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抽絲之命
地府
黑無常大步走進大堂,神色陰冷,陰差感到陣陣冷意,慌張地飛身而出,黑無常眼角一側,雞毛撣一甩,將一陰差從高處抽下來,那陰差倒吸一口氣,驚慌道,“黑大人,放過小的吧。”
黑無常正怒氣中燒,豈可放過他,雞毛撣再次甩起,那陰差顫著身子等待雞毛撣落下。
“你幹什麽?”清亮的嗓音不耐地問道。
“不幹什麽,你在人間吃了虧,就到地府裏來找晦氣?”白無常輕輕地拽著黑無常的雞毛撣,黑無常動了幾下沒動著,心中更是氣惱,一低頭看到那陰差還敢揚起頭,恨道,“看什麽看,還不快滾!”
那陰差渾身一震,頭也不回屁滾尿流地爬出大堂。
白無常見陰差滾遠了,才放了黑無常手裏的雞毛撣,袖子一攏,上了生死台,輕輕倚著,攤開左手,圓潤的瓜子躺在手心上,他撚起一個放進嘴裏,神色悠然。
黑無常本是滿心怒氣,見白無常如此悠然,連帶得自身火氣也消了不少,左手伸進袖子裏,將四分五裂的麵具扔生死台上。
“還是次品!”
他本以為親自出馬,一定能嗅到半生的氣息,誰知,還是抓到個假的,這怎麽能讓他舒坦。
白無常俯下身子,一邊啃著瓜子,一邊研究那沾滿黑血的麵具,“你該知道,他若是想躲過地府的追捕,自然得一次次地製造半生,但是普天之下能製半生見過半生的人寥寥無幾,你打傷的那隻鬼魂是什麽來曆?”
黑無常一甩袖坐到椅子上,閉上眼,說道,“查不出來曆,幾百年交過一次手,他成日躲墓穴裏,身上全是珠寶的味道,甚至連腐屍的味道都沾不少,我完全無法探知他是什麽來曆。”
“人間的孤魂野鬼上億條,有些甚至修煉成精,能借人類身軀在世間行走,若是墓穴裏的孤魂野鬼,有可能是最高級別的,他要確實是如此高級別的,你查不到也很正常。”
孤魂野鬼與鬼魂的區別在於,一個是野生的,一個是家養的。
地府隻接家養的鬼魂,即是壽終正寢的,且看生前修為,鬼魂若是生前是國家主席,某某市長,到了地府亦會水漲船高,進入最好的輪回道。
而野生的孤魂野鬼即是入不得地府的,無法投胎轉世的,這些野鬼也分級別,依舊是看前生修為,黑無常今晚碰到的這隻孤魂野鬼,探不到來曆,又打不死,想來生前肯定修為極高,死後又常躲墓穴這種養陰氣的地方。
也難怪黑無常如此生氣。
白無常總算把瓜子啃完,拍拍手抓起那次品半生,手一觸半生便緩慢地破碎,白無常一愣,笑道,“看來對方有所準備,你看,它碎了。”
黑無常睜眼,若有所思地看著消散在白無常手裏的麵具。
白無常笑道,“雖然它碎了,但我……看到了手法。”黑無常立刻來了精神,問道,“看得出是出自誰手嗎?”
白無常輕輕敲著生死台,斂著眉頭說道,“一時想不出來,但這手法確實有點熟悉,嘖活太久記憶力不好,等爺回來,我問問他。”
黑無常失望,複又坐下,半響道,“我今晚感到特別奇怪……總覺得當時在場的不止那隻高級的孤魂野鬼,加上我又怒火中燒,便在一草地上不停地鞭打那個位置,難道我提前進入更年期了?”
白無常正專心聽著,且聽到黑無常最後一呢問,瞬間哈哈大笑,拍他的肩膀道,“是,你是提前進入更年期了,多休息少動腦,免得爺怪罪我。”
“滾!”
渾濁將秦瀧放進浴缸裏,摘了滿滿一浴缸的青綠草泡著秦瀧,她蹲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被青綠草淹沒的秦瀧。
渾濁哼道,“他沒事,你把半生取下,早點回去休息。”
她問渾濁,“秦瀧什麽時候醒來?”
