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麵具之命
她推開了無數的門,看了無數個辦公室,沒有找到任何一絲人氣,也沒有發現半個人,就在這短短的一兩天之中,瑞星從繁華走向了衰落,那些她所接觸過的人,幾乎都死光了。
她癱坐在椅子上,捂著臉,淚水從手縫裏滑出來,滴落在桌子上。
歲間站在她身邊,眉眼悲切。
她哭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又再上上下下地翻找著辦公室裏,最終在總裁辦公室裏看到了一抹身影。
是瑞星的創始人,厲東,他這些年被隻剩下股份,卻沒有實權,被瑞星裏的人架空了職位,也有一兩年未曾踏入公司了,如今,留在這裏的人,卻是他,他靜靜地站在辦公室裏,窗簾大開,窗戶也從兩邊打開,他就站在邊上。
隨後,他爬上一旁放置的椅子上,腳跟一墊,那姿勢就像是要往下一縱,跳樓自殺。
歲間剛想開口,蕭半離已經衝了上去,一把將厲東從椅子上拖了下來。
厲東本想一死,誰知遭到人從身後拉扯,一個不慎,摔倒在地,一抬眼,便對上那張妖豔的臉。
他愣了一下,這才記起,這個人是去年剛簽的藝人,短短一年期間,她已經小有名氣,幾乎可預見未來,她將是瑞星的搖錢樹。
想到瑞星如今的情況,他悲從中來,狠狠地捶著地板,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嚎啕大哭,止不住的淚水不停地滴落在地板上,濺開無數的水花,
她蹲了下去,滿嘴道歉的話卻怎麽說也說不出口。
隻能哀傷地看著他。
即使她從進了這間公司與厲東連個麵都沒照過,但此時此刻,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情。
她伸出顫抖的雙手,扶上他的肩膀,低聲道,“會好的,以後會好的,我會幫你……把它再次建起來的,你要相信我。”
厲東抬頭,看著她,搖頭苦笑道,“現在這個情況,瑞星還有未來嗎?一模一樣的死法,不正代表我們瑞星有這種傳染病嗎?”
“……”她說不出話來,不知怎麽去安慰他。
她心知不是傳染病,但新聞報紙甚至是所有人都認為是傳染病,厲東冷笑,“要是以那樣的方式死去,不如我縱身一跳一了百了,免得坐實了傳染病的輿論。”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你沒有病,我帶了醫生來,他能治好你的。”情急之下,她轉身一把扯過歲間,歲間咋舌,抗拒地看著她,她死死地扯著他,眼眸裏無聲地哀求。
歲間無奈,在厲東投過來的眼神下,僵硬地點頭,不情不願地應道,“是的,我是醫生,但……我是中醫,你把手伸出來,我幫你把把脈,看看……你的病情如何,咳。”編不下去了。
厲東半信半疑地看了眼蕭半離,又看了眼一頭白發,臉蛋枯老的歲間,緩緩地伸出肌肉□□的手臂。
歲間裝模作樣地把上他的手脈,眯起眼,半響說道,“你的病不深,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不如我給你開幾劑藥,你按時吃,一定會好的,另外,你的壽命能活到78歲,晚年幸福,年輕時候由於心氣太甚,被小人插足,導致創下的事業差點拱手讓人,但僅僅隻是有驚無險。”
歲間說到最後自動賣弄起他的老本行,算命。
厲東神色一亮,問道,“真的?你說得太準了,我確實……確實如此。”
“那便是了,起來吧。”說著歲間一副得道高僧的神態居高臨下地喊厲東站起來。
厲東聽話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膝蓋,指著沙發道,“坐,你們坐。”
蕭半離看了眼歲間,兩個人坐到沙發上,厲東倒了茶水,一人一杯,神色戚然。
“厲總……”她哽了下喉嚨,低聲問道,“蕭笑,李緣姐……還有死去了哪些人?”
每問一句就如割她的心口。
“我也不太清楚,但大概十來個吧,都是你們這一區的,還有培訓班的兩個,死因都是一樣的,本來我們以為你也死了……都不敢去你家找你,沒想到你還……活著,太好了,至少你還活著。”厲東欣慰地說道。
她死死地壓抑住心情,手心都嵌入了肉裏,道,“是啊,我……我這段時間去把臉弄了一下,一直關在手術房裏,沒出來過,直到昨天才知道。”
厲東一聽就知她去弄什麽了,抬眼認真地看著她,道,“幸好你躲過這一劫了,對了,他們生的到底是什麽病?我身上的病跟他們一樣嗎?”
這話是問歲間的。
歲間嗆了下口水,把口水咽了下去,臉色為難道,“你們這個病……叫做……”
他的眼遊離到蕭半離的臉上,腳從底下踹了她一下,後才硬著頭皮說道,“這個病叫黑肌膚癌,是一種毒素,幾百年才有一次……”好了,他又編不下去了。
厲東則聽得極其認真,後又問道,“死去的人已經沒辦法醫治了,那活著的呢,你說的中藥真有這個效果?”
歲間咳了幾聲,道,“其實中毒不深是可以醫治的,比如你,而其他人,真的得看中毒的情況如何。”
厲東癱在椅子上,繼而又坐起來,說道,“一樓的小魚你們看到了嗎?她的耳朵也黑了,她是不是可以治療,走,醫生,你去給她看看。”
說著厲東就站起來。
卻見蕭半離跟歲間都沒有動,他疑惑地低頭,便見蕭半離滿臉的淚水,厲東心裏一跳。
歲間歎氣道,“她……已經死了!”
厲東渾身一震,不可置信。
“你說什麽?”
“她已經死了。”歲間再重複了一遍。
厲東跌坐回沙發上,臉色發白,捂著臉哭了起來,“老天,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蕭半離低著頭不停地掉淚,她麻木地很。
“厲總,叫小魚的家人過來把她……”她低聲地說道,厲東猛地一笑,“小魚哪裏有家人,她是孤兒,是我家撿來的,她……是我的妹妹啊,我叫她去醫院,她不肯去,非要陪我來這裏,她說這裏是我的夢想,她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裏,沒想到……她就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