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由皇宮下達冊封池雪為皇貴妃的聖旨震動了整個朝野。作為一國之君冊封妃子這本無可厚非,但直接冊封為皇貴妃卻是自晉國開國以來都未曾有過的先例,然而這也隻是讓整個朝野震動的一小部分原因罷了,絕大部分原因在於池雪被冊封為皇貴妃,那麽劉澈與池家的關係就會變得微妙起來。而另一方麵,掌握四十萬兵權的寧王從某種程度上也因池雪的冊封感受到了威脅,可是盡管寧王對此有所異議,卻無法幹涉太多。究其原因,其中除了池家的勢力,劉澈也占了幾分。

然而讓趙寧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麽劉澈會允許趙貞納池雪為妃,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這件事情對劉澈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甚至最後會造成池家與劉澈完全站在對立麵的困局。

皇後殿,若有似無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柳念念一襲火紅色宮妝,斜依在鳳榻之上。

“念兒,看你臉色不太好,莫非是皇上待你不好?”趙寧因為池雪被冊封為皇貴妃的事情,特意進宮看看自己的義女。對於自己這個義女的性子,趙寧或多或少還是了解的,他本以為柳念念會因趙貞冊封池雪為皇貴妃而大發雷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柳念念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出了一反常態的大度。

柳念念幽幽歎了口氣,緩緩道:“皇上待我很好,賞賜了我很多東西。隻是我知道,賞賜這些東西,也不過是希望我對池雪能好些,又或者說是看在義父的麵子上才做的賞賜。”

“念兒,你不必難過,其實皇上這些年待你也還算不錯,作為一國之君,他的嬪妃也確實少了些。”看著柳念念的樣子,趙寧越發肯定柳念念心中有事,不由問道,“念兒,你雖然是我的義女,但這麽多年我一直將你當作親生女兒看到,你若是有什麽心事,不防對義父說,總比一個人憋在心中要來得好。”

柳念念笑了笑,說道:“義父,真的沒事,隻是有件事情女兒一直覺得有些奇怪。”

“哦?”趙寧問道,“是什麽事情,不防說來一聽。”

“義父,你可知道七王爺離京這件事情?”

趙寧點點頭,說道:“那小子本就是趙貞找回來的幫手,現在離開雖然有些突然,不過對你我卻是有利的。”

“話雖然這麽說,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奇怪。”柳念念說道,“義父,你可記得當日夜宴之上,你中毒的事情麽?”

趙寧聽到柳念念這麽說,臉上立即浮現起怒色:“哼,劉澈那小子,竟然敢對我下毒。下毒也就罷了,事後竟然還假惺惺的將解藥拿出,白讓我承了他的情。”

“可是那劉澈不是說,毒並非是他所下麽?”柳念念說道,“若是真的是他所下之毒,以當時的情況,他不幫義父您解毒也是可以的,又或者他是想讓您承了他的情麵,但承情必定要有合作的空間,義父你與他之間似乎並不存在合作的空間,既然如此,劉澈那麽做的原因又是什麽?”

趙寧想了想,沒有說話,但他覺得柳念念的話似乎有幾分道理,隻是失去又太過複雜,他也是想不明白。

柳念念見趙寧不說話,便接著說道:“義父,你中毒的事情另有蹊蹺,我們不妨從此事著手?”

趙寧眉頭微蹙:“哦?念兒,你到底是得知了什麽,你不是這樣心思細膩的人啊。”

“義父,你可知道江湖上流傳的有關‘那個人’的事情?”柳念念換了個姿勢,但是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趙寧微微點頭,說道:“關於‘那個人’倒是聽說一些,但是卻不甚了解,怎麽突然提起呢?”

“皇上似乎對‘那個人’很是戒備。”柳念念說道,“更有傳言說,‘那個人’一直隱藏在晉國朝廷之中,隻是至今為止一直無人知曉是誰。”

趙寧想了片刻,說道:“念兒,你是如何得知這件事情的?”

有關‘那個人’趙寧自然是知曉的,隻是一直以來‘那個人’都出現在江湖上,對於江湖,朝廷一向是進水不犯河水的,所以無論‘那個人’的勢力有多麽龐大,趙寧也都不會去管,又或者說他從來沒有在意過,也正是因此,就算柳念念提出來了,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隻是剛剛柳念念卻說‘那個人’就隱藏在朝廷之中,這不得不讓他感到擔憂,一方麵對柳念念突如其來的改變感到擔憂,另外一方麵也對自己的鬆懈感到擔憂。

也許自己真的是老了,趙寧心中不免升起這樣的感慨,若是倒退二十年,他又豈會容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當然,有的時候他也後悔自己年輕時候太過優柔寡斷,若是能夠狠辣一些,也許現如今坐在皇位之上的就是他了。

盡管在趙寧的心中,一直想要推翻趙貞,但那也不過是對皇位的不甘而已,若是真的要動手殺死趙貞,他多少還是有些不忍的,那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子啊,當年無法做到的狠辣之事,現如今就能做到麽?皇家當真是無情的,這種軟弱隻會害死自己。想到這裏,趙貞回過神說道:“念兒,你還沒有回答義父的話呢。”

柳念念笑著說道:“義父,有些事情,不必說自然能知道,這宮中耳目中多,應該知道的總是會知道。”

“念兒,怎麽對義父你也要隱瞞麽?”

柳念念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不是我有意隱瞞義父,而是……唉,這是皇上對我說的。”

“皇上,皇上為何要對你說這件事情?”趙寧心中隻覺得有幾分震驚,甚至有幾分不詳,“念兒,莫非,莫非你的心已經向著皇上了麽?”

“義父,您為何這麽說。”柳念念說道,“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趙寧有些焦急地問道。

“我,我已經壞了皇上的骨肉。”

“什麽。”聽到柳念念這麽說,趙寧驚訝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懷了皇上的骨肉!這是天大的好事情啊,你怎麽到現在才告訴義父。”

“是皇上不讓我說的,皇上說擔心我的安危,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柳念念說道,“不過皇上說了,若是我能生下皇子,那麽便將我腹中的孩兒冊封為皇子。”

“皇上真的這麽說?”麵對柳念念說出來的話,趙寧自是有幾分不信的,倒不是說他不相信趙貞會將柳念念的孩子冊封為皇子,而是這件事情實在太過突然,如果趙貞說的是真的,那麽又何必要隱瞞,“念兒,你確定皇上是這麽說的,不,應該說你確定他會這麽做?”

柳念念笑了笑,說道:“應該不會。”

“哦?為什麽你會這麽覺得?”趙寧若有所思地問道,“莫非你有什麽地方懷疑麽?”

柳念念說道:“義父,你一直覺得劉澈才是最可怕的,可是我卻覺得皇上才是最可怕的。皇上的心機比任何人都深,若不是如此,他又怎麽能夠壓製得了劉澈,還有這麽多年來,劉澈雖然囂張,卻並沒有做出什麽真正出格的事情,關於這一點你不覺得奇怪麽,還是說,皇上掌握了劉澈的把柄,以至於劉澈不敢輕舉妄動,總之事情的真相,或許並不像我們想象那樣來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