自己修為相當的大有人在,往日裏與他們明爭暗鬥,自是知曉那些人的德性,更不用說他們的弟子是什麽良善之輩。

以往卿長生憑著修為壓他們一頭,尚可令他們忌憚七分,可如今這徒兒修為盡失,甚至終生無法踏入修真之路。

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那些小輩們可不會放過!

“妙音宗本就是東域的一流宗門,高手眾多,其門內更是有著數名分神期強者坐鎮,若是師兄能與妙音宗那位弟子保持婚約在身,即便是那些人的弟子想要挑釁師兄,在這之前也需好生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分量!”

“若是真有人敢對大師兄不敬,就算我等修為不濟,師尊又不好出手以大欺小,想來作為大師兄名義上的道侶,那位顧及自己的名聲也定會替大師兄討個公道!更何況以清風長老分神初期的修為,即便是宗門老祖也不願因為這點小事而與妙音宗交惡!”

華英頓了頓接著說道:“如此一來,大師兄也省去了不少麻煩!縱使其長老心懷不滿,也要顧及妙音宗的顏麵!”

“其二,若是退婚,先不說那名女弟子會不會同意,單以那位的性子來說,必不會再接受清風長老的其他安排,若再強行替她安排道侶,隻怕會適得其反,因此走火入魔,毀了根基,屆時便得不償失了!可倘若能延續這份婚約,即便有名無實,卻也隨了那名弟子的心意,令她安心修煉,倘若能借機突破,清風長老說不定還要多謝師尊!”

“再者說……”華英說到這,有些猶豫地看向卿長生。

“師弟,但說無妨!師兄又不是小孩子!”

卿長生深知華英接下來的話恐怕會傷了自己的自尊心,故此大方開口,索性讓他攤開說!

“那師弟得罪了!”

華英咬了咬牙道:“如若大師兄以後能夠重新修煉,自是不會忘了這份恩情,萬一…萬一再無修煉可能,待師兄百年之後,二人天人永隔,這段姻緣不過就此隨風而逝罷了!”

華英還是將心中所想盡數說出。

聽完華英說的話,卿長生越想越不對勁,一拍大腿心中暗叫一聲:臥槽,這不就是吃軟飯嗎?還是吃到死的那種!

周不為似有所悟,雙目微闔,將華英所說的利弊在心中仔細的衡量一番!

一時間小院陷入了詭異般的寂靜……

半晌,周不為緩緩睜開眼:“長生,對於英兒所說之事,你怎麽看?”

卿長生義正言辭道:“徒兒覺得不妥!”

卿長生如何不明白華英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考慮,可是吃軟飯這事兒換作任何一個要臉要皮的漢子都受不了!

當然,他卿長生沒臉沒皮,也想吃這口軟飯。

可是自己不能軟飯硬吃啊!

再者說,自己雖然不能修煉,但並不妨礙還能傳宗接代啊!

華英這話豈不是要將自己最後的快樂也給斷送了?

華英似乎早有預料,萬般情緒湧上心頭,最後也隻能化為一聲輕歎!

自家大師兄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如今雖說突遭大難,但他骨子裏的傲氣還在,又如何能夠接受自己這等傍人門戶的提議,隻求大師兄不要因此記恨自己才好!

卿長生似有所感,衝著華英大義凜然道:“華英所說皆是為了我好,這我明白,但是,倘若我已經淪落到需要靠一女子的名聲來庇護,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我雖已無法修煉,但還不至於墮落到需要仰人鼻息的地步!那些跳梁小醜無非就是想趁機刁難徒兒一番,出出氣罷了,我不信他們敢在宗門內動手打殺我!若當真如此,執法堂司徒長老也不會坐視不理!”

“至於……”

卿長生目光堅定的看向周不為道:“若是為了我這麽一個廢人,令師尊揪著這份婚約賴上清風長老的弟子,別人嘴上不說,心生嫌隙是必然的!甚至有可能會因此壞了師尊與清風長老數百年的交情,弟子認為不值得!”

