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澈說不用賠給趙貞,我很放心地鬆了口氣,順便拍拍我那受到驚嚇的小心髒。可不知怎麽的,看著劉澈嘴角揚起的那抹笑容,我就有種此事絕對含有陰謀的感覺。於是我再次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不用賠給趙貞麽?”

劉澈單手摸著下巴,沉吟了一會,笑著道:“自然是不用陪給他的。”

既然他再次肯定,那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可還沒等我懸著的心徹底放下,就又聽到劉澈漫不經心地說道:“這玉瓶既然趙貞給了本官,那自然就是屬於本官的東西,如今你把它摔碎了,於情於理都應該向本官賠償才對。”

陰謀,這絕對是陰謀。看著劉澈輕輕挑起的小眉毛,我咬牙切齒地說道:“開什麽玩笑,你剛剛明明把這個瓶子丟了,就算我摔碎了它,也不用賠給你。”

劉澈眯著眼睛,緩緩道,“我隻不過是把它暫時放在地上罷了,你怎麽能說我把它丟了?總之,這五十兩黃金你是肯定要賠給本官的。”

“五、五十兩,還是黃金!我、我哪有這麽多黃金賠給你!”自覺理虧的我語氣頓時弱了幾分。

“沒關係,本官可以從你的月俸裏慢慢扣,扣到你還清為止。”劉澈笑得很是愉快,不過在我看來卻是欠扁的很。

“笑就笑,幹嘛笑得跟偷了隻小母雞的黃鼠狼似的。”我忍不住低聲抱怨道,“分明就是你自己的錯,還硬要推到我身上。”

“嗯?什麽黃鼠狼?”劉澈問道。

我立即搖頭,一本正經地道:“我什麽也沒說!”盡管表麵上鎮定的很,不過心裏卻還是暗暗替自己捏了把冷汗,下次說話可要小心些。

劉澈將信將疑地看了我一會,隨即道:“解藥你雖然服下了,不過好需要輔以溫泉,另外六個月之內不能食葷腥,記住了?”

“什麽,六個月不能吃肉?”我睜大眼睛,小心髒有點憤怒,“為什麽不能吃肉?”

劉澈瞪了我一眼:“你哪這麽多為什麽,不能吃就是不能吃,你要是不想活的話,盡管吃好了。”

“……”我扯了扯嘴角,心裏盤算還是小命重要,不就六個月不吃肉麽,大不了六個月以後補回來就是了。

“另外,關於溫泉麽……”劉澈沉吟片刻,眯起眼睛,“這座府邸就有,記得每天晚上去泡。”

由於我的心情依舊沉浸在六個月不能吃肉的悲痛中,所以對於劉澈到底說了些什麽也基本上是沒搞明白,隻是隨口應著。

毒被解了自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說起來這付出的代價也未滿太大了些,大半年不能吃肉不說,居然還要賠那個混蛋五十兩黃金,這都哪跟哪的事啊!為此,我脆弱的小心髒足足鬱悶了好幾個時辰,直到晚上夕顏提醒我要去泡溫泉。

像我這種窮苦人家長大的孩子,溫泉對於我來說那真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啊!想起從前,莫說是溫泉,就算是熱乎乎的洗澡水都是很奢侈的,我將其歸結為窮,而師父則說是因為我太懶,寧可洗冷水,也不願意上山砍點柴燒熱水,不過我卻覺得花好幾個時辰上山砍柴然後就為了洗個熱水澡,這種行為完全就是神經病。

為此我曾幻想以後若是能有那種自動把水加熱的東西就好了,又或者是無論兩個人相距多麽遙遠,都可以相互說話的東。隻是每當我把這種想法說給師父聽的時候,他就會用很擔憂的眼神看著我,並且還三天兩頭帶我去看一些動不動就倒在地上假裝鬼上身的神棍。

夜幕低垂,冷月如鉤。

氤氳白霧繚繞水麵,極目望去便是月櫳簾梢,滿山幽翠的美景。浸泡在溫熱泉水中的我,忍不住發出了極為舒服的呻吟。抬起手臂,目光落及處卻是那至今未曾消去的牙印,這齒痕該不會永遠都不會消下去吧。我甚是擔憂地盯著自己的手臂,看了半天卻得出了那家夥的牙還挺整齊的結論,這讓我很是鬱悶。

也許是溫泉太舒服了,以至於泡著泡著我就給那麽睡著了,然而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微微側首時,卻看到身旁突然多出來三個腦袋,其中靠我最近的一個腦袋笑得跟剛偷了隻小母雞的黃鼠狼似的,別提有多欠扁了。而兩外兩隻腦袋則紛紛向遠處的景望去,一臉神遊天外的樣子。

“啊——!”麵對著三個突然冒出來的腦袋,我除了驚叫之外還能怎麽辦呢?