渾濁又撒了把青綠草入浴缸,道,“不知,看他造化。”她一聽,神情頓時暗下來。
渾濁伸手進浴缸裏,捏住秦瀧的下巴,撬開他的嘴,看著裏頭不破魂的石頭扔在,便道,“不破魂還在,他死不了,你盡快回去,天就快亮了。”
她湊過頭,也看到那塊石頭,便安心地將臉放入青綠草裏,渾濁說,不破魂是上千年前一位巫師錘煉出來的,放在墓穴裏能養陰氣,還能保存死屍的魂魄令其不被地府勾走。
待巫師的後代尋到不破魂,就能用巫術讓死屍起死回生,重回人間。
而秦瀧本就是最高級別的孤魂野鬼,如今有了不破魂,更是如虎添翼,就是打開地府大門,那錘魂陣也不能拿秦瀧怎麽辦,但一般的小病小痛肯定是有的,比如被黑無常打傷的魂魄。
半小時後,她取下半生,半生極其扭曲,淚水跟黑血混在一起,畫龍點睛地粘在額頭上,本是火紅的顏色,如今紅到有些發黑。
她問渾濁,“這是怎麽回事?”
渾濁睨了一眼,哼道,“這是你進步的證明。”
她點點頭,把半生沒入掌心,臨走前,仔細看著秦瀧,渾濁取了那些殘魄放入玻璃瓶裏,足足有三十條。
那一樁車禍,奪走了三十多個人的命,而那些魂魄都入了一個黑色的袋子裏。
手心火苗愈發燙,她捏著手心,告別了渾濁,出了閣樓,此時淩晨四點半,還有一個半小時就出太陽了。
她急忙趕回去,睡個淩晨覺。
但她高估了自己,躺在床上無半點睡意,耳膜裏交織著秦瀧的慘叫聲還有那孩童的哭聲,將她緊緊裹著,悲傷無以倫比,而被那團黑氣撞擊的身子,卻渾身發疼,明明處在夾縫界,卻還能受那團黑氣影響。
可見那個叫黑無常的,有多厲害。
早晨趕到公司,古花一個勁笑她臉上的黑眼圈,李緣哼道,“昨晚沒睡好?等下叫陳意妝上濃點,給你遮遮黑眼圈。”
她嗯了一聲,吃了些糕點,便趴在椅子上補眠。
接著又被古花從桌子上拉起來,迷迷糊糊被拉進化妝間,壓坐在椅子上,陳意一看她的黑眼圈笑道,“好大一隻熊貓。”
她睜眼一隻眼,瞪道,“就知道取笑我。”
陳意笑眯眯道,“誰知道你昨晚幹什麽去了,明知道今天是《登門》的開機會,你還不好好休息。”
她抿著唇讓陳意抹口紅,旁邊猛地爆出一聲尖叫,她轉過頭,便看到陰珠珠盯著手機,滿臉驚嚇。
助理急忙上前問道,“怎麽了珠珠?”
“你看!”
手機從陰珠珠手裏脫手,恰好落在她腿上,她一低頭,便對上一雙圓瞪,嘴巴半張的孩童的臉,喉嚨一陣惡心,她推開陳意的手,衝向洗手間,撲在馬桶上大嘔大吐。
孩童的哭聲再次響起,就在她耳邊,那個孩童他是被她弄死的,死得那樣不甘,那樣不知世事。
一隻手拍上她的肩膀,她嚇得猛一轉身,對上古花的臉,才鬆一口氣,古花擔憂地扶起她,“蕭姐,那個陰珠珠是故意把手機扔你懷裏的,你一進來,她就在那裏偷笑,這種人,一定要找機會教訓她。”
她失魂落魄地被攙扶出了洗手間,陳意便上前拉住她,低聲問道,“還好嗎?那不過就是一則新聞而已,那張相片是三裏路發生車禍裏的一個小孩的死狀,不過確實拍的人好像是故意似的,故意拍成這樣嚇人的,我剛看到也嚇了好大一跳。”
她搖搖頭,小聲地說道,“沒事,繼續化吧。”
陳意嗯了一聲,繼續幫她上妝,一旁陰珠珠則冷笑著道,“哎,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做了虧心事,這才看到一張相片就嚇成那樣。”
那張譏諷的笑臉印在鏡子裏,眉目清晰,神情明顯,古花氣得掄起袖子,她拉住古花的手,朝古花搖搖頭。
隨後便閉上眼睛,不再看陰珠珠那張嘴臉。
這段時間可能都是手機更新了,可能是電腦太卡,網頁都打不開,除了寫文,電腦別的幹不了,宿舍沒網絡,隻有回家才有。