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抽絲之命

退了試鏡廳,渾濁說,“如果不過,我便去幫你改了資料,但看那幾個凡夫俗子,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她已換回一身素衣,隱在人群裏,毫不出色,渾濁的話從柱子裏飄向她的耳裏,她手中的火苗跳了幾下,與他對話。

這時門廳熙熙攘攘,尖叫聲彼比彼起,一身白衣襯衫的男人在黑西裝男人的保護下,大步走過來。

她躲閃不及,被人潮一擠,身子便往前倒去,一隻堅實的手臂將她扶起,她略微一抬眼,便落入一雙冷冽的眼眸裏。

“啊,楊簡,楊簡,我愛你!”

“楊簡,楊簡,我的男神!”

“媽呀我要暈倒了,快扶扶我。”

激動尖叫的嗓音落入她的耳膜,手心火苗發燙,她還未站穩,身子被那隻手用力一推。

無情地推出人群裏,她堪堪站穩,那簇擁的人群轟然地推開她,她直直撞到牆壁上。

總算清淨了。

“嘖,怎麽?心動了?”渾濁喊她幾聲未應,嘲笑似地在她耳膜跳著。

她緩緩搖頭,朝門口走去,落入強烈的陽光裏,這陽光,真舒服,她狠狠吸了一口空氣,感覺連喉嚨裏都是香甜的。

“隻要健康地活著,你想要誰,他都會是你的。”渾濁的嗓音又在她耳膜響起。

她一轉身,便看渾濁幻出人形,枯老的身軀跟在她身後,他咧嘴,難看地笑道,“除了身體,我七魂六魄全是健康的,蕭半離,你也可以。”

她點點頭,道,“恩,謝謝。”

那夜魂魄離身,差點歸西,母親趴在床邊哭撅了去,後七天,她殘著最後一口氣,輸了不少營養液,醫生對母親說,“拖一天是一天,如果十天半月醒不過來,便準備後事吧。”

父親遍尋那算命不到,回到病房,嚇得老淚縱橫,一時間白發人堪堪要送黑發人,連護士都抹著淚,憐惜道,“才21歲啊,卻找不到病因,還沒有好好享受過生活,就要走了。”

七日後,她醒了,並可下床行走,拉開窗簾不怕那烈日,夜晚不必掌燈睡,能吃得下飯喝得下湯,精神了不少,父母歡喜至極,給醫生塞了大紅包,便將她接回家裏。

悉心照顧,她也日益健康。

夜晚,她第一次取魄,渾濁說,“在西郊有一女童被人淩//辱,隻剩半魂,趕去正好能收到她的一魄。”

隨後便催促她戴上麵具,獠牙麵具在手心跳出,輕如鴻毛,上臉卻極為疼痛,仿佛將她的臉狠狠撕裂般,渾濁冷眼看著,她亦不敢停下,忍著疼,渾身是汗地將麵具毫無縫隙地鑲入臉上。

一塊血肉模糊的皮掉到地上,她嚇得一陣尖叫。

渾濁冷哼,“那是你的死皮,被麵具上的獠牙硬生生扯下來了,放心,你原本的臉沒事,走吧,時間緊迫,再疼也得忍著。”

她撇過臉,忍著臉上的麻痛,不敢低頭去看那塊皮,跟在渾濁的身後出了閣樓。

一出閣樓,火紅色的眼瞳便看到無數的鬼魂在離地半尺,輕飄飄地踏在歇息的青綠草上。

她捏著手心的火苗,收縮氣息,一步不離地跟在渾濁的身後,那鬼魂飄到她身邊,帶著血氣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脖子上,陰冷無比,她咽了咽口水,又收了收氣息免得泄露太多生氣出去。

渾濁走在前頭,枯老的身軀踩碎了不少的青綠草,他說,“看到什麽都別呼叫,我們的目的是西郊,你手裏的鬼火未成形,打不過飄在人世間上百年的孤魂。”

她恩了一聲,目不斜視地走著。

越靠近西郊,那裏的血氣越濃,孤魂野鬼越多,全聚集在上空,密密麻麻的,草地上一僅有12歲上下的女童渾,身赤一地躺在地上,全身僅是淤青,而那行凶之人喘,息,覆在女童身上,XIA/體還在那稚/嫩的入/口處,一進一出。

她頓時一陣惡心。

那男人臉色扭曲,混黃的眼眸一副快意。

這人間作惡的該死的人啊。

她的手心猛地發燙,渾濁狠聲道,“你想幹什麽?收起你的鬼火!”

火苗熄滅在手心,她咬緊牙,渾身發冷地看著那男人抽出xia!體,冷眼地翻過那女童的屍身,“切,這就死了!”

