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覺滿腦袋黑人問號。

那門不厚, 很輕易就被他踹倒了,隨之而來的是藍紫色的火光,以及撲鼻的肉香。

肚子立刻不爭氣地嘰咕一聲。

他朝外張望, 才發現這是食堂的廚房。

煤氣爐上撲朔著溫暖的火焰, 大鍋裏燉著肉,水蒸汽溢滿灶台,把濃鬱的肉香送到廚房的每個角落。

木門嵌在灶台對麵的牆裏, 幾個男人正拿著菜刀和擀麵杖如臨大敵地瞪著他。

沒來由地,他就是覺得這場景有些搞笑, 忍不住打了個招呼:“同誌們好,不用迎接了, 都散了吧!”

幾個男人瞪他瞪得更凶了。

秦晷越過他肩膀張望一下, 正要鑽出去, 被夏箕奇一把攔下。

小表弟剛才還不顧一切想大喊呢, 現在卻又怕得不行,眼巴巴地衝他哥搖頭。

“沒事。”秦晷說。

然後貼著荀覺擠過去, 衝最前麵那絡腮胡子的胖男人喊:“趙師傅。”

這人他在醫院的員工名單上見過, 是食堂的一名廚子。

他也不怕這人變異, 如果真感染了, 根本用不著鍋碗瓢盆, 隻消一根手指就能把他們撓死。

誰知他不防備趙師傅, 趙師傅卻防備著他,手裏菜刀揮得呼呼直響,色厲內荏地嚷道:“你、你別過來!”

秦晷怕把他嚇著,立刻停住不動, 溫和地笑道:“你還認得我嗎?”

借著跳躍的爐火, 趙師傅仔細打量他的臉:“認得, 你是邵醫生。”

但仍舊不肯讓他出去:“你別動,否則我喊人了!”

“你們有多少人?”秦晷問。

趙師傅抿緊了唇不說,似乎打定主意和他劃清界線。

秦晷歎氣:“趙師傅,你先讓我出去吧,你們這麽多人,還怕我一個不成?”

他現在的姿勢實在難受,木門太矮了,他為了和趙師傅對視,得盡量低地趴下身子。

但是趙師傅並不買單,仍舊凶巴巴地說:“你、你們有三個人!”

這位趙師傅,一米九四的個頭,身寬體胖,別的不說,他在地上滾一滾,隻怕也能滾出個兩米深坑。

而他現在卻委屈巴巴地控訴秦晷他們人多。

秦晷再次歎氣:“那我一個人先出來行嗎?”

“不行!”趙師傅聲音都帶了哭腔。

秦晷撐著門框的手臂微微酸軟,快撐不住了。

偏趙師傅身後一個戴眼鏡的小個子還在拱火:“你、你們這些怪物就知道騙人,誰、誰曉得你安沒安好心!”

秦晷本來就沒什麽耐心,這下火氣全給勾起來了,誰知他還沒動,後背猛地被荀覺一拽,落進夏箕奇懷裏。

荀覺就地滾出,一個掃堂腿把趙師傅踹倒在地,隨後翻身躍起,一把奪下菜刀反抵在趙師傅脖頸。

“你們……幹什麽!”眼鏡男一秒飛向角落,飆出兩行熱淚。

荀覺冷冷環視全場:“我們要是怪物,用著得徒手打架?自己好好想想。”

幾人麵麵相覷,都有些動搖。

趙師傅被壓得趴在地上,背心被荀覺用膝蓋狠狠頂住,當場痛得哇哇大叫,拍著地板討饒:“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荀覺使了個眼色,讓秦晷和夏箕奇先出來。

兩人正費勁地往外鑽,人群裏一個戴高廚師帽,廚師長模樣的中年男人排眾躍出。

“慢著!”他喝道,“即便你這樣說,也不能排除嫌疑。”

秦晷眉梢一跳,認出來了,這人叫周寶光,是食堂的廚師長,也是全醫院最難搞的二楞子。

因為腦袋一根筋,周寶光盡管能力出眾卻也熬走了三任廚師長才升任如今的位置,曾經還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提著菜刀跟院長幹架,從此名聲大噪,成為醫院裏人人忌憚的惡霸。

他說不要秦晷出來,其他人就又找到了主心骨,忙把菜刀擀麵杖都橫在胸-前。

秦晷簡直無語。

就聽周寶光拖腔拖調地道:“大家都知道怪物變異需要時間,剛感染時,他們連自己是人是鬼都分辨不清。”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正是這個道理!

別看這三人和普通人沒有差別,但到底有沒有變異,隻有他們心裏清楚。何況他們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這道暗門連周寶光都不曉得用途,他們竟然從這裏鑽了出來。

隻怕不是怪物,也不是好人吧。

荀覺愣是被他們這邏輯氣笑了:“咱們在這兒多久了,還看不出來?”

“我不相信你們!”周寶光梗著脖子,義正辭言地道,“崔醫生說了,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進來。我們這兒資源有限,就算你們不是怪物,也休想來搶我們的東西!”

“誰搶你們東西了!”

周寶光眉頭一皺:“我聽見你們肚子叫了!”

“肚子叫就是強盜?那你手裏拿著菜刀,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公器私用,盜竊醫院財物?”荀覺說著,有些惡劣地眯了眯眼,“巧了,本人警察,抓的就是你這樣的不法分子。”

周寶光這種人他見得多,嘴硬全是憑著一腔熱情,但若是真的拿權威去壓他,他又怕得要死。荀覺反正無聊,有的是時間逗周寶光玩,隻是秦晷身體不好,這一路走來又不通風,早就悶得兩頰通紅了。他怕再拖下去把人累出好歹來,索性快刀斬亂麻,拿出公職人員的架勢嚇唬周寶光。

周寶光果然入套,手裏菜刀差點拿不穩。

荀覺看在眼裏,繼續唬他:“怪物的事也是你們能解決的?不還是得等我們專業的來?你們再攔著就是妨礙公務,後果自己掂量,反正罰錢喝茶肯定是免不了的。”

眼鏡男幾個聽他說得嚴肅,都有些動搖。

周寶光是半信半疑,臉上一片煞白,可手裏的刀仍舊高高舉著。

還真是個油鹽不浸的二楞子。

荀覺狹長的眼眸眯起來,正準備再添一把火,誰知秦晷卻耐心耗盡,等不及了,抓起秘道裏的石子投擲出去。

就聽“當當”幾聲,幾把菜刀相繼脫手。

秦晷火冒三丈衝夏箕奇喊:“拿繩子,都給我捆起來!”

夏箕奇手忙腳亂翻繩子。

他們做任務,最怕碰上周寶光這種不知死活的普通人,打又打不得,還處處使絆子。秦晷算是組織裏比較溫和的,隻是拿繩子把他們捆住,遇上狠的,直接砍死便是。反正都是紙片人,任務結束又能活過來。

眼見夏箕奇的套繩要丟過來,周寶光駭得哇哇大叫:“你敢,我們人多,有好幾十個!我們……跟你拚了!”

他陡然朝秦晷身上撞。

秦晷哪能真讓他撞,黑茶色眼眸一轉,就要擰斷他脖子。

這時就聽門口傳來一聲:“住手!”

一個意想不到的瘦削身影猛衝過來,攔在了周寶光麵前。

“一場誤會,周師傅,有話好好說!”

看清楚這人,秦晷眉梢一挑:“崔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