劉澈斜眼瞪著我:“鬼叫什麽,要山崩的。”

“你你你……”我一連說了三個你字,卻愣是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隻得咽了咽口水,愣在那裏。

劉澈將雙臂舒展開來,靠在一處光滑的石壁上,半露在水麵外的胸膛上竟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自左肩而下延伸至水下看不見的地方。

“嗯?你盯著本官做什麽?”劉澈突然湊近了我,而我亦可以感覺到他鼻間呼出的灼熱氣息,“莫非你……”

我連忙往旁邊挪了挪,目光卻仍舊無法從他胸膛的傷疤上離開:“你這疤怎麽弄的?”

“被人砍的。”劉澈重新靠在石壁上,將目光望向漆黑的夜空,淡淡地說道,“我跟一個賭徒打賭,若是我輸了,便要讓對方砍一刀。結果我就真的輸了,隻能乖乖被人砍了。好在那個賭徒當時已經醉的快不醒人事了,所以他砍我的那刀下手雖然重,但並未傷到要害。”

“你這位高權重的大宰相,竟然跑去跟一個賭徒賭命?”我不禁問道,“你腦袋被驢踢了麽?”

劉澈淡淡笑了笑:“你可知道,那個賭徒是誰?”

我想了想,依稀記起師父曾說過,江湖中有個嗜賭如命的賭徒叫杜必隱,逢人便要堵上一賭,而他的賭法亦是簡單的很兩粒骰子比大小。然而就是這最簡單的賭法,卻從未有人勝過他,就好像他的名字杜必影,逢賭必贏。

也正是因此,無數好賭之人都想找他賭上一賭。隻是這位賭徒贏了之後卻總是要砍人一刀,因此真正敢找他賭的人並不多,當然也有輸了之後仗著自己武功高強想要賴賬的人,可無一例外全部都死在了這個賭徒的刀下。但就在六七年前,這位賭徒卻突然死了,但傳聞在他死之前,卻收了個徒弟,隻是卻無人知曉這位盡得杜必隱真傳的徒弟究竟是何人,甚至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難道那個徒弟是逢賭必贏,杜必隱?”

劉澈點點頭,緩緩道:“沒錯,那是大約六七年前的事了,當時我也很想知道他逢賭必贏的秘訣是什麽,所以就跟他以命相賭,可想不到終是他贏了。隻是他雖砍了我一刀,可之後他就發現自己身患絕症,即將不久於人世……”

不等劉澈說完,我就接著說道:“所以那位杜必隱覺得自己這一身賭技必須找到傳人,因此就選中了你,做他的傳人。哈哈,這故事還真是老套。”

劉澈瞥了我一眼,道:“你小說看多了吧。”

“嗯?難道不是麽?”對於這種出乎意料的情節,我是最感興趣的,立即問道,“那後來發生了什麽?”

“杜必隱發現自己即將不久於人世的時候,竟更加瘋狂地去賭,不但賭,而且專門找漂亮的女人賭。”

“專門找漂亮的女人賭?”我摸摸下巴,好奇心被勾了起來,“為什麽?難道他準備讓那些輸給他的女人,陪他睡覺?”

“你是白癡麽,杜必隱雖然是個賭徒,但是他逢賭必贏,幾十年下來他的財富不說富可敵國,至少也富甲一方了,像他那樣的人還需要去用賭找女人麽?”劉澈頓了頓,接著說道,“何況又會賭,又漂亮的女人大多數都是情場高手,逢場作戲的手段亦是高明的很。他又怎會看得上那些女人。”

“那他為什麽要找漂亮的女人賭,不為了睡覺,難不成是切磋賭技啊?”

“想知道的話,靠過來點,我說給你聽。”劉澈眯起眼睛,朝我笑了笑。這一笑,笑得我全身雞皮疙瘩都掉下來了。

“不過去,你愛說不說。”

“那我就不說了。”話音剛落,劉澈就閉上眼睛,竟是一個字也不再說了。

“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想聽呢。”看著他那副吊人胃口的模樣,我才不去討好這種人呢。慢慢遊到稍遠的地方,尋思著是不是應該趁劉澈閉眼的時候趕快離開。等等,說起來池痕和司徒炎呢?

環顧四周,才發現那兩人竟遠遠地呆在泉池的另一邊,離我和劉澈足足有十來丈之遠。也好,反正離太近也了不是什麽好事。不過說起來我倒是挺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的,竟然在泡之前用浴巾將身體圍住,雖然這麽做大大影響了泡溫泉的舒適感,但俗話說有得必有失嘛,這不,要是我沒有這個先見之明的話,那這個時候當真是要一頭鑽進水裏,直接淹死得了。

繚繞氤氳的霧氣,月色下清冷的景致,此情此景,再加上溫暖舒適的泉水,這種享受我怎麽舍得離開呢。再次看了看劉澈和遠處的池痕他們,心裏尋思著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就算等下出去,自己也是有浴巾的,隻要注意些,應該不會被發現。於是,我找了塊石壁,將身子靠在上麵,很愜意地閉上眼睛享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