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劉澈和池痕依舊打得不亦樂乎,司徒炎自然也是看得不亦樂乎。不過對於身陷泥沼的我來說,可是沒什麽心情去欣賞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丟進那慘絕人寰的蠆盆中去,我全身的汗毛都要倒豎起來了。

不知道死哪裏去的四師兄我是不指望了,突然我的眼光掃到了劉澈。此時他和池痕的比劍剛剛結束,正縱身飛下,落地後隨手將劍負於身後,眉宇間略帶得意的向我走來。

真是的,不就是贏了池痕麽,用得著這麽得瑟麽?瞧瞧,那小眉毛都要挑上天去了,也不嫌累的慌。

“怎麽樣?”走到我麵前時,劉澈得意的神情越發濃重,說起來我還真沒有見過他這麽得意的樣子。隻不過,他越是得意,我的心情就越是不爽。

四師兄的見死不救,身陷皇宮的危機已經讓我很頭痛了,此刻再看他那得意的樣子,我真是恨不能拍死他。當然,拍死劉澈的念頭隻能放在心裏想想,如果付諸行動的話,我絕對相信,自己的下場會很慘,絕對慘過被丟進蠆盆裏去。

“本官問你話呢。”劉澈的語氣有些不耐煩,眉頭也擰在了一起。

“啊?什麽怎麽樣?”

“我的劍法和池痕的劍法哪一個更好。”

我愣了愣,弄了半天這家夥在上麵打的不亦樂呼,就是要問我他和池痕的劍法究竟哪一個更好。真不知他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還是腦子被驢踢了,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因為驢怎麽可能有膽子去踢劉澈的腦袋呢。

“這個麽……當然是……”我頓了頓,正色道,“池痕的劍法好!”

劉澈原本得意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再說一遍。”

“池……”看著劉澈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我還真沒有那個膽量繼續說下去了。

“怎麽不說話了?”劉澈往前逼近了一步,“我和池痕的劍法,究竟哪一個更好?”

電光火石之間,我突然想起了大師兄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再怎麽說劉澈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宰相啊,我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他的劍法不如池痕呢,這根本就是在掉他麵子啊,也難怪他要這麽生氣了。想到這裏,我立即道:“大人你的劍法更好!”

劉澈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說說好在哪裏?”

看著劉澈不那麽陰沉的臉色,我心裏簡直就要佩服我自己了,看來大師兄說的果然沒錯,這是人都喜歡被人拍馬屁的,何況還是這麽個沒事就喜歡挑眉毛亂得瑟的主,眼下他讓我說說劍法好在那裏,鐵定是想聽人大肆阿諛奉承一翻。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大人你天庭飽滿,臉泛紅光,乃是人中之龍,大富大貴之相。再看大人你筋骨奇佳,天賦異稟,更是百年罕見的練武奇才。最後再說大人您的劍法,簡直就是一劍動四方,乾坤當扭轉啊!普天之下,若說有什麽人的劍法能高過大人您,就算打死屬下也不相信。”

哈哈,說了這麽多拍馬屁的話,這下他應該高興了吧。呃?奇怪,這剛剛好轉的臉色怎麽又陰沉下來了?唉,這人的馬屁怎麽這麽難拍!

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九公主忽然說道:“駙馬,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像禦醫。”

“嗯?”不像禦醫,廢話,我本來就不是禦醫。雖然心裏這麽想,但我還是有些好奇地問道,“不像禦醫?那我像什麽?”

“神棍。”

“呃……神……棍?”不至於吧,雖然說我拍馬屁的功夫沒有大師兄那樣爐火純青,但耳濡目染了這麽多年,沒有個一流水準,至少也有個二流水準吧,怎麽就變成神棍了?

九公主用力點點頭:“要不是知道駙馬你是禦醫,我真的要相信你就是那些沒事擺攤子給人算命的神棍了。啊,差點忘記了,再過幾天就是七夕,父皇會在宮中大宴群臣,並且會宣布我和駙馬你的婚事……”

“什麽……”不等九公主說完,我立即脫口而出道,“別開玩笑了,我根本不能娶你。”

一瞬間,九公主眸若寒冰,那種帶著殺意的寒氣讓我不自覺地退後了兩步。心裏琢磨著這女人翻起臉來還真的比翻書還快,古人誠不欺我啊。

片刻後,九公主淡淡道:“總之事情就這樣定了,駙馬你早做準備,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本公主,隻不過希望你能承擔的起這拒絕的後果。”

後果,什麽後果?我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滿是蛇蠍蜂蠆的坑穴,小腿不禁抖了兩下。

“他承擔不起這後果,不知道本官可承擔的起?”不知何時,劉澈已經擋在了我的前麵,聲音亦是同樣的淡漠。

“哦?劉澈!”九公主冷笑道,“你可別忘了,除了我的父皇,普天之下可沒有人能夠幫你拿到那樣東西,還是說,你真的連自己姐姐的骨灰都不在意了?”