“況且我也早已下定決心要在這座小院內安度餘生,自然不會耽誤別人的成仙之路,所以華英所說之事,徒兒並不讚同,後日徒兒便與師尊一道前去妙音宗解除婚約!”

周不為沉吟片刻道:“既然長生你意已決,後日你便與為師一同前去妙音宗吧!”

“是,師尊!”卿長生恭敬地應聲道。

“嗯,事已定下,我也該走了,英兒,你也隨我一道回去,莫要打擾你大師兄休息!”

周不為離開時還順帶著喊走了華英,隻留下卿長生一人消化情緒!

“是,師尊!”

華英心下內疚地衝著卿長生彎腰行禮:“大師兄,師弟就先告辭了!”

“嗯,去吧!還有……多謝,師弟!”

華英先是一愣,隨即緩過神,師兄這是明白自己剛剛那番話的良苦用心,連忙回禮道:“師兄不怪我就好,是師弟沒考慮周全!”

“行了,你我師兄弟二人就別說這些了,你往後要勤加修煉,說不定以後師兄我還要靠你為我撐腰呢!”卿長生打趣道。

聞言華英神色一凜,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道:“師兄放心,師弟這就回去勤加修煉,不邁入築基中期絕不出關!師兄,保重!”

卿長生見華英突然一本正經許諾的模樣,心中大感無語,自己這師弟怕不是個老實人吧?一句玩笑話就當真了?

殊不知,卿長生以現在人的思維去衡量古人,本就是雞同鴨講!

送走師尊與華英二人後,卿長生盯著翻耕好的土壤愣愣出神!

從剛才開始,自己就一直有種被人憐憫的感覺,這種感覺倒並不是那種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而是覺得內疚,是自己拖累了他們,讓他們成為門內無數弟子嘲笑的對象,或許當初前身自刎也並不是忍受不住打擊,或許是不想再給自家這一脈蒙羞吧!

“哎……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先想想後日該怎麽做才能完美地解決退婚這事!”

卿長生輕歎一聲,轉身回屋!

……

“英兒,你當真覺得不退婚是件好事?”途中周不為忽然出言詢問。

“回師尊,即便是現在,弟子也認為後日不退婚對大師兄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華英恭敬道。

“隻是……剛聽大師兄所言,我覺著若是能以聘禮的方式,給予清風長老那名弟子最大程度上的補償,我想清風長老即便心有不快,可念及師尊與她多年的交情,想必也不會多說什麽!”

見師尊沒有反駁之意,華英再道:“何況修真無歲月,匆匆百年,彈指即過,以後也不會妨礙她再覓良人,如此一來,不僅大師兄後半生安然無恙,那女弟子名聲也有了,修為也不會落下,一石三鳥,何樂而不為呢?”

“嗯,你說的有道理!倘若能以身外之物,護得你大師兄一世安寧,又有何不可!”周不為神色淡然的望向妙音宗方向喃喃出聲。

華英將師尊的話聽在耳裏卻未應聲!

他知道,師尊是準備花大代價去敲定這門親事,同時也在心裏暗下決心,日後一定要努力修煉,成為自家大師兄的倚靠,這才對得起大師兄當年的救命之恩!

“也該收拾收拾屋子了,不然還沒華英熟悉我這小院呢!”

卿長生自嘲一笑,隨即動手開始收拾起屋子!

一番折騰後,卿長生偶然瞥見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一個落滿灰塵的小盒子,如果不是今日突然想起收拾屋子,或許這輩子都發現不了自己還有這麽個東西。

當即拿起盒子開始仔細端詳!

這木盒看起來有些古怪,四四方方就和積木似的,除了盒麵上有些古樸的紋路外,餘下沒有任何鎖扣與縫隙的痕跡,仿佛天生就長這樣!