屍身如回神一番,顫抖了一下,一縷弱小的幽魂從屍身上飄出來,還未意識到自己已死的真相,幽魂嚎啕大哭起來,震得周圍的孤魂野鬼一溜煙散去,黑壓壓的天空霎時有了一絲清明。

“快上去,她的魂魄要被地府的人勾走了,把鬼火運用至三分,打向她的天靈蓋,這殘魄很純淨,對你有幫助。”

渾濁的聲音透過鬼火震如她的耳裏,她一攤手,手心的火苗便燒至三分,閉了閉眼睛,火紅色的眼瞳瞄準幽魂的天靈蓋,掌心外翻,那幽魂便被拉離屍身,隨後她一收手,便從那幽魂裏抽出一條黑線。

手心一卷,黑線消失在掌心,她渾身一震,感到那殘魄緊貼著她的身體,火紅的眼瞳再次睜開,那行凶之人已穿上一身衣褲,撥弄著頭發,一身舒爽地踩上草地,獨留下那抹殘破的屍身。

“好了,可以走了!”渾濁催她。

她緊緊盯著那男人,將那男人的臉印入腦海裏,便隨著渾濁的腳步轉身離去。

麵具戴上疼痛難忍,但取下卻極為輕易,她將臉放入青綠草裏,半個小時後,麵具自動脫落。

她伸手摸了摸臉,肌膚光滑,並無破損。

渾濁取了那一魄,將它收入一金色玻璃瓶裏,拉開抽屜,放入,一秒後,抽屜裏空空如也。

渾濁說,“這是夾縫界,可用來放置有靈之物。”

她點點頭,告別了渾濁。

回到家裏,渾身難受,不知是為那哭泣的女童,還是元神拉扯殘魄而精神受損,一夜未眠。

早晨雞起未鳴叫,她坐在窗台邊,從抽屜裏抽出塵封已久的素描本,4年前,她的身體軟弱到拿不起一杯水的時候,她最愛的素描也放下了,眼睜睜地將它鎖於抽屜裏。

執起畫筆,她閉了閉眼,腦海裏顯現出一個男人的臉,還有他身上所穿的衣服,火紅色的眼瞳還印記了那個男人額頭上的一粒紅痣,跟肉團似的,半個小時後,一個人形出現在素描本裏。

再抬眼,天色明亮,迎來了新的一天。

母親在門外敲她的房門,她撕下手心壓著的一頁紙,塞入口袋裏,找了個信封,將紙塞進去。

“插播一條新聞,西郊靠山的草地上發現一具12歲上下的女童屍體,女童渾身赤/裸,全身發青,下,ti被撐開,極其殘忍,經過證實,是被人強/暴的,目前警方極力調查,揪出嫌疑犯。”

母親倒吸一口氣,“這些人太慘無人道了。”

她安靜地看著電視,眼眸冷冷的。

傍晚,一蒙頭黑衣人出現在西郊派出所門前,一封雪白的信順著門縫塞進裏麵。

渾濁嘖笑,“果然是人類,處處播善心,均不知最可怕的便是人心。”

說罷,她被渾濁一掌拍進青綠草裏,“好好在這裏隱息,近日無死氣,你多加鍛煉,可不是每一條殘魄都如那女童般好取。”

她低著頭浸泡在青綠草裏,渾身微涼,渾濁手一拂,閣樓的門咿呀一聲便關上。

手心火苗跳躍,在這夜晚,忽小忽大。

“蕭半離,你願意簽到我們公司,當我們公司旗下的藝人嗎?”一女人笑眯眯地看著跟前的好苗子,長得不錯,氣質不錯。

“好。”她低聲地應道。

“這是合同,你看著沒問題就簽下吧,簽了以後我就是你的經紀人,多多指教。”

她握起筆,手心火苗跳躍,翻都沒翻就直接在後麵簽署下自己的名字:蕭半離。

李緣,既是娛樂圈裏金牌經紀人,人稱金手指,收回合同,翻看了一下便道,“公司會給你安排助理,你先用心把《鬼魅》拍好,一出道就跟楊簡合作,運氣不錯啊。”

她記起來了,《鬼魅》的男主角是楊簡,微博上很早就公布了男女主角的名單。

渾濁嘖笑,“嘖嘖,那個讓你看傻的男人。”

她謝過李緣,拉開椅子站了起來,便轉身拉開門走出去。

渾濁的聲音又傳了來過,火苗跳躍,“蕭半離,能健康,真的很好吧?”

她嗯了一聲,仰著頭,狠狠呼吸了一口空氣,就連心髒都變得甘甜,21年來,這燦爛的陽光跟她無關,現在這陽光就在她的鼻息下,如此親密。

“在錦江酒店,有一男人叫了鴨,把鴨玩死了,雖然那鴨生前肉身不幹淨,可他的魂魄出奇純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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