骨灰?安帝答應幫劉澈拿回劉璿的骨灰?可劉璿的骨灰不是在趙貞手中麽?如果九公主的話是真的,那麽就是說,安帝和劉澈聯手了,他們之間一定達成了什麽交易才對。

難道說夜宴之上寧王公然的刺殺,便是趙貞決心鏟除劉澈的前奏麽?所以劉澈便借機前往安國,與安帝聯手。可是,沒有任何線索的‘那個人’又扮演了什麽角色?師父一方麵擔心劉澈攪亂天下,另一方麵又查探到‘那個人’處處要置劉澈於死地,那麽‘那個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真是想的頭都大了,我搖搖腦袋,希望能夠將這些疑問甩出去。畢竟被卷入陰謀中,可不是我喜歡的。

劉澈微微側身,拂袖道:“尚未兌現的交易,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的話,你又何必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求我父皇?”

被劉澈擋在身後的我歪著腦袋,偷偷瞄了一眼九公主,比起之前,她的神色更加淡漠,隱隱透著輕蔑。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很難受,但我不知道自己的難受是因為九公主淡漠神色中的輕蔑,亦或是別的什麽。

“你要躲到什麽時候?”九公主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你若是真的不想做這駙馬,本公主也不強求。”

“嗯?真的麽?”我立即將整個身子探了出來,有點激動地問道,“說話可要算數啊。”

“本公主的話一向算數,不過你既然不是本公主的駙馬,我留你何用!不如殺之,更好!”

我探出去的半個身子立即又縮了回去,因為我已經看到九公主的眼中蒙上了濃濃的殺意,垂在地上的鞭子也是蠢蠢欲動,似乎隨時會向我和劉澈抽來。

“說得好,既然留著無用,那不如殺之。”

九公主微微側首,看著緩步走近的司徒炎,神色頓時一凜,不過也難怪,饒是躲在劉澈身後的我此刻也感覺到司徒炎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如火般熾熱的殺氣。

司徒炎接著道:“公主,為何還不動手殺之?”

“本公主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公主的事情自然用不到我管,隻不有關銀子的事情,我可就不能不管了。”司徒炎嘴角揚了揚,笑道,“想必公主你也知道,在下本就是一收銀買命的殺手,既然有人出銀子讓我取公主您的性命,那在下就隻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了。”

“哼,想取本公主性命,那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麵對司徒無炎的近乎威脅的口吻,九公主沒有任何懼色,反而朗聲道,“哼,你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誰敢讓你來殺本公主,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怎麽就不可能了?”司徒炎反問道。

“那你說,是誰讓你來殺我!”

“這個麽……”司徒炎扶著額頭,一副很是苦惱的樣子。

“說不出來了吧,你根本就是信口雌黃。”

“唉,我本不想說的,既然你逼我,那我也就隻能說出來了。”司徒炎放下手,臉上滑過一絲笑容,“那個人就是我!”

“什麽?你在耍我麽?”

“我給了自己一個銅板,雇我自己殺死你,這不是很清楚的事情麽!”司徒炎往前走了幾步,碎金般的陽光將他的褐色的頭發暈染的很好看。

“就憑你,也想要本公主的性命?”

“對,就憑我。”司徒炎緩緩說道,“你是唐門中人,雖然擅長用毒,可是你別忘記了,火獄宮也是江湖上僅次於白水莊的暗殺組織,論起毒藥麽,雖然比不上你唐門,可若是真的魚死網破起來,唐門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此時,九公主的臉色微微有了變化。正如司徒炎說說的那樣,雖然唐門擅長用毒,但那也不代表其他人不擅長用毒啊。何況我師父就曾經說過,唐門雖然以毒聞名,但最厲害的毒藥卻不在唐門。

如果我是九公主,大概也要好好掂量一下司徒炎的話,不管怎麽說,司徒炎都是一名在江湖上廝殺已久的刺客,這一點可不是一個公主身份就能鎮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