卿長生在記憶中思索許久也沒想起來自己是什麽時候得到的這個盒子的!

“算了,不想了!先試試看怎麽才能打開吧!”

可幾番操作下來,無論是撬、砸、摔、擰,還是踩、錘、敲、打!

總之,能想到的辦法都試了一遍,可不僅沒有令盒子鬆動分毫,反而是把自己累得夠嗆!

“難道是要滴血認主?”

卿長生忽然想起前世小說中的橋段,凡是天地靈物,都需滴血認主!

至於怎麽滴血認主,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

想到這,卿長生內心一陣緊張與激動,找了把小刀,毫不猶豫地對著掌心劃下,鮮血順著手掌滴落在木盒表麵。

需要多少血他也不清楚,總之,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鮮紅的血液順著盒麵古樸的紋路流淌,沒一會兒就浸濕了整個木盒。

卿長生見狀這才包紮好傷口,接著一臉緊張的盯著木盒,生怕錯過了什麽!

一雙星目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等待它爆發出耀眼光芒的那一刻到來。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預想中光芒四射的場景並沒有出現,除了盒麵上多了些許暗紅色血漬之外,再無任何變化!

“靠,坑爹呢,這是!小說裏都是騙人的,什麽狗屁滴血認主,搞電信詐騙是吧!”

見盒子仍舊沒有絲毫反應,氣得卿長生隨手抄起盒子朝**砸去,嘴裏還不停地咒罵著前世那些寫玄幻小說的無良作者!

可隨著木盒在**不斷翻滾,隻聽“吧嗒”一聲,盒麵上古樸的紋路竟似鮮花綻放一般自動打開了。

卿長生先是一愣,隨即麵露狂喜地朝**撲去!

木盒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裏麵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柄巴掌大小的短劍!

“嗯?一柄小劍?上麵還有字?”

卿長生將短劍取出,捧在手心上細細打量起來!

短劍約莫十厘米,劍柄兩旁並無護手,通體泛著寒芒,劍身上還纂刻有兩個古樸小字!

“鳳鸞!”

“鳳鸞?這名字還挺女性化的,不知……”

話未說完,手掌傷口處卻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短劍竟如水蛭般緊緊地吸附在掌心之上,體內氣血更是一陣翻湧,似是要盡數流向傷口處!

卿長生心急如焚,可任憑他如何甩弄都取不下來中這柄短劍。

僅是眨眼的功夫,卿長生的腦袋就感到一陣眩暈,似是失血過多。

最後隻來得及罵了句國粹,雙眼一黑,暈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卿長生才悠悠轉醒,扶著還有些暈乎乎的腦袋,第一時間腳步虛浮的向著先前師尊給的包裹走去。

他此時極度需要補充氣血,小院內除了師傅送來的靈果,其他什麽也沒有,也顧不得這些靈果對自己補充氣血到底有沒有幫助,拿起來就是一陣狂啃。

猶如餓鬼投胎一般一口氣連吃了三四個靈果,這才覺得身體好受些!

“瑪德,差點死那玩意兒手上!”

“嗯?那柄短劍呢?”

卿長生忽然發現手中短劍早已不知所蹤,心急之下將木床裏裏外外翻了個遍都沒有瞧見短劍的蹤影,這可把他氣壞了。

“不是吧?玩兒我呢?怎麽?完事兒後,讓我自己擦擦,它有事兒先走了?”

卿長生心中怒罵“鳳鸞”劍渣,這等“光天化日”的行為與渣女何異?

可又無可奈何!

“算了,就當自己日行一善了,真尼瑪晦氣!”

見實在是找不著短劍,卿長生隻好捏著鼻子自認倒黴寬慰著自己。

反正左右閑著也是閑著,幹脆將師尊帶來的種子種下吧!

等一切忙好都已是後半夜了,隨後卿長生梳洗一番便上床睡覺,等待著新的一天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